六月廿八,韃子四萬雄獅,兵分六路,分向居庸關、倒馬關、紫荊關、雁門關、寧武關及偏關進迫。途經之處,籠罩著一片死亡氣息,別說人畜殺清,連花草也被燒光,不留半點生氣。這是韃軍的戰略,將路上一切美好的盡皆滅絕,令士兵們不存在退守之念,所有美好事物,只會出現在敵方城池之內,令軍隊懷著必勝決心出征,是韃軍所向披靡的原動力,這亦是摩赤袍作為軍師的駭人戰術。韃魔五臣將各司一路七千兵馬,兵分五路向不同關口進迫,焦祭古則掌五千兵進駐寧武關。守關將領為俞神道道統練玉堂,焦祭古取道此關,是因為此關守將乃是中土跟銀帥齊名的高手,實力躋身中原三甲,要取下此關,非焦祭古親臨不可。
七月初七,韃軍在寧武關口三里外安營扎寨,細作回報守城將領除了主帥練玉堂外,還有一眾青年好手助陣,當中包括古脈派霍傲天。當然,在焦祭古眼中,此關只得一人,只要敗了練玉堂,此城必是囊中物。練玉堂貴為中土最強代表之一,焦祭古亦不敢掉以輕心。這天早上,他領三百精兵前來城下叫陣。城樓之上,一人俯視城下軍隊。此人身高六尺,面如冠玉,年約五十,雖然兩鬢斑白,但臉上皮膚卻光滑如青年。唇上修著整齊鬍子,雙眼光芒四射,充滿智慧與活力,他便是創立俞神道的練玉堂。師承武當正統的他,二十多歲便名揚天下,成為當時其中一個最出色的青年高手,風頭一時無兩。三十歲便離開武當自立門戶,看他取名俞神道,便足見他的自信及野心,經過廿年的歷練,雖未能做到超越神道,卻已是中土數一數二之人了。
練玉堂運勁沉喝:「韃子野人凶殘暴烈,一路走來殺人無數,若是執意不回頭,不怕亡靈索命來?亅焦祭古騎在馬上回道:「生死並不在我,不降則亡,是他們的選擇,焦祭古心懷專重。亅練玉堂不溫不火地道:「中土軍力十倍高於韃子,你即使過得了這關,最後也只有焦頭爛額。亅焦祭古拔出手中將邪,遙指城樓挑戰道:「行軍對戰,用兵戰略為重,奇兵必勝,中土人數縱多,最終只是降兵而已。我軍征戰多年所向披靡,無人能敵。今天先讓一陣,不比兵法,只比主將能耐,敢與不敢?亅14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PTJVTEgBP
只見練玉堂一揮手,城牆上埋伏的數十弓箭手幾乎在同一時間從隱藏位置閃身而出,向城牆下的韃兵急攻。漫天箭雨,韃兵竟沒半分退意,訓練有素的精銳處變不驚,在馬頸背抽出甲冑擋住頭頸要害位置。韃軍戰備優良,更勝中原大軍,其一是長據盛產烏金之地利,其二是招攬大量鑄劍師以打造各種各樣攻守兼備的武器,令韃軍在對戰沙場上佔上很大優勢。馬身甲冑也是經驗豐富的兵器大師所設計,馬頸上甲冑分內外兩層,必要時外層分離,可作騎兵固守之用。這層防禦雖看似纖薄,卻是以上等烏金絲交織而成,非常堅硬,一般箭力不能對它構成威脅。這層薄如衣服的烏金絲上,有無數箭不能入的小孔,使手持它的戰士仍能透視前方來勢洶洶的攻擊,部署下一部的戰略。馬甲更是一絲不苟,就連馬腳也兼顧得到,對於善於馬上作戰的韃軍極為重要,免得戰馬被鉤鐮刀所傷,減低對陣沙場的本錢。
練玉堂見敵方在自己箭陣下人馬皆無懼意,絲毫沒有退下寸步,心下暗驚。這種臨陣對敵的紀律及勇氣,尤其在處於被動的一面倒攻擊下,軍中佈防陣法沒有半點動搖,穩如泰山之勢,怎能教人不驚訝。久攻不下,反倒是城牆上的中原大軍軍心開始動搖,在一般這種居高臨下的優勢,對方那只數百兵力,理應一早敗退,鳴金收兵。但在這持續了良久的箭攻之下,敵人顯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驚人戰鬥能力,中原大軍個個自愧不如,給比下去。戰場上的戰意降溫,將會導致極慘淡的收場,這個練玉堂當然清楚。遂轉身在身後隨從手上拿起他的驚神弓彎腰搭箭,三支令箭一貶眼的功夫電閃送出,直取距離焦際古身後一個身形碩大的戰士。能跟隨焦際古上陣的這三百名戰士,盡皆是萬中選一的武界精兵,這受襲韃兵當場受到無堅箭勁籠罩著,原本單手持盾的他立即改以雙手運勁,以圖擋下這中土赫赫人物的一擊。三箭分先後而至,第一箭以奇怪的軌跡急速下墜,目標不在馬上戰士,反而是他的座下騎,這箭竟恰到好處正中戰駒的右眼,那個馬甲唯一的死穴鑽入。一陣慘烈的馬嘯聲頓成了這戰場上的唯一聲響,健馬劇痛下被灌滿真氣的箭勁帶動向後,人和馬幾近失去平衡之際,第二箭撞擊戰士手盾的聲音響起,在第一箭下失去方寸的戰士勁力已盡數崩潰,這一箭把他的手中盾也給轟飛了,害怕也來不及,第三箭已貫腦而出。
練玉堂三箭制敵,韃軍人馬虛位大露,亂了陣法,頓時失去了固若金湯的防守能力,焦際古立即重整隊形,慢慢退兵。韃兵箭法射術威震天下,有箭神美譽的韃子高手烏真奴更是整支韃軍的箭藝教頭,塑造出韃軍驚人的殺敵技藝,令他們對箭術有種崇高的自信,自忖任何對手在自己面前舞箭只如班門弄斧,因此剛才在箭陣中保持著驚人的冷靜。今天親身見識中原武林的戰藝,才意識到中原這個溫室之地,也出現如此出眾的箭法。
焦際古不擅長用箭,亦因己方在箭術上往往能力壓對手,故在此逆境之下未免有點進退失據。當然,練玉堂有這種殺著,是他始料不及的,他不得不重新估計對手與當前形勢。箭,是一種能遠距離制敵殺敵的第一兵器,目下對原本攻城的策略大失預算,即使舉軍相迫,任何行軍陣法在練玉堂神箭之下,也彷彿是露出罩門的護體神功一樣,毫無用武之地。
練玉堂的箭法也是出神入化,先是以內力灌入第一箭,令它以難以捉摸的軌道作攻擊,對方無從預計防不勝防。第二箭亦預計了敵方受了第一箭後的至虛弱點進迫,當場失去防禦能力,以令第三戰可以如入無人之境,殺敵於冷不防之間。即使是烏真奴親臨,也必為這種技藝精湛的箭擊為之汗顏,自愧不如。韃軍在中原大軍震耳欲聾的呼喊聲中敗退,留下了十多個死傷韃兵和兩具戰馬屍體,結束了這場兵臨城下的第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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