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上九天・卷一《有女初長》 - 27、軍中

獨孤凌天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風易狂，突然蠱雕將陳州牧提到她的面前。

他氣息奄奄，反覆說著一句話：「我……我錯，錯了……對不……起。」臉色蒼白，青色的衣袍都被血給染成了深紅色。

大家目光都看著她，雖然不知道他們的軍師怎麼惹到這位奇女子，但被整成這副模樣……老鳥心中，都將關鍵壓在自家的大將軍身上。

只要她不開口說放人，蠱雕是絕不可能放開陳州牧，可在場的人無人敢勸獨孤凌天，連風易狂也保持靜默。

獨孤凌天看向風易狂，見那雙赩紅色的眼眸裡是對她的歉意，她便擺了擺手，語氣平淡卻有力。

「放了。」兩字一出，蠱雕立刻鬆開鷹爪，飛到獨孤凌天懷裡，由她抱著擦拭牠爪上鮮血。

眾人悄悄地鬆一口氣，看見獨孤凌天仔細的擦掉鷹爪上的血跡，嫌棄似的燃起靈力將手帕給燒成灰。

這兇猛的角梟還不如一條人命，看來他們軍師惹了不得了的人。

「把軍師抬下去，從今他會待在軍中陪大家。」風易狂看了一眼昏死過去陳州牧，惋惜地命人抬下去，肩上被鷹爪捅出來的窟窿，看來是要好幾天才會好了。

希望傷好了，能改改看低他人的習慣。

「今日我來兄弟們都很清楚，拿出你們上戰場的氣魄，操練一次給本將看！」風易狂走到高台上，這時他好似變了一個人，氣勢肅殺，衣袍無風自動。

猶如悍然長槍橫掃這軍中任何一角，此刻無人不敢不從。

站在風易狂身後的獨孤凌天，看著下方的士兵迅速列隊，鎧甲相撞發出鏗鏘的聲音。

他們手執兵器，眼神銳利，氣勢鐵血磅礡，一同喊出簡潔有力的喝聲，動作果決俐落，是長年在戰場上磨煉出來的過人狠絕。

兩個時辰過去了，台下的士兵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儘管汗水淋漓，操練的動作還是和一開始相同，氣勢不減反增，且有越來越高昂興奮之態。

他們操練多久，獨孤凌天就在高台上站了多久，她靜靜的站在男子身後，不動如山。

「三個時辰到，各位兄弟們辛苦了！」風易狂微舉右手，眾人動作立刻停下。

「明日又將會有新血選擇武部，可要張大眼睛為我們的修羅軍把關，再續締造我等的不敗戰績！」風易狂語氣傲然，這都是他的精兵，為修羅旗幟創下一次次的輝煌！

「修羅軍！修羅軍！」底下士兵高舉兵器，一時間眾人的呼聲響徹雲霄，將軍是帶他們脫離苦海的人。

這裡不只有聖靈書院的人，更有為了家計、為了榮耀的百姓。

他們不顧一切在戰場廝殺，就是為了保家衛國，為了榮耀，為了修羅旗幟，他們唯一的信仰！

「好了弟兄們，要不要到台上與我切磋一二？」風易狂右手輕握成拳，台下將士便安靜的聽他說話。

他就是這裡的王，這些人心中的戰神，風易狂一舉一動皆奉為軍營最高指令。

他們興奮的竊竊私語，也互相推託著上台一試，在大家還沒說出個結果，前排一位彪形大漢，脫下鎧甲赤裸著上身，露出緊繃的肌肉和傷疤。

一看到大漢上台，底下眾人都期待的伸長脖子。

「右翼指揮陸虎，求大將軍指點！」陸虎粗曠的聲音厚重，像是蘊藏無窮的力量，他拱手一禮，手上立即出現一柄大錘，金黃色的握柄和男子骨頭一樣的粗細，鎚頭四方且大。

陸虎雙手一揮，彷彿帶著雷霆萬鈞之勢攻向風易狂。

獨孤凌天在陸虎上演武台前就縱身躍到箭樁上，她坐在高處俯看下方，對著肩上的蠱雕說：「你覺得誰會贏？」演武台上一是大將軍，一是右翼指揮，現在情勢看起來是陸虎佔上風。

風易狂可不像會受限於人。

「兔崽子贏，上來的那位後面就會力竭，到時兔崽子就能反制。」蠱雕睜眼往下方一瞥，立馬就得出結果。

這種點到為止的比武勾不起牠的興致，只有生死決鬥才是牠所喜愛的。

「噗嗤。」獨孤凌天克制不住的笑出聲來，從風易狂差點被蠱雕啄下一塊肉起，蠱雕就忿忿地叫他兔崽子，不知好歹。

蠱雕也常以此逗獨孤凌天開心，讓她總覺得自己可能沒有良心這東西。

不用多久，演武台上的局勢果然和蠱雕說的相同，陸虎舉著大錘的手已經在微微顫抖，風易狂一改防守之態。

手中長棍立現，向前一挑、撥、壓，陸虎手中的大錘被風易狂挑飛到演武台角落。

風易狂旋身來到陸虎身後，長棍打在陸虎的手臂上，順勢撥開對方的攻擊，漆黑長棍向下往陸虎肩上一壓。

一個彪形大漢被風易狂輕易反制，「陸虎輸了，謝過大將軍指點。」陸虎原是中氣十足，此刻卻氣喘吁籲，滿頭大汗。

「你啊……和你說多少次，不可一開始就使用蠻力，這樣敵人很容易看出你的破綻。」風易狂扶起半跪在地的陸虎，語氣嚴厲。

戰場不是靠蠻力就可以獲勝，往往會有更強大的敵人等待時機將你一招斃命。

風易狂又指點陸虎幾句，就和躍躍欲試的年輕士兵們相互切磋，一個又一個，兩個時辰過去。

演武台上換了至少有二十人左右，不見風易狂露出任何疲態，他依舊衣衫整齊，氣息沉穩。

獨孤凌天看著風易狂在和士兵們比試，都會耐心為他們指點，嚴厲的背後不過是希望他們能夠減低自己的危險。

莫要在無情的戰場上，被自身盲目的自信搞得丟了性命。

「今日到這為止，五日後整裝出發祕境訓練。三期月的訓練，希望你們都能有所成長。」風易狂沉聲告誡，從袖口拿出令牌交給陸虎。

蠱雕忽地猛一睜眼就想去奪過令牌，獨孤凌天趕緊用力抱住它。

「蠱雕，冷靜！別衝動！」她在蠱雕耳邊低喝，不明白平時穩如泰山的蠱雕，怎麼會一見風易狂拿出的令牌就恨不得馬上殺了風易狂。

「是古夢荒澤的氣息！」蠱雕撲騰的雙翼幾乎要將獨孤凌天給掀落箭樁，她鬆了抱著蠱雕的力道，一下又一下的輕撫，柔聲安撫不安的心。

「我會打聽如今古夢荒澤該如何前往，你不要擔心，有天我帶你們回去。」獨孤凌天冰冷的眉眼為蠱雕柔軟，語氣心疼，同為失去生長的地方，她懂得那種心情。

蠱雕雖然在她懷里安靜下來，卻也顯得落寞。

古夢荒澤啊……牠心中所繫的故土，當牠再次踏足時，還是昔日模樣嗎？

獨孤凌天看向下方，眾人為著去祕境的事而驚喜，她卻升不起任何情緒。要是蠱雕說的沒錯，他們就是要去古夢荒澤歷練，那麼……她又能改變什麼。

「這次為期三月的訓練，你要多看看有沒有可以提拔的人才。」風易狂特意叮囑陸虎，三個月後這軍營的五千精兵，他要看到每個人有所改變。

「遵命。」陸虎應答的鏗鏘有力，作為修羅軍下的士兵，不管一般騎兵還是精兵，都知道風易狂手裡握有的祕境，是他們提昇實力的一大歷練之地。

軍隊從來不像聖靈書院或外出的僱傭團一樣自由，他們不能隨意行動，戰爭更不是天天有的。

為了保持自身的實力，風易狂特地為他們尋來一處祕境。

人的潛能總在危急時爆發，他們要的就是和僱傭團一樣，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

因此軍隊從不能鬆懈，心中對修羅旗幟的信仰更不容許他們鬆懈！

「凌天，我們可以回府了。」風易狂看著軍營裡的眾人，有條不紊做著自己的事，他也想起他們在軍中已經待了五個時辰。

明日就是聖靈院的測試，也是時候該回將軍府了。

一刻鐘後，都還未聽見獨孤凌天的聲音，風易狂就覺得有些怪異，他劍眉微攏，回身尋找那抹火紅身影，卻怎麼樣也找不到人。

直到他看向高五丈的箭樁，才發現獨孤凌天一直在上頭。

「我們該回府去。」男子薄唇輕勾，黛色長發隨風而起，他微揚著頭注視獨孤凌天神情專注。

那時他彷彿聽見一聲輕嘆，直到多年後他才明白，那是信任。

獨孤凌天雙手在木樁上一推，自己便如落葉往下掉落，紅衣翻飛生花，在風易狂詫異的目光裡於空中翻身，卸去沖擊的力道落在他的面前，好似天降紅蓮灼燙人心。

「回府吧。」她隨意的揚起一抹微笑，讓他悄悄皺起眉頭。

她吹響哨聲沒多久，焰雲就出現在獨孤凌天面前，翻身上馬一扯韁繩，風易狂騎著他的棗紅大馬來到她身側。

獨孤凌天清喝一聲，率先沖了出去，風易狂一夾馬腹跟上前方的人兒。

兩人回城繞了另一條路回將軍府，一路上不免又是比試。

依舊是獨孤凌天一騎當先，最先到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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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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