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群都已吃得撐了,蟒蛇的屍體還剩下大半,肉的味道開始吸引爬蟲和蒼蠅前來覬覦。犬群吃飽後或坐或趴的在一旁歇息,白狗也坐著,牠舔拭著自己的傷腿,在蟒蛇的大力甩動下,似乎骨折了,斷折處腫了起來,瘀血積在關節處,輕輕一動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白狗一邊確認傷處狀況,一邊對著灰灰說話,交代牠各種生存的守則。不管灰灰懂或不懂,白狗只是一股腦的將自己知道的一切傾囊相授。籃球在一旁聽著,對犬類來說,語言並非溝通的最佳媒介,更多時候他們是用行動和身體來傳授知識。然而白狗沒有時間,也沒有辦法再身體力行,只能透過這種方式盡可能的多說一些。
突然經歷了生死危機,灰灰似乎一瞬間長大了許多,不再躁動,也不再搖頭晃腦的分心。牠專心的聽著白狗說,用只有犬類可以理解的語言傳授著這些年的經歷。可以傳達多少?可以理解多少?白狗也不知道。
犬隻突然抬頭望向天空,隱約傳來一種不自然的機械聲,像是引擎旋轉的聲音。白狗尤其激動,在人類消失這麼多年以後,牠第一次聽到這種屬於人造物的聲響。
天空出現一個黑點,向著這裡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引擎聲不大,卻低沉而充滿穿透力,帶動旋翼旋轉,產生足以推動眼前這個金屬巨物浮空的動力。無人機慢慢接近地面,犬群對著天空狂吠,只有兩隻狗沒有跟著吠叫。一是白狗,一是灰灰。
無人機紅色的電子眼跟灰灰斷裂的項圈產生了共鳴,項圈上的藍光和電子眼的紅光頻率漸趨一致,似乎傳遞著什麼訊息。突然項圈不再發光,無人機的紅光也不再閃爍。一陣紅色的光幕掃過在場的所有生物。犬群們被嚇了一大跳,有些犬隻掉頭就跑,有些則撲向半空中的無人機,不知不覺間,無人機已落到非常接近地面的高度了。
四枝槍管從無人機的機身伸出,一陣槍響,所有躁動的犬隻,無論試圖逃跑還是攻擊,都被插上了一根鎮靜劑。一瞬間,在場還醒著的,只剩下白狗、灰灰,以及注意到這兩隻狗異常鎮定,而跟著保持靜止的籃球。
白狗不動,除了因為受傷,還有發現人造物的興奮,但最主要的,是這台飛翔在空中的機器,給牠一種異樣的熟悉感。無人機逐漸靠近白狗和灰灰,牠倆也全神貫注的盯著這台閃著紅光的機器,所以除了盯著白狗看的籃球,沒有其他犬隻發現白狗的項圈也閃爍著跟灰灰項圈相同的神祕藍光。
「偵測到生物複合偵察機受損,回廠修復並重新標誌。」無人機突然發出一段沒有犬隻理解的電子音,然後槍管轉向對準灰灰,鎮靜劑瞬間從槍口射出。
只聽到一聲狂吠,白狗三隻完好的腳用力一跳,擋在了灰灰身前,白狗幾乎在碰到針頭的一瞬間,就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睡意襲上大腦。牠只來得及看灰灰一眼,就失去意識。
無人機擊中意料之外的目標,似乎有些疑惑,卻還是按照設定好的程序開始運作。只見其黑色長條狀的機身突然開啟,露出內部空間,那是一個像是救生艙的小床。四隻靈活的機械手將白狗放入艙中,灰灰和籃球試圖阻止,無人機並未再發射針筒,只是升高至犬隻無法觸及的高度,然後向著來時的方向飛行,漸漸成為空中一個難以辨識的小黑點,只留下狂吠的灰灰與若有所思的籃球。11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fpoi00yT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