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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在聖界神殿之內,不經不覺已半載光景。雖然他並非逗留最久的到訪者,但他肯定是練成最多神功的人。殿內神功,不論如何光怪陸離的呈現方式,十之八九在沙武眼中,均化成栩栩如生的影像。這些秘典神功大多都是由創始者親自抄錄而留傳後世,筆勁下遺留了神功的能量,在沙武的異能下,這些殘留能量毫無保留地展現眼前。沙武廢寢忘食,也沒有記錄自己練成多少套功法,只是看得懂的都盡皆試練。有的一練即就,有的要花半月光陰,有的跟自身內氣排斥,也就放棄不練。所有房門依次而行,今天也完成了最後一個房間,沙武明顯清減,但面色紅粉,氣血通行,神釆比起當初入殿之時判若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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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與沙武半載相對,見證他把殿內各種神功收納己身。沙武也不吝嗇,把秘典精髓一一跟法空分享。二人同是武林中異數高手,在充滿武學秘典的聖界殿氛圍下,大家毫無保留地分享自身武學。法空雖已收起凡心,停止對武學的追求,但沙武對殿內神功的了解,激發起他原本尚武之心。他雖不會練就當中任何神功,卻對它們充滿着好奇心,二人不知不覺間已成交心知己好友。法空坐守聖界殿這些年間,有緣到訪者屈指可數,除了沙武,其他的人眼中只有秘典,根本沒有放法空在眼內,彼此間沒什交集。沙武的出現,令這習慣孤獨的人重新跟武林連接,亦透視了未來韃子的入侵,中土的敗落。法空知道沙武心繫中土安危,目下他已如一座活活的聖界殿,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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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凌兄在殿內的成就,絕對應被記載於歷史。即使恩師也只能帶走當中一二,凌兄在武學上的修為,是我見識過除了師傅以外的第二人。」
沙武:「說來慚愧,雖練就了不小殿內絕學,但除感覺內氣舒暢外,好像沒什了了,也不知是否盡得真髓。」
法空:「武學之秘,以內功為先,外功為後。沙兄內氣已成,內功也必然提升。沙兄若非處於作戰狀態,把內功催谷至極,很難真正感受到自身的強大。就如任何神兵一樣,即使如何鋒利,在鞘內根本不能發揮。」
沙武:「就如前輩一樣,潛修內在修法,收起一身好武功,不動則矣,一動驚天人!」
法空:「練武在我來說,是為強身健體,風邪不侵。這些年來我雖沒再追求更深層次的武學,但仍舊保持每天練功,要有上承內氣,方能更好神定,潛修無上佛法。」
沙武:「單看前輩光影,便知武學真髓。」
法空:「沙兄欲試練神功否?法空也很久沒舒展筋骨了。」
沙武:「前輩是技癢了罷?」
法空:「技癢只是其次,之前聽你的經歷,法空反覆思量過。能劃破時空缺口,定必是極強大能量,在一息間爆發而成。而這種等級的能量爆發,即使強至神聖級數,也未可為,必然是配以萬中無一,千錘百煉的神兵。神兵以千萬年歲的金屬打造,本身已吸收無盡日月精華之能。鑄劍師以天地靈氣鑄造,以安劍魂,令其發揮致極。強者加上神兵,若然你跟焦際古均是人劍合一之輩,令人刀配合的力量得以倍數增長,當刻各方全力施為,在剎那之間,打破了空間結構,把你拖進另一個未知世界。」
沙武:「前輩所言甚是,我也曾如此思索過,但凌武手中未果只是從廢棄劍莊𥚃撿來的棄劍,雖然他的確隱藏一股力量,但絕對稱不上什麼神兵。」
法空:「因果相連,能成世所罕見的神兵,本身堅硬鋒利是因,巧遇匹配好手是果。武林中神兵不計其數,只是未能成果,尚待與之能相輔相成之人匹配,才可發出他們應有光芒。」
沙武:「前輩是否有什麼主意?」
法空:「我們嘗試通過對戰,引證一下我們這個奇想!」
沙武:「前輩所謂技癢,原來如此。」
法空:「凌兄若不嫌法空技不如人,那便跟我一同舒展,即使未能達到我們的目的,能把殿內神功演練,一來可以更深刻體驗,二來亦給法空有機會一開眼界吧!」
沙武:「豈敢跟前輩相比,前輩對自身武功也太謙卑了。能跟武神級前輩交手切磋,是晚輩福氣,前輩本身用什麼兵器?」
法空:「法空決定潛修,已盡捨身外之物,昔日沾滿腥血之凶器已被埋黃土之下。」
沙武:「那前輩將以何兵器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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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聽罷,走出聖殿門廊,沙武跟隨其後,來到劍墳之上。面對眼前兵器,法空完全沒想過自己有重拾刀劍之日。沙武也看得出法空的遲疑,並不打擾,默默地站立一旁。法空其實心中早有決定,轉過身來向沙武道:「此間神兵無數,但能量至強者,非他莫屬。」沙武也不其然抬頭一望,中土三大神兵之破兵,孤芳自賞地倒插洞頂。法空也隨之望向神兵道:「此器本身凶性太強,但自恩師埋封於此,他便逐漸收起凶性。不知是恩師究極之能下化了其部分凶性,還是久不沾血凶性大減,法空望能以無上佛法駕馭他,發揮出各自的極限。」「本來恩師把破兵飛插洞頂,是不欲有人再次接觸得到,但凌兄的軒轅內氣,能提升到一般人到達不了的高度。一般高手即使輕功如何了得,在這光滑洞壁也無可施為,凌兄卻是予取予攜,手到拿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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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遙望破兵,心中千萬盤算,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選擇。法空有見沙武的遲疑,也看破了他的想法,伸手搭著沙武肩膊道:「恩師把他封於此人不能及之處,的確是不欲有人再沾手,畢竟這關係著中土安危。但有誰能想像到,聖界殿內竟埋藏了軒轅內氣這等神功,反而是給與破兵有機會重見天日之地,一切冥冥中自有主宰。凌兄是殿內記載唯一修練得成之人,姻緣際遇,必有因果,既來之,則安之。若得破兵有助凌兄回歸,把外敵震懾於外,避免生命塗炭,也是恩師樂見的,並不違背他初心。再者,若法空此方法否成,我們把他放歸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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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想想也是,法空釋除了他一切疑慮,現在要擔心的,只是破兵的凶性是否能駕馭得來。法空有種強大的穿透力,好像能看到沙武想法一般。法空開懷笑道:「凌兄擔心法空駕馭不了此凶兵?法空外在修為雖不及凌兄,但內在修為非淺,即使未能充分駕馭,也不致被他凶性反噬。」沙武臉上一紅道:「凌武並非小覷前輩,只是傳說中破兵凶性猛烈,對他有所顧忌。前輩乃內外雙修之出世高手,相信曲辰晏前輩把此兵埋封於此,除了地理位置因素外,也是對前輩能力之信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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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這句說話由衷,他跟法空半載相處,已是推心置腹,不需客套。雖沒見識過法空出手,但單從光影而言,法空也絕非等閑之輩。言罷縱身衝頂而上,一手抄着破兵劍柄,沙武只靠自身體重,毫不著力便抽出埋藏在這聖界殿的三大絕世神兵之一。不動則矣,破兵身體離開洞頂一剎那間,整個劍墳響起一陣刺耳的哀鳴。所有兵器抖動不停,聲音迴盪整個空間,旁邊小河流水也被震出微微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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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從沙武手上接過破兵,昔日曲辰晏在此埋劍的回憶湧現。法空嘆息道:「當日恩師手執破兵而至,那時法空在鎮國東禪寺修行,得重遇恩師,是法空的福份。寺內完全與外界隔絕,方便禪修,簡短聚舊,恩師表明來意。江湖在法空潛修的十數年間,在韃子狼子野心下,已岌岌可危。神兵絕不能落入狼子手中,法空雖已離開江湖,但此是中土之事,為免生靈塗碳,法空義無反顧隨恩師來到這隱世之殿,親眼見證恩師以無上修為把破兵鎮壓於此,轉眼已是十載光景,一切如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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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左手持劍,右手從劍柄沿劍峰撫摸,直至將近劍峰,食指反向劍身輕彈,發出一陣低沉鳴響。法空驚嘆道:「破兵劍身竟沒有金屬應有的冰冷感,劍身打鑄得非常單薄鋒利,卻又異常沉重,與劍體不成比例。鑄劍者必然功力奇高,以超凡入聖的內力,把這個重量的烏金打壓成外表如此峰薄神兵。在打鑄過程此劍被擠壓得透不過氣,卻又無力反抗,劍心對手執者產生怨恨,無怪乎他兇性如斯。」破兵好像也感受到法空的同情憐惜,沒有抗拒被法空慢慢注入的內力,沙武看到破兵通體跟法空一樣透現淡淡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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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也感受得到,雙眼發放異彩道:「上天有好生之徳,破兵戾氣盡消,不知是被恩師馴服,還是被歲月消磨。」沙武佛掌在胸笑道:「亦可能被法空大師每日的早午晚課誦經感化,身沾無邊佛法。」「也可能破兵被打鑄時劍魂對外力產生極大抗拒,當遇上陌生力量入侵,必然反噬。故當年神兵鑄成,即傷數位嘗試與之匹配的高手。其實他並非戾性太強,只是保護自身的反射,卻招來被埋封的宿命。前輩每天朝夕相對,破兵對你的存在感已成了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原來要與他匹配,並不是要在武功上的配合,而是需要光陰積累,令他放下戒心,接受這個能在他身邊默默等待的有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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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也恍然大悟:「原來恩師當年已看透破兵特性,才把法空和破兵合於此間。恩師臨別贈言,若遇上惡人闖入,必要時奪劍而戰。原來恩師已計算好法空能與破兵匹配的時光,受恩師如此器重,法空萬分慚愧。法空就連如何奪劍,也是摸不着頭腦。任你輕功如何了徳,在這高度也無可施為。」法空遙指洞壁底部,沙武看到插著的兩把兵器。法空續道:「聖界神殿深埋地底,洞壁盡是堅硬花崗岩石,法空花了十數天光景,才把這兩支在這劍墳內百中選一的利劍插入壁內。要踏劍拾級而上,至少也要十數如斯鋒利寶劍。再者,這近地位置還可著力,在半空之中卻難以施為,根本不可能以此方法到達洞頂,法空根本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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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臉色一變,手搭沙武肩膊道:「難道恩師指引凌兄到來,也是他的計算之內?他看到凌兄潛能,預計得到你能練就軒轅內氣。也有可能他知道凌兄經歷,也跟法空想法一致,得求破兵相助,嘗試返回原點?」沙武回想,跟曲辰晏的因緣相遇,自己一直處於被動。沙武得訪此地,是曲辰晏的刻意安排,一切絕非偶然。曲辰晏就有如仙聖般存在,難道他真有透視未來之能力?他是否能預知自己在聖界殿的遭遇,以至整個中原將來的興衰?現在這些問題,沒有曲辰晏當前引證,也只是沙武的忽發奇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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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一陣抖動,把沙武從回想中拉回現實。未果好像也感受到破兵的鋒芒,在抖動的同時,把自身力量湧入沙武身上,灌注這跟自己出生入死的伙伴,就像當天大戰焦際古一樣。沙武眼前一亮,從前需要運勁施為方可目視的能量光影,此刻如心跳呼吸般自然。不僅如此,他彷彿有種能透視人體之能,法空的心臟位置,每一下心跳輸送出的生命力,在沙武眼中無所遁形。劍墳上滿滿的奇兵利器,都因為自身劍魂的能量,均發出不同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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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空也感覺到沙武的變化,雖然他有聽聞過沙武人劍合一的經歷,但這是首次親眼目到,沙武眼珠閃出陣陣金光,非常奇異。只是法空不知道,這陣金光只是他自身光影在沙武眼中的反影。法空閃身後退,身影出奇迅速,在沙武眼中留下了青藍之色。法空身法跟平常慢條斯理出奇反差,感覺新奇。法空退到兩丈開外,隨即嘗試運勁於破兵身上,發現他出奇配合,原本異常沉重的神兵,在法空舞動之下揮灑自如,輕如無物,在沙武眼中泛起一陣紅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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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也看到法空破兵人劍合一之境,慢慢從背上抽出未果,不看則矣,一看驚奇。沙武發現,未果劍體發出的光芒,竟然只有實際的一半,與奇說他是劍,他更像刀。外圍被一種沒呈現能量的物質包圍着,令他體型異常巨大。二個人劍合一的絕世高手,各自背後有自己不同的身世和故事。因緣巧合成知己,卻因同一信念持刀相恃,若然此舉成功,他倆便以不同時空分隔,有如生死離別,無不令二人萬分感慨。但想到中原未來的水深火熱,著實刻不容緩。心念一至,二人鼓動真氣,兩種不同光影的能量迅速交纏,爆發出刺眼光芒,為這晚上整個聖皇山增添異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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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過後,沙武眼前出現的,不是法空,而是曲辰晏。自己亦已不在聖界神殿之內,只是腦內一陣暈眩,看不清楚身在何處。
曲辰晏:「不見良久,小兄弟精進不小,已進入人生的另一境界」
沙武:「沙武迷惘,我現身在何處?」
曲辰晏:「萬寂湖」
沙武:「聖界神殿,法空破兵,到底是沙武幻想,還是真有其事?」
曲辰晏:「但看手中劍」
沙武:「這⋯⋯是未果?何解劍身不同以往?」
曲辰晏:「他是未果,也是無缺,只是方才與破兵對陣,粉碎了他的劍鞘而已。」
沙武:「中土三大神兵之無缺?」
曲辰晏:「當日聖上下旨召見,把破兵無缺一同交付,要把他們隱沒於武林之中。破兵大凶,必須與世隔離,聖界神殿是他必然歸處,當中亦有法空看守,可保安全。無缺性温,可大隱於市,我便以烏金把劍體覆蓋以改其容,置其於荒廢之中,著劭風作護法。滅神則一直為我武神宮不同武神交替守護,沒有固定地點。中土積弱多年,三大神兵被迫掩其鋒芒以免被外敵據為己有,以免此消彼長,覆滅河山。沒有預計小兄弟獨具慧眼,把這其貌不揚的兵器視為知己,難得無缺劍魂跟你不謀而合,此乃倉生之福。」
沙武:「沙武得入聖界神殿,練成殿內秘典,取得破兵與無缺相拼,一切也都是前輩安排?前輩是否有看通未來之大能?能否為沙武指點迷津?」
曲辰晏:「世事無常,豈是人力能夠安排。曲某只是引路人,這路上有如蜘蛛網般無數分支,何處是彼岸,只看你自己做化。」
沙武:「前輩究極天人,請為沙武再次引路,為中土蒼生免卻苦⋯⋯」
「難」字尚未開口,突覺五內洶湧,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沙武連望運起軒轅內氣,壓力大減,喉頭一甜,噴出了一口鮮血,頓時感覺舒暢不小。定神仰望,時值中午,烈陽映照聖皇山,自己還在萬寂湖旁,彷彿從未得進聖界神殿一樣。但透視內息,以及對殿內秘典的記憶,卻肯定這是曾經發生過的。沙武手中無缺,亦引證了方才跟曲辰晏重遇的事實。一人一劍,已跟往日天淵之別,沙武背上這外表陌生,但感覺熟悉的戰友重新上路,走到苗昌鎮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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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仍是一片繁盛的小鎮,現在滿目瘡痍。到處有被火燻黑的外牆,有破損的樓房,空氣中還隱約有種血腥味。但很大部分商店張燈結彩,在這傍晚時分透出五光十色,形成極大反差,感覺怪異。沙武走上其中一家客棧閣樓,人客稀少,他在角落的桌子坐下。憑闌附看,從前熙來攘往的街上人蓄疏落。間中有奇裝異服者配刀橫行,沙武認得這些是韃兵裝束,他們的人數竟比老百姓還多。奇怪之間,店小二走到桌前,一臉愁眉道:「客官不像本地人,這種時勢還走來苗鎮,不太明智吧!現在四處是韃兵,直望也怕惹上麻煩,客官不宜多事,自己要萬分小心。」沙武奇道:「韃兵何時進註?那中土軍何在?」店小二眉頭一皺道:「客官怎麼對軍情這麼冷漠,此鎮已失守了兩個多月了,當天八月初二,韃軍圍了三天我軍便失守敗退,留下我們這些百姓受難,日子越來越難過,有時想想,死了比偷生還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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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聽罷一震,睜大雙眼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店小二被他奇怪反應和問題嚇了一跳,向後退了一步才回答道:「今天十月十八了,韃子入侵愈年,還聲言年內完成武統中土。」店小二見沙武入定沈思,便喃喃自語道:「又一個被韃子害得家破人亡而迫瘋的可憐人!」說罷便退回去。沙武這刻才知道,自己經歷跟法空一戰,成功回到自己的時空線上,只是切入到不同時間。當日大戰焦際古之時還是七月盛夏,現在已是滿地落葉的秋天。從閣樓眺望,街上樹木一片枯黃凋零,更顯得這被攻破城池的淒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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