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上九天・卷一《有女初長》 - 序章

天地初始，混沌不明。

後有盤古開天以分天地，靈氣濃郁而造萬物，漸有靈識初辨善惡。

日後在相互磨合之下漸行漸遠，因而分六界各司其職互不干擾。

上古更迭，瞬息萬變。然而，這萬年和平卻只是表象。

神界以蠶食鯨吞的姿態，緩緩獨攬天下掌權之勢，與神界不合的魔界，屢屢諫言也都無功而返，造就神界日後越發狂妄的囂張氣焰。

可說神、魔兩界從未有過和平之日。

即便簽下休戰條約，天道為證，兩方人馬總是暗潮洶湧，等待時機一到立即互相爭王。

往往都是正氣凜然的神界贏得勝利，逐漸神界嚐到一統的滋味，開始顯露出真面目。

他們不再維持秩序、不再主持公正……他們開始製造假象，讓無法窺得神界的仙、人兩界，以為曾主持公正的神界仍舊無私。

事實上他們豢養妖獸的孩子，激發血性去攻擊村莊，胡謅神預支配相信神界的人們以此敲詐，甚至壓榨魔界、歧視妖界……卑劣手段，層出不窮。

直到與上古血統有著淺淡血緣的遺族，遭到神君所下令的屠戮迫害，局面才有了轉機。

然而，神界與魔界的上古血統已然淡薄，上古毀天滅地之力的傳說，只被記錄在傳世古籍裡。

甚至部分重要的地方，隨著古籍流動早就消失不見。

同時兩方等待著上古血統的覺醒。

那是等上上萬年才會出現的唯一奇蹟，帶著無上天賦和榮耀降世。

只有一方能夠擁有福澤。

若是某方上古血統覺醒，那麼必要那位擁有血統者死去，另一方才有機會迎來血統者，來以此制衡混亂來臨。

已經喪盡天良的神界，用盡心機殺了無數魔界嬰孩，更甚於下令滅其上古遺族──魔琊。

神君並不知曉，在他做了此舉之後，他和千防萬防的死對頭這幾萬多年來的鬥爭，因自己有了重大翻盤。

這六界也不復以往平和，早在百年前開始有了變動。

只要實力到達一個門檻，便會依照自己的意願傳送至各個地方。

各地家族門派林立，暗潮洶湧，天才齊放。

天下棋局，從一開始就在等著那一刻，等著執棋之人的甦醒。

大雨滂沱傾注，屋簷下一名偉岸男人身穿玄色錦袍，墨黑髮絲用金冠束起，其餘在身後整齊柔順的垂落在腰間。

長相邪肆俊美，深邃如淵的黑眸中有一抹紅蔓延著冷冽，周身帶著不可冒犯的威嚴。

即便站在遠處仍可感覺到他散發的低壓猶如實質，卻無人敢上前打攪。

他如同門神守在房門前，對於外頭的風吹雨打紋絲不動，唯有俊臉繃得緊實，雙眼直盯住門板，彷彿要將其穿透一般，深怕錯過一點動靜。

此時，在那老舊不堪的小屋裡，一道叫聲劃破天際，緊接而後的是嬰兒的啼哭聲，響亮清脆。

帶著滿滿生命力，在這無情凶險的世道中，顯得堅韌不服輸。

「主子，是女嬰。」不一會，一名女子抱著清理乾淨的女嬰，來到男人面前。

看著自家主子嚴肅的面容，將這嬌弱的生命遞到男人懷中，他緩緩地移動目光，看著酣睡在襁褓中的女嬰，斂起令人膽寒的氣勢，手腳略微僵硬地抱過似糖糕軟綿的嬰孩。

將她貼近自己胸口，修長整潔的指尖順手捏了下如包子澎潤的臉頰，唇邊竟是不自覺揚起寵溺的笑顏，驚得在旁女子如風一般，跑進屋裡和夫人耳語去。

然而，女嬰像是不滿自己的親爹這般逗弄自己，竟是小嘴一撅，開始撒開手腳地扭動連睜眼也不願意。

男人見狀慌忙地走進屋裡，神色緊張來到髮妻床邊，只見臥床的女人笑著輕叱了聲，屏退偷偷竊笑的女子，伸手把女嬰抱到自己懷中柔聲安撫。

誰料本是冰霜無情人，竟成世間癡情種。

床上的人兒，可說是擁有閉月羞花的絕色容顏。

淡茜色華髮披散在肩頭，垂落在前的髮絲顯得她巴掌大的臉蛋越發小巧，盈盈秋水的雙瞳，透著琉璃耀眼的紫色光輝。

縱然剛生產完的她面色蒼白，仍是不難看出她的豐姿艷麗。此時的虛弱，更帶著我見猶憐的疼惜感，但眉眼間初為人母的溫柔，讓女人的氣質更為柔和。

轟隆──！

剎時，一道驚雷響徹雲霄，男子倏地站起身來，看向外頭的表情只剩下冰冷寒意。

女人的眼神也不由得凌厲，沒有一般人的惶恐不安，眼底全然是無懼和傲然。

兩人心中唯一擔心的，只有一件事。

那便是在他們最脆弱的時候，有人不安分的給予他們致命一擊。

不料這雷聲過後，乖巧的女嬰居然咯咯地笑出聲來，外頭的大雨開始漸漸轉小，直到天邊烏雲散去。

她的父母才回過神來對視一眼，神色不禁開始有些怪異。

「峻，我們太緊繃了。」南顏嬅放鬆下來，攬緊懷中心愛的孩子，微不可及卻確實顫抖著的雙手，流露出了她的心情也有那麼一絲的輕鬆。

雙雙無奈一笑，再望向發出笑聲的女兒，發現她已經睜開雙眸，帶著對一切事物的好奇，澄澈而直底人心。

靈動明亮的眼睛好奇地四處張望，那是揉合了父親眼中的一抹嫣紅，和南顏嬅琉璃雙瞳的紫的瑰麗眼眸。

獨孤寂峻本想接手抱過孩兒，門外便傳來急促的敲門聲，來人壓低音量盡量平穩地說：「主子，黑……黑海此時晴空萬里。」

聞言，兩人的眉間同時多了一道川字痕，獨孤寂峻沉吟片刻，伸手抱過孩子，嚴肅的讓南顏嬅都不禁坐直了身軀，即便沒有什麼大事也高懸著心。

獨孤寂峻不過稍稍逗弄了一下女嬰，似要嚎啕大哭的小臉，使房內兩人暗自提起一口氣，彷彿下一秒將見證他們意想不到的事。

「主子，黑海又開始……閃著雷鳴了！」過不了多久，同樣的聲音又再度響起，只不過這次的語氣裡透著不可思議。

在這短短幾刻鐘裡，萬年不變狂風驟雨的黑海，竟然反復出現不同的天氣？

他想這各界高手，勢必接到消息後無不在摩拳擦掌！

獨孤寂峻覺得他這漫長的一生，就屬此刻心情最為變化多端，他無言擰著女嬰小巧的鼻尖，然而這無常變化，讓一直以來聰穎的南顏嬅一頭霧水。

「峻……？」她現在可著實是摸不著頭緒。

「嬅兒，妳想想方才的事。那道雷聲和她的笑，黑海是晴天，可當她不愉快時黑海是一如往常的兇猛。」獨孤寂峻仍是那般笨手笨腳的哄著孩子，最後實數沒辦法又交給了南顏嬅。

南顏嬅手臂輕搖，不一會女嬰便打了個呵欠只管睡自己的，然而明白了這一連串的牽動，南顏嬅語氣心疼的說：「可她還那麼小，我……我捨不得。」

她只想看著自己的孩子平安長大，而不是獨自一個人歷經磨難。

獨孤寂峻坐到愛人身邊，長臂一攬，眼中盛滿著淡淡柔情，和原本的他截然不同。

他輕撫上女嬰額間，開始顯露出來的紅豔圖騰，語氣溫柔，「每個人降生就有與生俱來的使命，我們該相信她一定能夠完成。」即便自己心中也是不捨，可他們無法干預她未來的成就，她是註定輝煌。

南顏嬅靜默了一會，她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父母心底總掛念著孩子。

希望他們能夠平安幸福，但是孩子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做父母的就算知道未來坎坷，也得放手讓孩子去飛翔。

獨孤寂峻的吻輕柔地落在南顏嬅的額間，長年位居高位的他明白那種孤寂，因而此生體會了家與愛的溫暖，他已經是相當滿足。

哪怕自己的孩子會和他一樣，他也相信會有人替他們護她無憂。

房內是一片寂靜，卻是自成一幅絕美畫卷。

畫中有絕美佳人和疼愛她的男子，育有一女，如此暖人心扉，卻又難保留長久。

南顏嬅突然想起他們的孩子都還沒取名，前頭突發的狀況實在耽誤太久，她不禁開口提醒身旁的人，「峻，想好她的名字了嗎？」

獨孤寂峻輕壓唇角，低垂著的目光裡蘊藏無數的疼愛，他嗓音微緩，一字一句卻帶有無比的力量──

「獨孤凌天。希望她日後能帶著大家重見光芒，凌駕於神界所處的天。」語落依稀能聽見一絲嘆息，那是連他也無法顛覆的命運。

只盼他們的孩子，能夠堅強而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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