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歛紅坊雖在醉金城中心，卻也離醉金城最為遙遠，粉色綾羅鋪墊的裝飾，與整個醉金城輝煌的格局相比顯得更加柔媚。醉金城內有大港湖海，歛紅坊更是依著湖海而立，明媚風光景色娟秀，更值得眾人在那不大的門前推擠排隊，只等午時一到大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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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橋連著歛紅坊主閣，化雨好似見過這個場景，那是江河社稷圖的形貌，城依水生、樓畔湖立，橋修起各島之間的連結，無處都有美人迎賓。與此相比，百絲脈山春景緻實是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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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意外地，一群人就團團圍繞阻擋在前，多半是身形、相貌、才氣不揚的藝女，以及沒什麼錢財的鄙夫。化雨前腳剛踏裡拱橋，就被這些藝女團團圍上，走在稍前的吳琴公子倒是很熟練地避開，身法輕靈帶著抽刀客規避掉。回頭求援一看，九嵐也三兩下繞過這群藝女，就他一個人被困在主閣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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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帥哥，想不想娛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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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公子第一次來嗎？這裡能體驗到歛紅坊『特有』的服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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撇開無數雙朝身襲來的纖手，化雨只能一邊拒絕一邊抽身離開，未料想到自己的稚嫩暴露出來，隨即引來成群藝女朝他這裡湧現。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踏進主閣第一步，說也奇怪，自打他一隻右腳踏進歛紅坊主閣，那群像蝗蟲追逐稻穀的藝女瞬間四散，彷彿這扇門後有什麼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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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受歡迎嘛。」九嵐看著化雨狼狽，嘴角揚起一股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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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無法賣藝賺錢的藝女，就會用此種方法留住客人，期望自己還能給坊主貢獻一點價值。」吳琴半駝著抽刀客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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歛紅坊大廳建造成一個圓形環狀天井立在湖面上，大環正中央還有可以站立的小圓環。水源不斷從天井口傾瀉而下，做成最天然的幕簾。開滿白色花朵的花瓶立在對門最深處圓環邊，九嵐提點那是盆百合，寓意百年好合，讓這些口袋有錢心靈寂寞的人們百年都來這裡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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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兩側走道金柱通天，玄關天頂拉長大概足有三米高，遼闊的空間搭上從天井透入的輝煌光線，皇宮還不一定有如此漂亮。大廳內只有少少穿著粉色薄紗舞裙的女子，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歛紅坊的人，她們手裡打著扇子或打著傘站在兩面牆側，據九嵐述這些即是采瓣職位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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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面金牆上密密麻麻雕著雙色紋路，仔細一看，那一格格的碧玟都是一面金牌，牌子上雕砌者字，是每位藝女的花名。大廳人潮並不擁擠，卻比門外也沒有少到哪裡去，差別不同的是每個人都優閒尊雅信步而過，閒心端詳牆面的各式花名，一眼望去全是有風光臉面的氣派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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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琴公子打早相好牌子，在金牌上輕壓一下，金牌隨即彈出翻面變成銀牌，然後便有名藝女領著兩人朝圓環後場的廂房去。這舉動一下子奪去化雨注意力，他殷切來到牆邊打量起每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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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在上面的。」九嵐謹慎觀察四周格局，除去牆上一代新人換舊人的名字，這裡還真是一點沒變。「弄花通常準備更大型的演出，不負責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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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未罔聞，化雨仍然手癢地朝「落霜」的金牌點下，壓應彈起，然後翻轉個面變成接客中的銀牌。憑那觸感，化雨隨即斷定裡頭連動的是木製機關，只是不知道如何建成，連到哪去，又怎麼把藝女喚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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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了嗎！我們身上可沒有錢！」等不及九嵐阻止，花名落霜的姑娘從後場走到兩人眼前，畢恭畢敬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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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著一襲粉藍薄紗，眸如冰雪，膚若清霜，身上繫滿冷藍的綾羅雕花，一縷縷髮絲梳得整齊，匯聚在頭頂那顆亮藍色的寶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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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落霜，兩位公子有禮。」婉轉鶯調，如鳥兒歌，落霜恭請兩人入廂房，連化雨都不自覺讚嘆歛紅坊果然是個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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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霜姑娘，這位公子第一次來，不明事理。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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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想向您詢問，是否識得一位兮月姑娘，她是歛紅坊的弄花。」不給九嵐繼續說下去，化雨直接切入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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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不過這兒不方便說話，且讓二位公子入廂房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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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自信地衝九嵐笑，九嵐則回敬她白眼，化雨不知道的是，在歛紅坊打探任何情報都是需要付出的。兩人跟隨落霜姑娘來到廂房，廂房內是四、五米的空間，不似大廳如此金碧輝煌，卻也沒少掉該有的裝飾。雲何木紋、鳳紙屏風、金碧塑花。廂房中央一張桌子上面放滿酒具，那酒具全是閃著反白的上等玉做成。落霜姑娘拎起酒瓶，熟練地舞起一曲，隨著曼妙身姿輕晃酒瓶，然後拉長身子將透液酌入酒杯中，臉帶神色端莊嫵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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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公子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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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不坐，化雨到是落落大方地端起酒杯，品香、品色、品味、品美。那酒侯如聖火琉璃，嗆辣卻又溫順，化雨剛想咳出聲，液體卻搶先鑽進腸胃，後勁回味是如此甘甜香醇。他不愛喝酒，卻也能感受到這酒的絕妙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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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救藥。」九嵐雙手環胸，對化雨的招呼不聞不問。兮月還沒見到，化雨跟抽刀客就已經先墮入醉金迷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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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聽到這一聲低語，對上九嵐那陰冷沉靜的眼神，化雨不禁酒醒幾分。逝去額頭汗珠，正襟正色，一本嚴肅。「落霜，那麼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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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兮月姐姐並不是很熟識，但她可是歛紅坊裡的大美人！若想要見她待客，沒有百兩銀子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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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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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看公子一表人才、寬宏大氣！百兩銀子應該不是個事！」落霜挽起化雨的手，一頭埋進頸窩間，在他尤為驚愕的臉頰上吹氣。「若你有一百兩銀子，落霜到是能幫個小小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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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酒色攻勢夾擊，化雨的腦袋運轉不過來，斜眼飄飄朝九嵐求援。九嵐無奈地聳聳肩，男人都是同一個樣子。或許對於兩個欽犯來說，他們有更好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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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霜姑娘，我們想見坊主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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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坊主即使有全天下的財富都沒辦法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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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匕首抵著落霜的頸間，九嵐早已脅持在她身後，有些意興闌珊的說道。「我不會傷害妳，我只是想見見白大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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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夢！」那歛紅坊的姑娘也不是好惹的，抽出腰間配扇唰地打開，抬手就往九嵐的腦袋敲去，卻被九嵐輕巧握住，完全不費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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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拉她起身，一個側轉絆腳，落霜隨即整個人翻摔在木頭地板。出乎意料的是，九嵐就這麼收起匕首退避三步，雙手見白朝落霜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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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是朝廷侵犯，點霸王單，襲擊歛紅坊的姑娘，這下子白大娘總該出來調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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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霜冰清的眼神充滿哀怨，撫著摔疼的肩膀起身，她知道自己不敵眼前這人，保命優先永遠是歛紅坊的守則，因為藝女活著就是最大的財富。她默不吭聲走到門前，卻又被九嵐喊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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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只為求見坊主，別無它意。若姑娘不肯，那我可不能讓妳走出這間廂房。」見落霜仍猶疑著，九嵐知道她在打什麼算盤。「妳就說遭人劫持，大娘不會責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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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霜咬下紅唇，眼睛裡充滿可怕的血絲，她閉目緩緩，隨後心氣平穩的吐出三個字。「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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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的宮房並不在主閣裡，落霜帶他們穿過各個橋梁，跨過一座又一座的小島嶼，最後在歛紅坊院內最深處的一間大宅外停下。宅院在湖面上凌空而立，沒有任何島嶼扶持。當三人來到湖塘邊，或許是踩到某些機關，水中一根根石柱矗立升起，一路連通到坊主閣，閣下還有倆人拿著長劍把守，連落霜都遭攔下無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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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只好又玩起她的大招耍流氓，守衛藝女卻不驚不愕，持劍把持半步不讓，也不主動出擊。正當九嵐毫無辦法，正打算拿一名守衛試刀時，宅邸內傳來嚴穩的聲音，讓她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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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邸雖大，卻多是園藝觀賞用，真正的臥房只占十一，九嵐與化雨在藝女的引導之下走進個竹籃裡，懸吊上去坊主大殿。化雨認得這個機關，因為在他們百絲脈中也有一模一樣的木連梯，只是不用於主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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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主大殿簾捲重幕，身旁侍女無數，簾幕盡頭是個臥榻，在薄紗後浮身一名人影，那人長髮盤髻，看起來身上飾品沒有少過，沉穩端莊，看姿勢跪坐在床墊上沒有半絲分動，聲音充盈中氣的剛與女性的柔美，優雅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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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就是統領歛紅坊的頭頭，白玉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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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說兩位找吾身，所為何事？」語調令化雨感到刺冷，那是不帶任何感情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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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傾姊姊，我倆江湖遇險，想暫求隱匿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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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坊主榻前侍女拿出一根木棒，按下機關，刀鋒利刃抽出直指九嵐，要她為自己的無禮道歉，九嵐則毫無防備意思，只是定睛細看眼前這一位年輕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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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白玉傾一喊，侍女只得收起刀子。「不知二位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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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化雨。」九嵐簡單介紹下，將兩人被朝廷通緝、被十二伏魔追殺之事全盤說出，唯獨沒有提到化雨來自百絲脈以及百絲脈慘案一事。「我與玉傾姊姊有緣，特此來尋求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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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不許喊坊主姐姐！歛紅坊也不認識這些你們這些流氓。」侍女又再一次搶話，這次則是引得化雨好奇，這真真放肆的恐怕是這名侍女，不斷搶在白玉傾前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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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還以為我在歛紅坊裡早已惡名昭彰。」九嵐也不等白玉傾回應，攤開雙手一副無所謂的姿態跟侍女攀談起來。「這感覺真熟悉，卻一點都不讓人懷念阿，玉傾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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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禮之徒，這就是妳對待坊主的態度？」侍女又將長劍抽柄，這次劍尖直指九嵐咽喉，只要稍施點力便可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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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公子，你可知歛紅坊是什麼地方？」布幕後的人影有了動作，聲線卻仍跟影子一樣暗沉平穩，聽不出心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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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沒有付出沒有收穫。」九嵐臉色洋溢著邪魅的笑容，「我有個提議，我這個人頭背負著賞金與歛紅坊的惡名，要不妳就把這劍刺入，拎著我的人頭換化雨公子一個庇護，妳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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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妳是……莫莉？」布幕後發出驚疑的聲音，打破向來沉穩毫無感情的聲音，在這一句試探，聲音中的威嚴剛毅全無。這下連化雨都搞明白了，布幕後的人根本不是坊主，才會把九嵐看錯成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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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字可是妳給的，不會忘了吧？」九嵐挑眉，眼神從沒離開過那柄劍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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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妳還是一樣亂來。」白玉傾見偽裝暴露，也不再隱匿，將劍收入柄中，逕自朝自己的臥榻走去，掀開簾幕，後面是一位披金戴銀的秀麗女子，但看起來稍有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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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猜到了結局，但沒有想過歛紅坊的坊主看上去是個跟自己差不多年紀的貌美女子，歲月在他臉上完全沒留下痕跡。她梳理自己的服飾，然後照個原本那人的影子依樣端莊坐在臥榻上，簾幕放下，那異常沉重的壓迫感瞬間倍增。而穿金戴銀那人則拿起機關刀，站在原先侍女的位置把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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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也一樣，大把年紀了還玩這種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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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身倒是很好奇，什麼樣的男人居然讓傑敖不馴的妳拋下富貴榮華的生活，用盡生命也要換他安全？」白玉傾說著這話時，簾幕後襲捲來一股冰天凍地的寒風，颳蝕化雨背脊，他可以感受到被簾幕遮擋的冰雪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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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來敘舊的，我跟妳感情沒這麼好。」九嵐雙手插腰，化雨眼尖地看到九嵐手緊握腰間的匕首套。「成否只要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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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白玉傾想都不想答覆，毫無猶豫。「因為一個莫名男子跟十二伏魔做對，對歛紅坊沒有任何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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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還是這麼懦弱。」九嵐剛要將匕首抽出，侍女趕忙抽刀制止，從九嵐進入大殿到現在，這把刀已經是第三次對峙。「也罷，我也沒想妳會答應，我只想見見兮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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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歛紅坊的姑娘可不會見流氓。」白玉傾的聲音平穩不帶情緒，跟第一次化雨進來時侍女裝的聲線一模一樣。「保命優先，吾可沒少教過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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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這裡還是一如既往令人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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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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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剛轉身，又停滯下來。她雙手緊握拳頭，或許在無所謂的堅強背後，更多的是無助。化雨將她細微的顫抖收盡眼底，她不該是一個人承受這些壓力。雖然只是猜想，但她或許發現能攻破白玉傾心防的唯一弱點，那也正好是被九嵐略過的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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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歛紅坊不做沒有益處的事情，那麼讓我來告訴妳為何要援護我們。」化雨接過話頭，朝著侍女處筆直走去，毫無退怯。「古明畫，想必坊主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這把機關刀便是他的防身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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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薄幕看不清白玉傾的神情，語氣仍舊平靜無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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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明畫乃是百絲中人，卻不留在百絲脈，雲遊四海八方，沒人知道他的蹤影，是死是生都不知道。本來他還會隔三差五回來百絲脈敘舊，分享所見所聞，但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整整十年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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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麼？」白玉傾語氣壓低，便得略微陰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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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歛紅坊的諸多機關皆比百絲脈之手，我本懷疑歛紅坊中有善使機關術的高人，直到這把機關刀亮相。我才明白這些機關應都出自古明畫之手。他用了十年時間，為歛紅坊設計一套精妙絕倫的機關，供歛紅坊使用，並且這把刀在你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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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懷疑歛紅坊奴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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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絲中人不會如此輕易受人奴役，要我說，應是他與歛紅坊的某位姑娘墜入愛河，便將自己的貼身信物贈與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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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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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荒唐與否，這整個歛紅坊的機關應是古明畫一手所建，而就我所知，歛紅坊是嚴令禁收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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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歛紅坊舉納賢才，若你能為歛紅坊帶來益處，歛紅坊自然不會推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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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說，我能協助養護改進古明畫所建的機關術呢？」化雨挑眉，這一聲詢問中包含多種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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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傾緘默不語，相反的侍女則大力反駁。「笑話！百絲脈技術已成絕學，要撒謊也得擬好書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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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簾幕後的聲音喊住眼前的侍女，換來一刻鐘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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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胸有九十，白玉傾是個聰明人，透過剛剛自己釋出的線索，應該能讓她觸碰到事情的真相。那麼她就會明白，眼前這人的價值有多麼巨大，巨大到九嵐不惜與十二伏魔拼命也要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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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身有條件。」思索良久，布幕後終於又有聲音。「第一、不許打擾坊中藝女作息，也不能顯露身分。第二、歛紅坊與二位不會有任何瓜葛，若十二伏魔找上門來，只能請二位離開。第三、莫莉必須重拾藝女工作，就算做對歛紅坊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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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人太甚。化雨在心中抱怨，正因為聽聞九嵐的過去，他明白九嵐是費勁多大心思才逃離這個財色牢籠，也是如何無助才會選擇到歛紅坊尋求庇護。先前還不歡迎二人，見得利益後又無上限的索求。縱然白玉傾是天下絕色，心也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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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受。」還沒等化雨在心中數落完，九嵐即一口答應，化雨看不清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行禮。她朝簾幕後大大鞠躬，只差沒有跪下。「多謝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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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我和九嵐，還有一位江湖俠士抽刀客，是我們路上相識相伴，一起逃亡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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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白玉傾語調昂揚，聽似有喜事。他拉開簾幕，端著母儀姿態來到九嵐面前，九嵐識趣單膝跪下，似乎是歛紅坊的禮節。「吾身予妳花名劍桑，以劍容悅、以桑舞身，賜兮月弄花輔佐，算成妳心願，今後不可再丟歛紅坊的臉，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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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多謝坊主。」九嵐朝白玉傾叩首，化雨還沒見過這剽悍的女子拜在誰裙下過。足見白玉傾在江湖上的影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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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吾將派無心領妳們至兮月廂房，在那之前。」白玉傾一身樸素仕女服，打著扇子端詳化雨，那膚色比雪更白、比月亮更明亮，眼睛是深邃的黑，像兩顆偌大的寶石珠子，水潤飽滿眨呀眨，從靈魂深處透出威嚴。「化雨公子，你與古明畫是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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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坊主，我乃古明畫師姪，但師叔長年雲遊，見面甚少。」化雨不自覺地與九嵐一樣抱拳跪地，連他都不曉得自己為何動作，或許是瞥見白玉傾的儀容自覺慚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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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無心，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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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傾收起扇子，回到自己的臥榻拉上簾幕。侍女領著兩人離開坊主大殿，踏過機關水塘，匆匆又往另外一個島嶼走去。這歛紅坊內部大得是個迷宮，化雨都要被弄得暈頭轉向。九嵐出奇的安靜，天色漸暗，那原先澄澈的眸子都有些混濁，任誰看都能看出他有心事。縱然化雨絕頂聰明，面對女人心時卻也無法摸透，無措之間，化雨不免又想起抽刀客給他出的那個爛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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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不必做到這樣。」想破腦袋，化雨勉強憋出幾句話。「我算見識到歛紅坊的勢利，難怪妳不喜歡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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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虧妳說服白玉傾。」九嵐伸起懶腰，大口深吸吐息，恢復原先的炯神。「我不會強迫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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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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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歛紅坊令人生厭，但還是有些值得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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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侍女的帶領下來到兮月弄花的廂房外，雖然不是坊主大殿那種華麗宅邸，但也比一般藝女寬闊不少，至少住四五個人是沒有問題的。九嵐也不等領頭侍女通報，直接拉開紙門就要進去，卻不料拉開紙門的那一刻一隻手伸了出來將她按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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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來的毛賊在這胡搞！」兮月一身黃粉色薄紗，胸前敞開一大片口子，白兮一覽無遺。臂間、腰間、腿間的簍空更是遐想得過分。兩袂拖長與裙襬摺出同樣花邊，一手持劍一手掐著九嵐的架式剽悍，也難怪兩人會是舊識。化雨拍拍袖子無意插手，看來歛紅坊的女人各個兇悍，他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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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啦。」露出掌白，九嵐也全無反抗之意，與兮月姑娘對視良久，兩人之間卻沒有激起心靈相通的火花，呆滯半晌。「有點過分了喔，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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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莉？」收起劍尖，兮月仍舊掛著滿臉狐疑，將目光停留在九嵐顯目的琥珀色眼球，推敲自己的猜想。「妳是莫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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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是了。」九嵐坐起身，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塵，也不管不顧人家的面子就往室內走去。這裡對她而言已是熟悉不過的家，一腳跨進軟椅癱軟深陷其中。「玉傾姊姊給了新花名，叫劍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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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跟著九嵐自來熟的氣質踏進兮月廂房，小燈籠、金娟印、紙窗花、樓中樓，一個人住是有點奢侈。滿屋的粉色氣場渲染到化雨有些頭皮發麻，就是個標準的閨女房，而接下來他們要藏身的即是這種地方，化雨或許還好，但想到抽刀客那個彪形大漢要在這樣的臥房生活，不免讓人覺得有些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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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桑……好拗口。」兮月自顧自地碎念著，身體自發地拿起抱枕，隨手扔到九嵐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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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打架？」九嵐伸手接住，將抱枕窩在懷裡，流氓語氣掛在嘴邊，完全想像不出她可曾經是歛紅坊端莊嫻淑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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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主不會是要我照顧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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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照顧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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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此一提，化雨第一次與兮月對視，她姣好的臉蛋、纖細的身材、修長白皙的腿，與九嵐同樣擁有狡黠靈慧的雙眼，勝於九嵐那吹彈可破的肌膚，舉手投足間充盈粉黛氣息。只那一眼瞪視，化雨便覺得自己身體裡的惡魔四處股竄，歛紅坊可真是個災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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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小帥哥是誰？妳夫婿？妳就為了他拋棄那個富商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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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那種人嗎？」話音未落，抱枕挾帶高速飛向兮月臉上，只見細手揮動，轉眼間抱枕便落入兮月懷中。「他是化雨，剩下的讓他自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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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化雨，是百絲脈中人，師門不幸慘遭十二伏魔毒手，所幸九嵐俠女相救，才得以保住一命。」化雨行完禮節，識趣地找了邊邊的位子坐下，不打擾兩人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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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位抽刀客，沉溺在瓊漿玉液裡，不知道醉倒在哪位姑娘的房間。既然要藏身，就想著將他們帶來歛紅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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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主這就同意了？」兮月的語氣裡藏著不信任，化雨甚至可以聽出裡面那句話：坊主這麼勢利的女人怎麼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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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聳聳肩，究竟白玉傾為何會有轉變她也不清楚，結果能成就好。「她要我繼續為她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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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兮月點點頭，不曉得同意個什麼勁。「我們姊妹賣命半生還不如妳被一個富商看上，搖錢樹自己跑回來哪有不接收的道理，說不準演沒兩天，又有富商要登門贖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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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嵐黑著臉，沉默半晌沒有應答。「妳是不是想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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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俏皮的吐舌，兮月的燦笑很白很天真。「不過這時候居然還能見到莫莉，真是幫了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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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桑。」九嵐白了她一眼，早晚莫莉莫莉的叫，遲早會露餡，醉金城還有她一份懸賞呢，並且她自己真的不怎麼喜歡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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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桑……劍桑…….好拗口……就叫老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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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妳。倒是妳剛剛說幫了大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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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陌瀟伏御要策畫歛紅坊公演《山河世間》，但至今我們人選都還沒選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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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正好是缺脂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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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陌瀟姊姊說我們缺乏力量感，缺乏眼神中的俠義銳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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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噢，那還真是幫了大忙。」九嵐語氣滿溢著不屑，「真虧白玉傾還要裝作百般為難收留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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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生氣，坊主肯定有她拉不下的面子。」兮月總是笑臉相迎充滿活力。「化雨公子您隨意，我帶九嵐去試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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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這麼正式的，喊我化雨即可。」化雨浮起一陣尷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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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月俏皮地眨眨眼，「畢竟妳們是坊主的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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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子一前一後進入更裡面的隔間，徒留化雨的尷尬笑容僵在室內。他深深吐出一口氣，九嵐一連串的人際關係網壓得他喘不過氣，也還沒梳理乾淨他們兩人言談間的各種用詞。好在他們只是來隱匿的，並且九嵐看著也挺放鬆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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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意環顧一下室內，沒有一個物件是能讓化雨感興趣的，女孩用的香氛、女孩用的花瓣、一點點園藝、女孩做的刺繡、女孩塗的胭脂和胭脂畫。唯一說得上嘴的大概就是擺放瓶瓶罐罐與化雨的工作室同樣繁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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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粉白、櫻白、紫白、璃紅、花紅、夕紅、牡紅、辰藍、星藍、玉藍、雪藍，還有各式首飾、耳飾、髮飾，炫彩斑爛的飾品堆放在一面銅鏡前交映生輝，可以猜想到作為一名藝女也需要同樣的專業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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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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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月打開房門，一股牡丹花似的氣流又從裡面的隔間竄流開來。九嵐換上一身與兮月同樣的粉紅藝裝，香肩盡露、腰身、修長白腿，臀邊掛著玉珮和鈴鐺做成的吊墜，每踩一步就叮噹作響。那一刻化雨才意識到，懸賞單上那位美人可不是隨便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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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漂亮嗎！」兮月一刻都沒閒著，擠開呆滯的化雨將九嵐按在銅鏡前。「接著是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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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要上妝！」九嵐發出驚疑的感嘆。「不是試個人選而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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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知道妳天生麗質不想上妝。但妳看……」兮月握起九嵐的手，袖口花邊敞開下的白兮間充滿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痕跡；接著捏了一把九嵐的腰，小而性感的缺口間錯落凹凸不平的坑疤；再拉拉領口，這……化雨覺得自己不應該再看下去。「天知道妳哪裡弄來這麼多傷。就算只是試演，這可是代表歛紅坊門面，每月一次的公演，妳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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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吧。」九嵐只哀嘆一聲，閉上眼，乖乖地正襟危座下，動也不動像個精巧的人偶似地，任憑兮月在她臉上、身子上塗塗抹抹，作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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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雨認得兮月專注的眼神，那與正在製作機關的百絲脈人相同，是投注熱情於事務上的神情，這是他在房裡唯一找到的共同點，唯一讓他能感到心安舒適的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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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上妝！」兮月一陣歡呼，真不知道他哪來這種源源不絕的活潑。「髮尾我也稍微整理過，妳原先是被狗啃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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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說話。」九嵐端詳鏡中的自己，及肩的髮線整齊修到耳下，順過的劉海錯落有序散在眉間，顯得乾淨秀氣許多，連她自己都不自覺地端莊起來。「逃亡路途哪有時間整理儀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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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樣？化雨公子，好看嗎？」兮月駕著九嵐在化雨面前擺弄，就像百絲脈的人總愛展現自己的人偶機甲，此刻九嵐就成了兮月手中的人偶。或許九嵐的回歸讓她有些過於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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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漂亮。」化雨不吝惜稱讚，此情此景讓他想起曾經，他也總是這樣稱讚師妹的機關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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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九嵐倒也不羞於接受稱讚，天生的傲氣浮現，雙手環腰、鼻頭上揚不只一個檔次，或許這就是他在歛紅坊中的樣子吧。「我可不想拘束太久，要試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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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那化雨公子乖乖待著，我和老桑忙一下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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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刀客那邊我會去找他。或著......」九嵐手端著下巴摸索，眼睛瞇成狐狸般打量著什麼，化雨只感覺到一陣陣陰風惡寒。「讓老月幫你打扮一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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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主意！化雨公子眉清目秀，儀表堂堂！妝容起來肯定也是美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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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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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等我們回來，別啦！」兮月俏皮的眨眼，那擺手離開的姿勢跟九嵐在驛站裡的一模一樣，也難怪這兩人能成為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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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出門後，化雨有些鬆散地躺在軟椅上，這是他深居於百絲脈從來沒接觸過的東西。師祖總說悠閒使人懈怠，因此整個百絲脈被他打裡成戰戰兢兢的樣子，雖說如此，卻仍然不敵朝廷十二伏魔致命一擊。睏意席捲，精神隨著座椅的軟墊塌陷其中，化雨仰頭窺伺一下兮月的床鋪，還是打消念頭換個姿勢臥在軟椅中，爬上閨秀的床鋪這種事對他來說還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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