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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莎,那是妳妹妹嗎?』
那是涼冰第一次見到鶴熙,鶴熙說的第一句話,涼冰當時有當頭棒喝的感覺,或說驚訝有人的感覺可以如此敏銳。鶴熙是凱莎在師範學院的好友,罕見的天生銀髮,不輸凱莎的美麗容貌與姣好身材,氣質出眾也學業優秀,雖然兩人的專科不同,但彼此個性互補,是感情很好的摯友,兩人會認識,是因為喜歡同一幅畫-最後的審判。
說實話,涼冰沒有討厭鶴熙,只是她總對鶴熙的那個問句很糾結,所以打從心底不喜歡她。很多人說水火不容,但涼冰後來常看她姊姊跟鶴熙在一起的背影,突然對水火的矛盾與相斥有了全新的詮釋,雖然這個詮釋涼冰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接受。
當涼冰從小學畢業,凱莎跟鶴熙也從師範學校畢業,同是以最高分的成績畢業。不負眾望,凱莎是那一年的畢業生致詞代表,還上台在全校面前演奏鋼琴。涼冰也跟父母在現場,基本上,她是不會錯過她姊姊每一個重要的時刻,從頭到尾仔細聆聽。畢業典禮結束後,涼冰興高采烈的捧著花給凱莎,凱莎微笑回應她,捏她的臉頰,說她以後要比自己更努力,涼冰大力點頭說好。
那年夏天,一家人去露營,凱莎也邀請鶴熙一起去。到那一刻,涼冰承認了所謂的侵略,原來只有一家人的地被外人入侵,尤其還靠她姊姊很近很近。但出於凱莎教她的禮貌,涼冰什麼負面情緒都不能表現,就跟著大家說說笑笑,直到深夜來臨,營火升起,世界安靜,兩個帳篷,涼冰跟父母一起,凱莎跟鶴熙一起。對於這個安排,涼冰極度不滿,但沒有任何發言權,只能苦笑作結。
深夜,營火熄滅,只剩湖邊的蛙鳴蟲聲,從帳篷頂看出去,滿天星斗,涼冰讀過很多天文學的書,但書上的星星畫得再美,都比不上此刻親眼見到的星河燦爛。原本看到這種景象,涼冰會很開心,然而,今晚她卻很憂鬱,也許是青春期作怪,她想很多,也是想太多,難以入睡,就想著要姊姊在旁邊,所以偷偷溜出帳篷,要去凱莎那裡。卻沒想她一拉開帳棚,就見到凱莎跟鶴熙在湖邊坐著,面向湖畔,周圍有螢火蟲,兩人隔著一公尺的距離,湖面映照天上的一切,有種恍如隔世,涼冰躡手躡腳的過去,躲在樹後。
是很詭異,兩人明明什麼話都沒說,涼冰卻感覺她們已經說了很多話,是不可以讓別人聽見的那種。涼冰這一晚終於知道忌妒的具體感受,鶴熙稍微坐過去,凱莎沒有退,鶴熙的雙手夾在雙膝裡,凱莎的手是自然的放在大腿旁,她們依然沒有說任何話,但氣氛已經明顯不一樣,是涼冰會抓狂的那種不一樣了。
過新年,大學教授拜訪自己,這不是怪事,只是薔薇看不懂,始終看不懂涼冰怎麼可以在毫不猶豫的傷害她之後,又厚著臉皮笑著對自己,笑著進她家,笑著對她父母說恭喜。恭喜什麼?恭喜我這些天的崩潰跟眼淚是白忙一場?恭喜那些都是妳在騙我,跟我開的玩笑?又或是我在作夢?薔薇搞不懂,卻要跟涼冰一起微笑,恥笑?從早上到中午,再從下午待到晚上,母親隨口留涼冰下來吃晚飯,父親居然同意,天要塌下來了,壓抑到極限,薔薇直接從晚飯桌上,隨便找個藉口離席,父親不悅,要她乖乖坐好,薔薇沒得反駁,再坐回原位,但是連一眼都不敢看涼冰。
難過的要命的晚餐結束,薔薇不多留在客廳聽他們聊天,涼冰根本是在和她父親胡扯一通,妳是這樣的交際花?妳若不當教授老師,是可以去電話客服當專線人員,我一定打爆妳的電話。
『亂七八糟。』
突然,薔薇還沒打開自己的房門,聽父親極其嚴肅的口氣,她停下動作,背對客廳,隨後聽明白父親是對電視報導的新聞責備,薔薇握門把的手逐漸用力。
『男男女女成婚,成何體統。』這話的力道就重了。
『是不成體統,將軍,息怒。現在年輕人就喜歡標新立異,都沒有認真思考後果。』
本來這些話,薔薇過去聽多了,不在意,不論誰來說,薔薇都無所謂。但今天,此時此刻,是從她深愛的涼冰的口中說出,這意義非同小可,誰不心痛,誰不心疼,無論是不是真心話,全都代表了屈服,不得不,不然連生存都不行,沒有容生之地,好像站在哪裡都是人人喊打。薔薇再也聽不下去,又是關門反鎖的一夜,最好痛哭流涕沒人理,最好血流成河沒人管。直到房內的虛假寂靜被打破,手機在震動,震動了好久沒停過,薔薇從黑暗中清醒,痛不欲生,然後這個讓她傷口更加惡化的女人,又在這個不對的時間點來糾纏她,不應該接電話,心裡又極度渴望,老師,告訴我,妳跟我父親說的話都是騙我的。
『薔薇。』
好,可以了,可以掛斷電話了,喊我的名字就夠了,薔薇是自知她一旦開口,就要對涼冰咆哮發火,但她不能在她的家,在她父親的眼皮底下,肆意宣洩對一個女人的情感。
『薔薇,我想跟妳睡在一起,想抱抱妳,我可以過去妳房間嗎?還是妳來客房……』
『妳他媽是瘋了嗎!妳到底還想要我怎樣妳才高興!』忍無可忍,薔薇氣得全身發抖,在床上。
沉默好長一段時間,涼冰其實嚇到了,但不改態度,因為她早就瘋了,所以要逼得每個愛她的人,她也想愛的人一起發瘋。
『我想要妳跟我回家。』
可悲又無奈,真的拿妳一點辦法都沒有。涼冰太了解薔薇,不,是她太懂如何觀察一個人的需要,顯然這就是薔薇對她的唯一所求,同時也是她對她的。半夜,薔薇就帶著涼冰從家後門逃走,用逃走這個詞很奇怪,卻是最貼切的形容。
開了一路的車,打鬧玩笑吃喝一整天,涼冰沒猜到薔薇的目的地,因為這個海邊充滿太多懷舊的氣息。敞篷車照舊停在海岸邊的林子裡,她們沒帶泳衣,也不需要。夕陽黃昏,沙灘上有兩雙腳印,燒紅的大海是難以忘懷的美,但對這時在海岸的岩洞裡,沒穿衣服擁吻的涼冰跟薔薇而言,那些可以被忽略,那些從來都不是會被永久紀念在她們的生命裡。
岩洞的回音讓每一次親吻喘息都更熱情,可惜她們不能待太久,漲潮。衣服在一旁的岩石上,早濕透了,唇舌從對方的身上離開,撫摸對方的手有眷戀不捨,但這份眷戀,最終只能如眼前這豔紅殘陽,學著習慣稍縱即逝。
「這附近的那間,我們以前常去的旅店還開著吧?」
穿回濕透的衣服,薔薇這是普通的問句,如今有意猶未盡,涼冰笑眼看她,壞心的盯著她濕透的上衣透出的內衣,薔薇跟著低頭看自己的胸。
「回、回旅店再看。」
「要是倒閉了呢?」涼冰伸手撥過薔薇的黑色瀏海,讓橘紅的陽光可以照清楚她的臉。
「就、就回車上幹啦!」
「是嗎?真希望那間旅社已經關門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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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莎,那是妳妹妹吗?』
那是凉冰第一次见到鹤熙,鹤熙说的第一句话,凉冰当时有当头棒喝的感觉,或说惊讶有人的感觉可以如此敏锐。鹤熙是凯莎在师范学院的好友,罕见的天生银髮,不输凯莎的美丽容貌与姣好身材,气质出众也学业优秀,虽然两人的专科不同,但彼此个性互补,是感情很好的挚友,两人会认识,是因为喜欢同一幅画-最后的审判。
说实话,凉冰没有讨厌鹤熙,只是她总对鹤熙的那个问句很纠结,所以打从心底不喜欢她。很多人说水火不容,但凉冰后来常看她姊姊跟鹤熙在一起的背影,突然对水火的矛盾与相斥有了全新的诠释,虽然这个诠释凉冰不想接受,却不得不接受。
当凉冰从小学毕业,凯莎跟鹤熙也从师范学校毕业,同是以最高分的成绩毕业。不负众望,凯莎是那一年的毕业生致词代表,还上台在全校面前演奏钢琴。凉冰也跟父母在现场,基本上,她是不会错过她姊姊每一个重要的时刻,从头到尾仔细聆听。毕业典礼结束后,凉冰兴高采烈的捧着花给凯莎,凯莎微笑回应她,捏她的脸颊,说她以后要比自己更努力,凉冰大力点头说好。
那年夏天,一家人去露营,凯莎也邀请鹤熙一起去。到那一刻,凉冰承认了所谓的侵略,原来只有一家人的地被外人入侵,尤其还靠她姊姊很近很近。但出于凯莎教她的礼貌,凉冰什麽负面情绪都不能表现,就跟着大家说说笑笑,直到深夜来临,营火升起,世界安静,两个帐篷,凉冰跟父母一起,凯莎跟鹤熙一起。对于这个安排,凉冰极度不满,但没有任何发言权,只能苦笑作结。
深夜,营火熄灭,只剩湖边的蛙鸣虫声,从帐篷顶看出去,满天星斗,凉冰读过很多天文学的书,但书上的星星画得再美,都比不上此刻亲眼见到的星河灿烂。原本看到这种景象,凉冰会很开心,然而,今晚她却很忧鬱,也许是青春期作怪,她想很多,也是想太多,难以入睡,就想着要姊姊在旁边,所以偷偷熘出帐篷,要去凯莎那裡。却没想她一拉开帐棚,就见到凯莎跟鹤熙在湖边坐着,面向湖畔,周围有萤火虫,两人隔着一公尺的距离,湖面映照天上的一切,有种恍如隔世,凉冰蹑手蹑脚的过去,躲在树后。
是很诡异,两人明明什麽话都没说,凉冰却感觉她们已经说了很多话,是不可以让别人听见的那种。凉冰这一晚终于知道忌妒的具体感受,鹤熙稍微坐过去,凯莎没有退,鹤熙的双手夹在双膝裡,凯莎的手是自然的放在大腿旁,她们依然没有说任何话,但气氛已经明显不一样,是凉冰会抓狂的那种不一样了。
过新年,大学教授拜访自己,这不是怪事,只是蔷薇看不懂,始终看不懂凉冰怎麽可以在毫不犹豫的伤害她之后,又厚着脸皮笑着对自己,笑着进她家,笑着对她父母说恭喜。恭喜什麽?恭喜我这些天的崩溃跟眼泪是白忙一场?恭喜那些都是妳在骗我,跟我开的玩笑?又或是我在作梦?蔷薇搞不懂,却要跟凉冰一起微笑,耻笑?从早上到中午,再从下午待到晚上,母亲随口留凉冰下来吃晚饭,父亲居然同意,天要塌下来了,压抑到极限,蔷薇直接从晚饭桌上,随便找个藉口离席,父亲不悦,要她乖乖坐好,蔷薇没得反驳,再坐回原位,但是连一眼都不敢看凉冰。
难过的要命的晚餐结束,蔷薇不多留在客厅听他们聊天,凉冰根本是在和她父亲胡扯一通,妳是这样的交际花?妳若不当教授老师,是可以去电话客服当专线人员,我一定打爆妳的电话。
『乱七八糟。』
突然,蔷薇还没打开自己的房门,听父亲极其严肃的口气,她停下动作,背对客厅,随后听明白父亲是对电视报导的新闻责备,蔷薇握门把的手逐渐用力。
『男男女女成婚,成何体统。』这话的力道就重了。
『是不成体统,将军,息怒。现在年轻人就喜欢标新立异,都没有认真思考后果。』
本来这些话,蔷薇过去听多了,不在意,不论谁来说,蔷薇都无所谓。但今天,此时此刻,是从她深爱的凉冰的口中说出,这意义非同小可,谁不心痛,谁不心疼,无论是不是真心话,全都代表了屈服,不得不,不然连生存都不行,没有容生之地,好像站在哪裡都是人人喊打。蔷薇再也听不下去,又是关门反锁的一夜,最好痛哭流涕没人理,最好血流成河没人管。直到房内的虚假寂静被打破,手机在震动,震动了好久没停过,蔷薇从黑暗中清醒,痛不欲生,然后这个让她伤口更加恶化的女人,又在这个不对的时间点来纠缠她,不应该接电话,心裡又极度渴望,老师,告诉我,妳跟我父亲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蔷薇。』
好,可以了,可以挂断电话了,喊我的名字就够了,蔷薇是自知她一旦开口,就要对凉冰咆哮发火,但她不能在她的家,在她父亲的眼皮底下,肆意宣洩对一个女人的情感。
『蔷薇,我想跟妳睡在一起,想抱抱妳,我可以过去妳房间吗?还是妳来客房……』
『妳他妈是疯了吗!妳到底还想要我怎样妳才高兴!』忍无可忍,蔷薇气得全身发抖,在床上。
沉默好长一段时间,凉冰其实吓到了,但不改态度,因为她早就疯了,所以要逼得每个爱她的人,她也想爱的人一起发疯。
『我想要妳跟我回家。』
可悲又无奈,真的拿妳一点办法都没有。凉冰太了解蔷薇,不,是她太懂如何观察一个人的需要,显然这就是蔷薇对她的唯一所求,同时也是她对她的。半夜,蔷薇就带着凉冰从家后门逃走,用逃走这个词很奇怪,却是最贴切的形容。
开了一路的车,打闹玩笑吃喝一整天,凉冰没猜到蔷薇的目的地,因为这个海边充满太多怀旧的气息。敞篷车照旧停在海岸边的林子裡,她们没带泳衣,也不需要。夕阳黄昏,沙滩上有两双脚印,烧红的大海是难以忘怀的美,但对这时在海岸的岩洞裡,没穿衣服拥吻的凉冰跟蔷薇而言,那些可以被忽略,那些从来都不是会被永久纪念在她们的生命裡。
岩洞的回音让每一次亲吻喘息都更热情,可惜她们不能待太久,涨潮。衣服在一旁的岩石上,早湿透了,唇舌从对方的身上离开,抚摸对方的手有眷恋不捨,但这份眷恋,最终只能如眼前这豔红残阳,学着习惯稍纵即逝。
「这附近的那间,我们以前常去的旅店还开着吧?」
穿回湿透的衣服,蔷薇这是普通的问句,如今有意犹未尽,凉冰笑眼看她,坏心的盯着她湿透的上衣透出的内衣,蔷薇跟着低头看自己的胸。
「回、回旅店再看。」
「要是倒闭了呢?」凉冰伸手拨过蔷薇的黑色浏海,让橘红的阳光可以照清楚她的脸。
「就、就回车上干啦!」
「是吗?真希望那间旅社已经关门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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