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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從不停下它的腳步,永遠依照同樣的節奏前行。窗外紛飛飄落的白雪始終沒有停歇的跡象。
每日帶著少女往返於任務之間,接的總是不起眼的簡單任務,雖然同行們很是詫異,但沒人再來騷擾。兩人現在移居到位於西北的一間由民宅改成的小型旅店,收費不高的同時住宿環境也乾淨舒適,老闆是一位膝下無子的年邁老人,每天都熱情地打著招呼,像是把為數不多的客人當成自己孩子。手頭開始有餘裕給少女增添幾件更換的簡單衣物,經過這幾天正常的飲食作息,她的身體狀況也獲得改善,一切似乎都在漸入佳境。
不過賽亞變得更加沉默寡言,除非必要,否則他幾乎不主動開口,與朝夕相處的少女一天下來也說不上五句話。完成委託回到房間,他總是坐在房門口不發一語,沉默的身影像是塊石頭,冰冷而倔強。
夜深人靜的時候,賽亞總會不經意間抬頭看向床上熟睡的少女,現在她已經不會因為一些小動靜就驚醒,夜晚都能安穩入睡。一想到讓這樣的孩子露出驚懼害怕的神情,就不由得產生一股自我厭惡。
他不後悔當初半衝動下做出的決定,不過自己實在不該與人有過多牽扯,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其他人,關係越深只會遭致越絕望的不幸。一股寂寞的情緒掠過賽亞的內心,不過他沒能意識到這份情感究竟是什麼。
翌日上午,他領著少女起身下樓時,總會率先打招呼的老闆此時正待在吧檯裡不發一語,半晌後才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出聲問候。少女用餐的時候也是那樣板著臉孔,和平時微笑待人的直快模樣判若兩人,彷彿有什麼煩惱一般。
賽亞雖然有些在意,但也不打算與人牽扯太多,就這樣安靜地等待時間流逝。在少女早餐用畢的收拾期間,這位上了年紀的老闆主動搭話道:「客人,你們是這幾天才來這裡的對吧?」
雖然不明白這問題的用意,他還是老實地點頭。
老闆先是看一眼大門外,確認無人旁聽後,這才低聲繼續說道:「怕你不知道先提醒你一聲,待會會有一支軍隊從南門進城,他們會以休整的名義在這個鎮上駐足幾日。見到他們的話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躲不了的時候注意言行舉止,千萬不要試圖忤逆他們,否則會招惹上大麻煩。」
南方。賽亞沒有聽漏來軍的方位,忍不住追問:「……是什麼軍隊?」
「雖說是軍隊,本質更像是一幫由國家豢養的土匪。」老闆哼了一聲,語氣裡盡是反感與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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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銀鎧甲隨著移動發出金屬的特有聲響。
腰際配戴著名貴的長劍,有的還背著一面厚實的盾牌,上百位全副武裝的騎士魚貫而入,數面鮮明高大的旗幟隨著行伍映入在城門口圍觀的群眾眼中。
從昨天接到消息起,為避免引起這支「王師」不快,鎮上趕忙自發地號召民眾前來們口迎接,萬不能讓對方認為失了禮數。蝗蟲過境,也得微笑以對。
銀白色的日月聖輝旗蓋過所有光芒,徒留形單影隻的王家赤鷹顧影自憐。
聖輝騎士。
佇立在迎接王師凱旋的群眾之中,冷眼旁觀的賽亞不自覺地將右手朝腰間摸索而去,握住劍柄後一股熾熱的情感自心中竄起。無論他們外在多麼光鮮亮麗,也無法掩蓋底下早已腐爛的本質。
他低下頭撇開目光,正好和緊抓自己披風尾端的少女對上視線,身高不高的她抬頭仰視,不安的心情在眼中搖曳。賽亞慶幸自己戴著面甲,否則真不知道會露出多難看的表情。在確認進駐的軍隊確實如自己所料後,他領著少女掉頭就走。
聖輝騎士自王都南下,其目的便是奪取當年大賢者秘密藏匿的魔王遺產。如今,那份遺產由賽亞持有,他們的行動注定無功而返,遲早會原路返回,這些明明都是可以預料的,然而少女的事情讓他瞻前不顧後,一不留意就逗留在舒亞鎮太長時間,致使本應不會碰頭的雙方狹路相逢。
大意了。賽亞責備起自己這些日子來的懈怠與疏忽。
即便這支部隊應該無人目擊過自己的模樣,待在一塊終究會平添被識破的風險,離開舒亞鎮勢在必行。北上前往其他城鎮並非上策,越接近中樞地帶越容易落入腐敗貴族的監視網內,與其這樣,最穩妥的方案還是潛入無人棲息的深山,靜靜等候這場遺產爭奪的風波平息,對於未來前景一片茫然的賽亞來說,他有的是時間。
問題是,身邊的少女該怎麼辦?受魔王的鎧甲影響,他可以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但少女的血肉之軀不能。即使有一定程度好轉,少女的身體依然孱弱,不可能在險惡的環境下熬過這場寒冬。
既然如此,要做的選擇顯而易見。從和少女相遇的那刻起便已注定了離別,只不過比料想的更早一些而已。
「要說再見了……對嗎?」賽亞吐出的氣息化成白煙,不知是對自己還是少女說的低語也在空氣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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