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四十個小時的練習。梓珍老師早就安排了兩天分別給兩組演員錄音。
這個時間距離畢業公演的舞台表演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梓珍老師希望除了錄製節目外,還希望在舞台表演觀眾進場時,撥放廣播劇裡最精彩的內容當作背景音樂。
第一天是安娜那組人去錄製節目,根據梓珍老師的描述,安娜那組人在錄製的時候非常歡樂。各種奇怪的手勢、動作在演員們的手中不斷地揮舞,只要不影響到錄製,梓珍老師都沒有要他們的動作停下。
在錄製的過程中,安娜那組的人有歡笑、沮喪,當然還有很重要的,感動到哭。這或許是表演的真諦吧!雖然演員就是將劇本裡的角色拉出來現實世界當中,但到真正表演的時候,演員們之間的那種角色宿命感會被發揮到極致,所有人都會因此感動。
而這天是憶雪那組人來錄製節目。因為梓珍老師是住在學校附近,再加上正聲廣播電台離學校比較遠,所以梓珍老師是開著車載那些住在學校附近的演員們來。而憶雪因為是住家裡,所以是自己搭公車到正聲廣播電台的門口。
等到所有人都到正聲廣播電台的門口後,一位穿著休閒服裝的工作人員前來迎接了他們。
「是Kiki 老師啊!歡迎歡迎!」那個工作人員說了梓珍老師在業界用的名字ーーKiki 老師。梓珍老師除了在慕楓大學教導表演外,她本人還是表演界裡數一數二的厲害導演,涉獵非常多不同領域的表演形式。廣播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你好你好!我們昨天還來這裡錄製節目呢!哈哈!」梓珍老師的口氣變得爽朗,對著那個工作人員像是好久不見的老朋友。
「這次是另外一組人來吧!進來吧!進來吧!我們準備了一間練習室給你們練習用的。」工作人員招待憶雪那群人進了廣播電台,並帶他們到二樓的一個房間裡面。
「飲水機在走廊的後方,廁所往裡面走到底就是了。Kiki 老師,我現在有節目需要先去做監製,有事情再跟我們其他工作人員說。」那個工作人員說完後,就離開了練習室。
練習室是一個有隔音牆的房間,中間有一個大桌子,桌子的兩邊都是可滑動的辦公椅。
梓珍老師先帶著憶雪認識了一下練習室的布局後,才讓憶雪跟著別的演員一同入座。
在一般人眼裡,只要看一下就會知道一個房間的格局和作用。但是對於一個看不見的人來說,如果不是一個很常見的環境的話,最好還是先熟悉自己所在的位置,並且這個空間裡包含了什麼、有哪些作用等等。
憶雪根據著凱亞身上的古龍水味和大家的腳步聲,大致上的確認凱亞大概坐在哪裡,並坐到他的對面。
「好。在我們開始練習之前,我們要保持自己的口腔濕潤。舌頭——」梓珍老師邊說邊做動作:「像這樣,活動自己的舌頭,把嘴巴濕潤。這樣聲音才會順。」
所有人站了起來,跟著梓珍老師一起動著舌頭。慢慢地,大家的嘴巴逐漸濕潤了起來。直到梓珍老師說停,大家才放鬆了舌頭。
「有沒有感覺到口腔比平常濕潤?這是我們等一下配音要有的狀態。當然我們有說過,我們的劇本已經分區了。所以有時間給你們濕潤口腔。」梓珍老師說。
「好。大家拿出自己的劇本。我們整個劇本都跑一遍看看。至於憶雪……」梓珍老師看向憶雪,說:「別忘了這幾次練習的方式。這幾次的妳都做的很好。保持這個態度!」
「嗯!我知道了。我會很專心的。」憶雪非常堅定地說著,一邊拿出自己專屬的電子劇本。憶雪雖然看不見了,但她的眼裡有光。
「好,我們從開頭開始。班可!」梓珍老師命令道。班可也知道自己的任務,開始述說著旁白的內容。
其他演員也是很敬業地說出自己的台詞,將角色的特色完全立體化。這時的大家並不是單純的演員,更是角色的具象化。
當到了憶雪該唸的台詞時,一開始憶雪也保持著自己的專心,還有那角色該有的活潑和活力。但當他們練習到一半時候,憶雪的左腿突然來了一陣劇痛。
雖然憶雪想忍下來,但那個痛是深深地扎進憶雪的腿裡。還沒唸兩個台詞,憶雪就體力不支地往前方的桌子倒下,雙手緊緊撐著檯面,想把自己的身體撐起來。
一旁的傑克則是先把憶雪身後的辦公椅拉到憶雪的旁邊,並慢慢地指引她坐下。憶雪無法控制自己的呼吸,不斷地喘氣著。
所有的人,包括老師,都被憶雪的狀態嚇到了。大家看見憶雪那十分蒼白的臉,還有那個已經泛紫的嘴唇,震驚到說不出一句話。
「妳怎麼了?」凱亞慌張地問。
「我……」憶雪感覺到自己的下半身像是麻痺了,從一開始劇烈的疼痛,到最後連痛覺都消失了。
憶雪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沒錯,就是發生車禍後的後遺症。當時憶雪的左腿是整隻緊貼地摩擦那粗糙的柏油路,導致憶雪的左腳有著非常大片的傷痕。但現在因為從腿的外面是看不出來的,所以沒有人會知道憶雪有過這麼大的傷口。
「沒事……我只是昨天沒睡好。讓我休息一下就可以了。」憶雪艱難地搖搖手,想也用這個方式告訴大家不用太擔心她。但面對一個臉色相當難看的人,沒有人敢不擔心的。
梓珍老師用一個臉色難看但眼神非常關切地看著憶雪。一旁的同學們也被嚇到了,因為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梓珍老師的表情如此扭曲。雖然以前在受梓珍老師訓練時,梓珍老師的確會不吝嗇的露出難看的表情,並告訴演員該如何表演。當然在演員突破那個困難時,梓珍老師也會手舞足蹈,高興地和演員說他演得非常好。
難道是因為這幾次的訓練讓她太累了?連覺都睡不好?梓珍老師其實有對憶雪更多的訓練,只是這個訓練是憶雪提出來的,梓珍老師在經過多次思考後,才同意並陪著她練習。
「好吧。我們休息一下吧!現在是十一點五分,我們也差不多站了一個小時了。要喝水的就去喝水,要上廁所的自己去。我們十一點二十分回來繼續練習。」梓珍老師說完,教室裡的三個演員離開了練習室,唯獨憶雪還留在那張椅子上。
凱亞、班可、捷克這三個演員一同來到了正聲廣播電台的外面聊聊。
這三個男演員怎麼樣都沒有想到,憶雪這個人會突然腳痛而倒下。更不知道憶雪身理上更確切的情況。
「憶雪怎麼會突然這樣?」凱亞擔心地問。雖然他覺得自己平時和憶雪接觸的時間很多,但他依舊覺得自己實際上對憶雪的認識根本不夠。
班可也在思考著這幾次跟憶雪的練習。班可算是跟憶雪在一起很久的人了,他們只要有空就會一起去吃飯。但這幾次憶雪在練習跳舞,班可這幾次也沒有和憶雪吃飯和聊天。
「快!班可。你不是很常跟憶雪聊天嗎?你應該知道些什麼吧?」凱亞的心突然被懸吊了起來,迫切的想要知道關於憶雪的事情。
但班可怎麼會知道憶雪的狀況?面對這樣的提問,班可比凱亞更想知道這件事情。
「我不清楚啊……我這幾次又沒機會跟她吃飯。」班可害羞地說。
「怎麼可能?你不是跟她超熟的?」凱亞有些嘲諷似的說。
「可是我就真的不知道啊!」班可有些無奈地回答。
與此同時,在練習室裡。
憶雪思考著上一個禮拜的訓練。那時候大家已經練習完最後一次的配音,而對憶雪來說,在那之後是她第二次練習了舞蹈。雖然我知道自己不能上台了,但是那些舞蹈……我都練了那麼久。我好希望自己不要在舞台上留下遺憾,而且這也是我最後一次上台的機會吧?
其實關於第一次配音練習完之後,憶雪心裡那滾燙的內心到現在都無法消散。她雖然不期望自己能夠發光發熱,但她依舊希望自己能夠上台,哪怕是一段舞蹈也好。對她來說,她有一個心願,除了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外,還有那些曾經為她期待已久的親朋好友們。
梓珍老師看著憶雪的呼吸不再急促,就輕輕地點了她的肩膀,輕聲細語地問:「妳需要上廁所嗎?還是要喝水?跟老師說。」
梓珍老師除了在關心憶雪之外,還在試探著憶雪的狀況。說實在地,梓珍老師其實有些自責。雖然她深知憶雪那個想要表演的心,但她也知道憶雪的難處。
「我想去上個廁所。」憶雪說。
「好。那我帶妳去。」梓珍老師剛說完,就伸出自己的手就要把憶雪的手拉住。但是憶雪卻先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要拿濕紙巾。
憶雪自從成為一個視障者後,她就需要無障礙廁所。就算那個地方沒有無障礙廁所,對於她來說有坐式馬桶也可以。而憶雪對坐式馬桶是有點潔癖的,她會拿濕紙巾擦拭坐墊後再上廁所。
不過這次憶雪除了要拿濕紙巾以外,她還要拿一樣東西:止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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