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普洱稍有認識的人,多少都會聽過甚麼拼配茶、單株茶、古樹或老樹茶之類的說法。後者基本從字面上已能掌握其意──樹齡較大的茶樹。以主流默認的標準,老樹是指有100-300年樹齡或以上的茶樹,古樹則指300年以上的茶樹。目前中國境內經科學鑑定和國家認可的最老茶樹,更準確一點,是目前全球找到的最老茶樹,是位於鳳慶的茶王樹,樹齡約為3200年。它的存在比周朝建立還要早,歷經悠長歲月,佇立大地上看著治亂興衰的循環歷史,依舊頑強地屹立著。不過嘛,若再不好好保護自然環境,這老祖宗級的茶樹可終有一天會撒手人寰。
其實只古樹、老樹還是台地茶三者,能討論的內容已相當豐富,不過它們非這回茶娘想討論的重點,姑且先行跳過。
這次想討論的重點是──拼配茶和單株茶。
最初普洱誕生之時,根本沒有甚麼追求單株的概念。普洱茶,是於雲南山林茶樹採茶菁製茶。製茶師追求的是合宜的茶氣茶力強度,以及具備一定的香氣。要知每年自然界的天氣不盡相同,或乾燥一點,或潮濕一點,或氣溫高些,或氣溫低些,這種種都非人力所能控制,製茶師按著每年各區茶樹生長的不同情況,選擇不同的茶菁,組合拼配出他們覺得的最佳風味。換言之,就是憑製茶師對各區茶樹茶菁特點的熟悉程度,調整普洱中老中嫩茶葉的比例,以經驗與想像拼配成一款好茶。這個工,就是考驗製茶師的個人實力。現在備受追捧的矜貴紅印,或次一級的藍印、黃印,基本都屬於拼配茶。
這兒打個岔,過去道路交通不像現念的方便,往往局限了選茶樹茶菁的範圍。同時,摘下的茶菁至首工序之間存在時限,一旦過時便會嚴重影響所製茶的質素,有時甚至會導致全部報銷。
從那些字號茶時代發展到國營茶廠,普洱茶餅基本都是拼配的。全國三大茶廠──昆明、勐海、下關內最彌足珍貴的,就是廠內經驗豐富的拼配師傅。
大規模的茶廠,有自家的茶園、一直合作的茶農。由於資金雄厚,它們能採集的茶菁範圍自然較中小型茶廠的廣得多,即它們有更多的資源可選擇,以拼配出最佳的普洱配方。普洱界中向言「班章為王,易武為后」,這便是標明兩者的特點──王者茶氣強烈,後者剛柔兼備。因此,當時的製茶師基本不會純以班章做茶,因為班章寨區的茶氣茶力太烈,難以入口,半點兒也不好喝。但因為班章這個特點,在拼配中會適量加入,以拉高整體茶力,然後再配以其他區域中香度較高的茶樹,總之追求的是整體調和、各者兼備,揉合出一款最佳風味。
也許有人會問,既然拼配普洱這麼好,為甚麼又會出現單株茶普洱?回應這個問題前,先略略說明一下甚麼是單株茶。
廣義的單株茶,是採同一地域或寨[註1]內的茶樹茶菁製成普洱;狹義的單株茶,是採同一株的茶樹製成普洱。
若說拼配是追求綜合實力,單株便是追求純一口味。其實這種追求變化,跟現代那種追求個人化產品有點相似。配方市場已為實力強大的茶廠壟斷,中小茶廠想要生存,便要另闢蹊徑,單株就成本方面而言,算得上是其中一個可行做法。
當然,這始終需要製茶師的技術和眼光。單株茶重在選區,完全了解單一區域茶樹茶菁特點,然後以此為基礎,通過控制各級茶菁比例做出好的普洱茶。不過由於利之所致,加入普洱市場打算分一杯羮的茶商愈來愈多(有些參與者根本茶界素人,只是謀利而非對茶有一種追求),開發地區也愈來愈深,不少原始森林已被打擾。當然,原始森林中找到的茶樹樹齡一般較大,在茶樹愈老質素愈高的原則下,對喝茶人而言是好事,但對該地生態而言則未必了。茶娘只希望那些古老大樹能繼續強頑地活下去,別到最後落得一個人為致枯萎死亡的下場。
當然,單株茶能立足市場,離不開市場推廣。因此,不少老一輩的茶人(包括茶商、茶藝師和品茶者)在提赤單株茶時總會有點嗤之以鼻的,反倒是年輕一輩的茶人對此接受度較高,部分更是趨之若鶩,覺得單株茶才是純正,才是獨一無二的。
至於茶娘?茶娘喝茶只在乎安全和合口味,才不管它到底是拼配還是單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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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寨:指少數民族的村落寨子。普洱產地為雲南,其地形海拔氣候濕度註定該地為茶樹搖籃。這邊陲之地自古以來便是少數民族聚居之處,村寨廣布,各寨子守著一方地區山頭。今所說的寨子茶,這個寨指的便是各少數民族的聚居地。
[補充]目前市場上有班章單株茶,或許有人喝過覺得入口還可以。這情況跟現在製茶方法與從前不同有關。茶商為了購茶者能即買即飲,故普洱的製茶法跟從前已有不同,現今的普洱新茶,聞時香氣撲鼻而來,喝時甜甘易入口。這製法雖能讓人即買即飲,可卻不利茶的轉化。所以嘛,刀是難以張張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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