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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呼喊聲打破這小鎮原本的寧靜,一行十數韃兵囂張橫行,原本街上作息的百姓,因驚嚇讓路而散落一地的東西,不是被韃兵據為己有,就是被踢得稀巴爛。百姓受到如此欺壓,卻連望也不敢,生怕對他們露出任何不滿,招致牢獄之苦,甚或殺身之禍。韃兵浩浩蕩蕩,走進了沙武入座的客棧,其中八人走上了閣樓,坐在另一面靠𥦬位置,其餘的坐在下層。單從外觀衣著,這八人應屬高層將領,其中一人頭配三色彩帶,腰纏青銀令牌,明顯是這幫人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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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坐下,客棧老闆便走上來,必恭必敬地為韃兵獻茶。其中一人臉上掛上不可一世的笑容道:「今天我們塔木霍達將軍大架光臨,老闆面上添光彩,快去準備十斤上等燒肉,五斤燒酒。」老闆面有難色道:「幾位大官,燒肉馬上備好,只是燒酒早已賣光了,如不嫌棄,我店的陳年鐵觀音是上等好貨色,現在百姓們也以茶代酒,配以五香燒肉,是另一番風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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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木霍達聽罷怒目而視道:「我們看似是老百姓嗎?有餚無酒,老闆是有意怠慢我們這班征戰沙場的戰士吧?」老闆被嚇得手上茶壺也跌到在地,人也立即跪下,一臉哀求道:「大官人見諒,小店艱苦經營,這個月已是入不敷支,靠的是自己積蓄,燒酒這種上價貨品,小人負擔不起。附近食店十之四五已支撐不了,關門大吉,請各大官人體諒民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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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的苦苦哀求,並沒有打動這班入侵者,塔木霍達旁邊黑實大漢進迫道:「我皇厚道,惠澤人群,自入關後對百姓愛護有加,但凡開店的均發放救濟金支援,以渡過中原腐敗管治的蕭條。老闆這邊收救濟,那邊卻不買貨,是中飽私囊,擾亂我皇管治威信,動搖我軍在中原的王者統治地位,這是誅連九族之大罪。」此時閣樓上食客,除了沙武之外,為怕惹上麻煩,已全走光。老闆沒有抬頭,幾近貼在地上的臉,被迫得滿臉通紅,氣呼呼道:「所謂的救濟,連買肉的錢也不夠,還要我們不收分文以顯太平,我們貧苦實在不能堅持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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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實大漢追迫道:「老闆話中有話,我皇發放的救濟,足夠維持百姓生計,你倒是反過來說難以為繼,是想表示我們為官者中飽私囊,侵吞百姓救濟以自肥吧!你可知道,附近結業的若非不善經營,便是無中生有,誣蔑我們這班盡心盡力的為官者而身陷囹圄。我們雖然愛護百姓,但老闆說話要知分寸,還不快去備酒菜!」此時街上聚集了湊熱鬧的百姓,雖然都不敢進入店鋪,但他們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飽受煎熬。大家議論紛紛,為不公義而發聲,情緒開始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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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實大漢眼見情況開始失控,站起來一翻身直從閣樓跳下,在原本擠滿店門的人群中突破了一個缺口。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嚇了街上每一個人,方才鬧哄哄的情緒像被潑熄的火種一樣,只剩一陣燒煙,有如大漢落地踐起的塵土。大漢身手了得,這一跳有如行雲流水般流暢,盡顯不凡實力。他環視圍繞著他的百姓,滿目威嚴道:「中原氣數已盡,覆滅只在朝夕。強如你們昔日武神,在我高手如雲的猛將強攻之下,非死即傷,還有招架本錢嗎?就這個月我們焦總帥跟塔木副帥已先後殺敗你們易元傅與陸劭風兩大武神,中原尚有多少反撲能力,你們比我們更清楚吧!順我者昌 ,逆我者亡。能苟延殘喘保住性命,已屬難能可貴,你們若存異心,必然引來殺身橫禍,禍連至親,誰想一試,但請繼續留下以待引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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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街上原本充滿怨氣的民眾快速退散,不戰而退。街上危機剛除,閣樓卻是一片肅殺之氣。怱然的寒冷感覺直竄入在座每一個韃兵身上,為首的塔木霍達,也感覺到一陣森涼殺氣。塔木霍達這個級數的高手,當然知道殺氣從何處而來,那個從他們一上來,到現在還沒有離開過半步的唯一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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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未及開口,沙武那沒有感情的聲響搶先質問道:「陸武神死了?何時何地何人為之?」最近沙武的韃兵不知就裡,驕傲自滿地道:「你們的陸武神能歿於我們塔木霍達將軍之手,也算死得光彩吧!你們還有多少武神?何不來個痛快,好讓他們路上有伴。」說罷便與旁邊另外兩名韃兵囂張大笑起來。相反塔木霍達跟其餘武功稍高的將領卻顯得神色凝重,個個如臨大敵,形成強烈反差。放聲大笑的幾個韃兵有見及此,停止了笑聲。他們也屬好手,當然知道坐在角落的人絕不簡單,但他們背靠塔木霍達之名橫行,對他有絕對信心。唯當下這信心的來源反應異常,令他們本來的自信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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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木霍達是韃靼聞名高手,除本身實力之外,亦是韃皇塔木世古親弟,五臣將之統領,身份地位超然。沙武環視眾人,單從他們身上游走的光影,已知各人高低。韃兵劍拔弩張,相反沙武氣定神閒,坐著不動如山。他掃視的目光最終停留在塔木霍達雙眼,塔木霍達被他看得發毛,有種被透視的感覺。沙武質疑道:「你雖功力深厚,但單憑個人實力不足以擊敗陸武神,他到底死於何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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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木霍達聞言,已估計得到沙武必然跟陸劭風相識,他散發的深嚴殺氣,明顯滿懷敵意。塔木霍達完全摸不清對手,也不逞強道:「陸武神確實是敗於焦大將軍之手,我只是執行法令。他武德並存,是難得之材,我本有招降之心,奈何陸武神敵不過風骨,沒有選擇歸降之路,實在萬分可惜!」塔木霍達是老江湖,往往能玩弄敵人情緒於股掌之中,心理戰術是他專長。他說的是事實,陸劭風的確是敗於焦際古手上,只是他的部下刻意阿諛奉承,把這殺敗武視之功歸於塔木霍達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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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沙武眼中,誰主高低,完全在他眼底之下。塔木霍達盛傳跟焦際古同屬仙境,但沙武從光影判斷,他充其量只在帝境之巔,跟真正仙界的焦際古還有很大差距。陸劭風貴為武神,功力必在仙境,論實力當然比塔木霍達技勝一籌。沙武一身武學得自陸劭風真傳,對他了解透徹,知道眼前的搭木根本不是陸老對手。但不論如何,陸老是死於塔木霍達刀下,這是塔木自招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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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劭風有如沙武半個父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閣樓瀰漫着有增無減的森寒殺氣。塔木霍達暗運護體抵擋著衝他而來的壓力,全身散發青綠之光。劍拔弩張之際,塔木計從口出道:「陸武神雖死,屍身尤在,本將雖職責在身,卻佩服他英雄風骨,妥善處理他遺軀。少俠想必與陸武神相知相識,我著部下把遺軀送回,好讓他好好安葬。這也是我對少俠有緣相識的好意,少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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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木在危急關頭一再強調自己在陸老之死上擔當著不情願的責任,後以交還陸老遺軀作好意,欲解千鈞一發之危,為他招降鋪路。面對這不知底蘊的強大對手,上策是宜解不宜結。即使不解,也需分敵之心,以攻其不備。但他估計不到沙武跟陸老的關係,並非普通相知,他們朝夕相處廿載,早已情同父子。加上今時今日沙武的武功,根本不屑塔木的所謂好意,他自信單人匹馬便可深入敵陣,取回他想要的東西。更何況他話語之間身上光影飄忽,這種要分神思索的話可信程度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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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擺放枱上的右手,徐徐地取起枱上一對筷子,在沒有酒菜的枱上,殺意正濃的沙武身上出現這行為,極不相配。閣樓上韃兵見狀,如臨大敵般一個個手搭配劍。沙武腳下一動,整張枱被他踢出,旋轉飛動直撲向韃兵。塔木早已有所防備,配刀灌滿真氣出鞘,把那枱子中間破開,刀氣把一分為二的枱子左右迫開,不致傷及身邊同伴。就在此時,一隻筷子隨著枱面的掩蓋,剛剛碰上塔木刀鋒,應聲破開,勢將直撲塔木雙眼。塔木原本這一刀刀氣,是封殺沙武進攻路徑,這刻他才明白沙武手中筷子用意,他根本沒有前撲進擊之心,一隻筷子在枱面掩護之下,已能發揮殺敵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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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知後覺的塔木本能反應下,在刀鋒破開到半段筷子之際,手腕一扭把刀身扭動,剛破開一半的兩邊筷子應聲向左右疾飛,身邊兩個同伴不知就裡,在沒有任何防備之下,被筷子穿破面門。險險避過這必殺一擊,也算是塔木的本事,他畢竟是帝境之巔的強者,但這刻卻未能瓦解當前危機。塔木那扭動配刀擋住了他視線,就在扭動之勢剛老,另一隻筷子已直插刀鋒最弱處,加強旋動之勢。筷子噹的一聲碰上刀鋒,塔木同時聽到自己手腕骨碎之聲,配刀也應聲脫手,與身旁兩個剛死去的同伴同時應聲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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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背上配劍尚未出鞘,單靠一雙筷子,解決了兩個功力不弱的韃軍,同時廢了塔木這韃子名將一臂。不要說韃兵不敢相信,就連沙武自己,也非常意外。他自出聖皇山,這是他神功初成首戰。他特異的視野捕捉對手身上強弱,避重就輕,剛才對塔木一擊,便是看穿了他內力交替的至虛處著力,否則很難對這種級數的高手做成這種傷害。沙武反而更驚訝的是他內功的層次,竟不知不覺提升到這個層次。以物隔空傳勁,這不可能是帝界功力,沙武在聖界殿短短半載光境,修得各神功秘典,武功已達仙界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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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出突然,韃兵訓練有素,極短暫的驚愕過後,重新回復作戰狀態。護主深切加上對敵人的恐懼,反而激發起他們的殺性,身上暗器盡發,圖阻沙武進擊的同時,其中三人一湧而上撲殺,另外兩人則護著塔木從樓梯往下逃離。沙武沒有硬碰之意,隨著暗器接近之際,翻身從窗戶跳出。提氣輕身,一個橫移已悉數避開了所有暗器的路徑。同時伸手一抄,把最接近他的小刀接在手裡,在韃軍驚訝的眼神中在空中滑翔。繞過店角一瞬間,把手中小刀向店門摘出。此刻店外百姓已因閣樓騷動四散,小刀像是撲向虛空之處,就在小刀飛近店門之時,一個身影飛撲而出,剛好承受了這一刀。他便是剛逃走到前門的塔木,小刀在他頸側插入,死神悄無聲息降臨,這韃子名將便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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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沙武眼底之下,任何人身上的光流,不論被什麼東西遮蓋,也盡皆原形畢露,彷彿有透視之能。塔木於客棧內逃逸的路徑,當中的每一個動作,沙武雖被客棧外牆隔絕,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塔木之死,除了因為沙武的強勁之外,很大的原因是塔木估算不了沙武那絕不可能的輕功,以及那雙能穿透萬物的視覺。塔木那沒有生命氣息的身體剛著地,身後原本護主的隨行才應聲而出,擋於沙武與塔木之間。沙武軒轅內氣游走全身,整個人浮起於半空之中,有若天神般俯瞰著一眾驚恐得不知所措的韃兵。原本四散的百姓重新聚集起來,個個手執武器,對著這群六神無主的入侵者破口大罵,宣洩他們被欺壓已久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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韃兵當中那黑實大漢,乃是塔木副將,主將身死,他便成了帶領入侵這整個城鎮的韃子主將。他雖經歷無數大小戰爭,身經百戰,唯當下面對高高在上的沙武,他知道自己連發動攻擊的資格也沒有,本能反應卻叫他一步一步走向沙武。他把真氣催谷到頂峰,並非真的為戰沙武,只是真氣帶動之下,才令他有足夠勇氣邁步向前。走向沙武這五步絕不容易,足証他驚人的膽識。這是戰場上經常發生主將對壘的場面,黑漢向沙武宣戰道:「本將哈霍齊,五臣將之一,紅旗帥兵統領,敢問姓甚名誰,異日黃泉路上也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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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武徐徐落下,在距離哈霍齊五步之間著地,這遊閒之勢卻把如箭在弦的黑漢嚇退了兩步。哈霍齊比沙武還要高出半個頭,剛才俯視的沙武,現在頭微仰望向哈霍齊道:「我跟你們不同,並不為殺戮而來。殺人這種滿手鮮血的變態罪行不是我所享受的,今天死的人與我深仇,這卻與你們無關,你把軍隊退出此城,可免生靈塗碳。」哈霍齊見沙武沒有動手之意,心神稍定,義無反顧道:「我軍只有戰死沙場的勇士,沒有投降敗退之徒,快報姓名以便生死相博!」沙武目無表情冷道:「不若你們按軍階列隊,好方便送頭吧!這種沒有意義的犧牲能幫助你們逆轉局勢嗎?你們也有家人,也有朋友,也有子女,在家門等候盼望。想想他們日思夜想,苦苦等候的至親,回家只剩下冰冷軀體,會是如何悲慟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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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如此強大對手,生死存亡之際,韃兵被沙武情緒挑動,大部分已失去必戰之心,只剩下為首的哈霍齊,仍堅守著作戰意志。沙武明白作為侵略者若然帶頭撤兵,回國必然受到軍法處置,對他而言,死亡是今天發生,還是明天發生而已。今天戰死,死後芳名。今天若退,死後臭名,這是就義的必然一戰。沙武嘆了一口氣道:「今天若戰,你身邊所有人必死,今天若退,只死你一人。為他人著想雖然不是你們侵略者的所為,但你看看他們,有誰真的想今天終其一生。今天你們絕無勝算,活著離開,你能把敵人消息回報,對軍情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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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霍齊見識過沙武實力,他知道即使整城守軍盡出,也不可能是眼前強敵對手。作為軍人,他早作了戰死沙場的犧牲,沙武卻偏偏說穿了當中利害關係。他不畏死,但死亡只帶來個人榮耀,對韃軍整場攻防戰不帶來絲毫幫助。相反,他把強敵情報帶回軍中,好讓韃軍重新部署,比起死在此處更有意義。難怪韃軍如此戰無不勝,他們對嚮往戰鬥,對勝利往往有更遠大更深層次的考量,是超越了個人,置生死於道外的思維。沙武看到哈霍齊身上光影一暗,知道他已為眼前局勢作出最明智的決擇,他自己也鬆一口氣,畢竟殺戮對他來說異常沉重。哈霍齊扭過頭望向身後副手,在戰場上這種動作,明顯不過的猶豫,表明了不戰之意。他是想確定這個行為,能否得到副將認同,否則副將有可能乘機奪權。但在場的韃兵,見識過沙武剛才行雲流水的攻擊力,驚恐得連呼吸也顯得不太流暢,根本沒有人有奪權之心,否則下一個要面對沙武的便是自己,整條大街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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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霍齊收起手中兵器,回望沙武道:「給我一天時間,好讓我軍整裝,待明天早上便退。城中物資,盡數保留。也請閣下留名,以便我有交代。」沙武今天大開殺戒,除了六老之仇外,他是不欲聖界神殿領土落入敵人之手。若被韃軍誤入,當中的秘典必然成為中土亡國的助力。經歷廿載光陰,聖界殿安在?法空安好?不得而知,但想起聖皇山,便想起曲辰晏。沙武隨口回答:「只要曲辰晏尚存一口氣,便不容韃子入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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