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很冷,紅感覺自己的後腿已經沒有了痛感,只有一種濕漉漉的感覺。似乎是比特犬的攻擊咬斷了某條動脈,導致血液持續不斷的流出,無法凝固也無法止血。吉他和灰灰似乎在不斷說著話,不斷呼喊自己的名字,牠們似乎貼緊自己的身體,試圖幫自己止血,也給這個身體一點溫暖。紅想跟牠們說自己沒事,卻好睏好睏,牠睜不開眼,只能試著點頭、試著動一動耳朵。
突然世界好像亮了起來,身體變得輕飄飄的。紅似乎來了精神,張開眼睛,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如此清晰、如此明亮。牠看到吉他和灰灰,還有其他一起戰鬥的同伴在圍著一隻狗哭泣,那隻狗雖然毛髮雜亂,卻如同火焰般閃耀著鮮豔的紅色。只是牠緊閉著眼睛,似乎沒辦法回應其他犬隻。這隻狗雖然沒有見過,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啊,那是我自己的身體吧!」紅突然意識到這件事,也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狀態。
牠突然不再感到寒冷,也不再感到飢餓或疲憊了,牠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態這麼好。但看著眾犬難過的樣子,牠也忍不住跟著難過起來。紅想告訴吉他,牠心中對牠真正的感受,也想祝灰灰和吉他可以順利找到白狗,但無論牠怎麼汪汪叫,聲音似乎都傳不到對方的耳裡。突然間天空傳來一陣吸力,紅感覺身體越來越輕,不斷往天上飄去。
紅用盡全身的力氣,發出了最後一聲吠叫,吉他似乎聽見了什麼,牠抬起頭望向天空,卻只看見滿天的白雲,及白雲背後的一整片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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倖存的戰士們將死去的同伴遺骸在河岸邊一字排開。這是大河邊犬群的儀式,會將因種種原因死去的同伴遺骸推入水中,讓河水帶走同伴,也帶走悲傷和思念。灰灰生命中的大半時間幾乎都在河邊長大,因此帶著夥伴執行這個儀式,送這些短暫相處的夥伴最後一程。
雖然三頭比特犬是造成一切悲劇的兇手,但灰灰還是在拖把的建議下,將牠們一起推入河水中。從紅離開後吉他就一直不發一語,就連犬群們合力將紅推入河中時,她也只是靜靜看著紅的身體逐漸被河水帶走,向著未知的方向遠行。
原本有十三個成員的犬群,如今只剩下六隻,在幾天的修整後,兩頭不知道名字的犬隻決定盡早出發,要趕緊到對岸佔據最豐饒的地盤,灰灰則決定留下來,照顧明顯失常的吉他,咖啡和拖把決定跟著灰灰。一行四犬在比特犬死去後留下的地盤真空中,雖然獵物不算非常豐富,但每天也總能狩獵到幾隻水鳥或蛇鼠。
灰灰看得出吉他和紅感情很好,畢竟牠們曾一起經歷漫長的旅行,跨過大大小小的障礙才來到這裡,就像當年的自己和白狗,所以灰灰沒有催促吉他走出傷痛,因為他明白那種傷痛。但他還是會好奇河的對岸究竟是什麼樣子,並思考是不是還有可能找到生死未卜的白狗。
這段時間還是陸續有犬隻聽到當初紅編纂的傳說,試圖找尋一片獵物豐沛的新環境而來到橋頭,但現在沒有比特犬的阻饒,牠們在灰灰的指引下,都穿越了橋頭的柵欄,邁向未知的新世界。沒有一隻過橋的犬隻回來過,難道在河對岸真的存在一片豐饒的獵場?讓犬隻們流連忘返?還是在那有比三隻惡犬更恐怖的危險,奪走了所有追尋者的性命?灰灰有時候會胡思亂想,這更激發了牠對白狗的擔憂,以及牠想過橋的決心,但牠始終沒有催促吉他。
從那場大戰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月,在一次狩獵過後看著飄在天上的白雲流過,吉他告訴自己,是該往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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