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發生的事情……應該只是個例吧?他這麼問我……應該是在想提供我什麼幫助吧。」憶雪這麼的安慰自己,她相信每個人都是善良的,只是大家的方法不一樣罷了。
憶雪到站下車後,就慢慢地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雖然這個時間點在火車站等車是一定等得到車的,但是憶雪覺得與其在那裡等半個小時的車,還不如自己走四十分鐘的路程回去。
憶雪以前是學校排球隊的成員,走四十分鐘的路對她來說只是開胃菜罷了。
這幾次她在火車站也遇到不少怪異的人,還是不要在火車站停留太久也好。
憶雪走在那寬敞的人行道上,這是她每次回家最喜歡走的路。有樹,也有鳥兒的鳴聲。風會為她輕輕吹拂,吹走這路途上所有的煩惱。
「算了。還是不要一直想在公車發生的事情,想想佑凌在工作上發生的趣事好了!」憶雪快速地轉換了自己的心情,同時她也聽見其他人的腳步聲。
「正常吧?這條路比較好走,有其他行人也是正常的。」憶雪剛開始沒有特別在意在她身後走路的人。直到憶雪已經穿越了兩個街口,那人還一直跟在憶雪的後面。
「不對。我都走這麼慢了。他怎麼不想超越我呢?」憶雪感覺到了不對勁。她仔細數著對方的腳步聲節拍,發現對方的腳步不只是緩慢,似乎還被刻意放輕了。
現在的憶雪是走在沒有任何商店的路上。就算要躲在商店裡避開,還得走到好幾個街口後才有便利超商。
「我現在是被跟蹤了嗎?」憶雪小心翼翼地看向後方。她從模糊的光線中,看見一個深色的影子正在往她的方向移動。而且那個影子是筆直地向前移動。
「完了。」憶雪驚覺到自己可能被跟蹤了。她本來想要小跑步的離開現場,但是在這個情況下,憶雪並不知道對方是否有同夥,也不敢輕舉妄動。
同時地,憶雪也不敢直接打電話給警察。因為她怕對方一旦知道她通知了警方,或許會衝動地直接上手。
憶雪想到可以用簡訊的方式聯繫警察,但實際上她沒有這麼嘗試過,也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她腦袋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打簡訊給自己的媽媽,並且在傳訊息後馬上打給媽媽。
憶雪假裝自己還在悠閒地走著,在那兩隻手中做著小動作:連線藍芽耳機。一方面是聽著TalkBack 傳簡訊給媽媽,一方面是假裝自己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
憶雪開始在手機上滑動著手指,打好訊息並傳出去之後,憶雪還不忘打電話給自己的媽媽。在訊息裡憶雪也發了自己的定位。
那個跟在憶雪身後的人也察覺到了不對勁,開始向憶雪的方向跑去。憶雪被這個狀況嚇到了,也開始狂奔了起來。
與此同時,憶雪的手機在她的口袋裡發出了聲音和震動,但現在的她根本接不起電話。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逃離那個人的目光。
「快跑!不然等一下會發生什麼都不知道。」憶雪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蹦出來了,在不知情的情況底下,她被逼進了她不認識的小角落中。
「不對!這是哪裡?」憶雪摸了摸自己的前方和四周,都是厚厚的牆壁。
「完了……」憶雪想要離開那個地方,但是對方步步逼近她,像是要把她鎖在那個地方。對方沒有說話,只是一直在癡癡地笑著。
當憶雪覺得自己完蛋時,她突然聽到了一台機車衝刺到她身旁的聲音。
「小悅!」突然之間,憶雪聽到了自己媽媽的聲音,還有機車因為急停而滑行的聲音。
接著是那急促的腳步聲,邁著兇狠地步伐衝向那個跟蹤者。
「啪——!」憶雪的媽媽拿出了自己的手提包,狠狠地向對方砸去。對方發出了尖銳的慘叫聲,接著是憶雪媽媽的第二下攻擊。
「就你跟蹤我女兒!就你跟蹤我女兒!我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唯一能跟著她的,就只有我!」憶雪媽媽每說一句話,就揮一個響亮的巴掌。跟蹤者從一開始的慘叫聲,到最後只剩下低聲的哭聲。
接著是警察的鳴笛聲。當警方下車查看時,他們先是愣在原地,傻傻地看著一個女人瘋狂地向一個男人揮舞著一個手提包。
之後他們才反應過來,將憶雪媽媽和跟蹤者兩個人分開來。
要不是警察到了現場,恐怕跟蹤者就會被媽媽打死了。
「好了好了。我們知道情況了。這位媽媽請不要再打了。」警察們苦苦哀求著,生怕真的出了人命。
憶雪媽媽停下了她揮著手提包的手,一手將憶雪護在自己的懷裡。等到警察將跟蹤者銬上手銬後,憶雪媽媽的眼神才不再有殺氣。
「這位小姐,還有媽媽。我們先把嫌疑人帶走,你們之後來局裡做個筆錄。」警察吩咐。
「沒問題。還有,這條路上的監視器,還有公車上的,通通調出來給我看。我要看他有多猖狂。」憶雪媽媽的口氣十分堅定,警察們紛紛冒出了冷汗。
「好的。」警察們異口同聲地說。
等到警方將跟蹤者帶走後,憶雪的媽媽才將憶雪緊緊地抱著。憶雪一時之間也說不出什麼話,只有害怕的眼淚在滾燙。
「媽媽……」憶雪害怕地哭了出來,彷彿剛從鬼門關前逃了出來。
「別害怕。媽媽在這裡。」憶雪的媽媽溫柔地說著。她緊緊貼著憶雪,用身體的溫度告訴憶雪現在的她是非常安全的。
「我們先回家,等會兒去警局做筆錄。」憶雪媽媽說。
「嗯。」憶雪乖乖地點頭。
憶雪在媽媽的陪同下做完了筆錄。在做筆錄的時候,警察才告訴她們那個跟蹤者是一個在火車站附近經常徘徊的慣犯,經常跟蹤一些單獨行走的人,不管是男是女。
不過因為憶雪媽媽已經把對方打到鼻青臉腫,鼻血眼淚狂噴的那種。或許這樣對方就不敢再隨便跟蹤人了。
憶雪和媽媽回到家後,媽媽發現到憶雪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和不安。
「怎麼了?是因為對方跟蹤妳,所以妳覺得很害怕嗎?」媽媽關心著憶雪,並帶她到客廳的沙發上。
憶雪緊緊抓住自己的衣角,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我本來今天都很開心的。我朋友終於回來看我了,我們聊了很多。但是當我要回來的時候,司機問我是不是視障。我當下真的太難過了,但是我忍住沒有哭。後來下車又遇到跟蹤狂……我好害怕……」憶雪脆弱地流下眼淚。
憶雪的母親認得這個眼淚,就是在告知憶雪將來是一個盲人的時候。這些事情無疑對憶雪來說是一個永遠的傷痛。
「或許那個司機只是在想……該怎麼幫助妳。因為視障分很多種類,從完全黑暗到模糊還能看到一點點,每種盲人需要的幫助都不太一樣。那個司機……有為難妳嗎?」母親溫柔地說著。她沒有責備任何人,這或許是憶雪溫柔個性的原因。
憶雪搖頭,說:「是沒有。他也是等到我坐好後,他才開車的。只是那個當下好像……在強化這種感覺。那種我被剝奪感官的感覺。」
憶雪的媽媽認同的點了點頭,說:「對啊,這樣被問的時候肯定會難過。不過大家都很善良,只是大家表現的方式不太一樣。還有……」憶雪的媽媽想了一會兒,說:「妳以後下車要回家的時候,把妳之前的眼鏡戴上吧。」
「咦?」憶雪有些困惑。
「那個跟蹤妳的人,可能是看妳拿著白手杖,他就覺得妳不會察覺到他。但是我們要讓這種人害怕,讓他覺得妳看得見。」媽媽堅定地說:「而且從那個地方走路回來是有導盲磚的,妳甚至收掉白手杖也可以。」
「可是……那其他人看到了呢?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在扮演盲人,覺得我不好?」憶雪擔心地問。
「不會的。」憶雪媽媽溫柔地笑著說:「因為那些善良的人知道,沒有人會無聊地去扮演一個盲人。但是那些壞人會害怕妳是假的,因為這樣他們就不能得逞了。」
「還有啊……妳還記得妳在做定向訓練的時候嗎?有一個環節是不拿白手杖認識環境。而且有些盲人是不拿白手杖的,他們有心理地圖、導盲磚,還有很多很多可以不拿白手杖就能出門的方法。但是他們不是盲人嗎?他們是,只是沒有拿白手杖的區別而已。」母親溫柔地解釋著。
這時媽媽從一旁的櫃子裡,找出憶雪之前在戴的眼鏡,並將這個眼鏡戴到憶雪的眼睛上。「不用害怕。善良的人不會覺得妳是裝的。更重要的是要保護自己。」
1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76jysGYQW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