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上九天・卷一《有女初長》 - 21、契約夥伴

「可多來水家走走，震元兄很常放著家族之事跑來我這。妳見到我們的機會也大。」水月溫一番邀請之下，也順帶把方震元給調侃進去。

不見方震元有絲毫不滿，臉上盡是瀟灑之意，他倆可是好多年的知己，都熟知彼此行事作風。

獨孤凌天垂眸看著兩枚令牌，藍色代表水家、金色代表方家，眼含笑意的把令牌都收了起來。

「不知道前輩的靈獸還好？那一腳看起來不輕。」她在青蔚的懷裡看得一清二楚，雖然靈獸的身體強悍難以受傷，但青蔚能將牠踹飛就不一定了。

水月溫一愣，隨後擺手笑了笑，「沒事沒事，水幻的防禦堅硬的很，只是爆脾氣而已。」沒想到獨孤凌天會問起他的水幻，竟還有人會去關心靈獸生死？

他可真期待啊，眼前的人會給他們什麼驚喜。

「我們也該走了，這裡有妳會用到的東西。之後入了城裡，記得來找我們！」方震元從族中弟子那拿過包袱給了獨孤凌天，抬手就要拍她的肩膀，就被水月溫撞了一下。

看清自己準備下手的地方是右肩，才乾笑著換了一邊輕輕拍著。

「定不會忘了兩位前輩。」獨孤凌天臉上笑意淡然，對於方震元的動作不閃不避，卻想起陳州牧也很喜歡拍她的肩。

水月溫和方震元也不耽誤時辰，道別後立刻帶著所剩的門派和族中小輩們離開獸恆山。

見周遭只剩自己一人，獨孤凌天服下雪無題給她的丹藥，身體裡升起暖意在靈力乾涸的經脈中流淌，舒服的令她發出聲喟嘆。

「這就是複靈丹的效用，果真好用。」雪無題也真大方，連復靈丹也給了她。

聽說復靈丹並不常見，尋常百姓是不會有的。一顆復靈丹就足夠在戰鬥中，挽回已定的敗局，久而久之成了人人爭搶的丹藥，要是本身沒個幾斤幾兩是得不到的。

靈力恢復些許後，獨孤凌天的四肢也不那麼沉重，背著包袱往來處方向走去，記得經過那裡時有一處小溪，還是趕緊把這看來慘不忍睹的衣服換掉。

想到這步伐也跟著快了不少，沒一小會果真就見到小溪。

獨孤凌天上前蹲下身子，流動的小溪映照著自己失血過多而蒼白的小臉，她隨意的洗了把臉，冰冷的溪水濺濕了衣襟，她也清醒許多，翻著方震元告別前塞給她的包袱。

裡頭除了丹藥還有一套衣物和一柄匕首，看了眼那套火紅色的衣衫，眉梢輕挑，脫去髒衣走入溪水裡淨身。

待洗去黏在身上的髒污血漬，獨孤凌天微抬右手五指成爪，將邊上的衣服吸到手中，眨眼間就套好衣衫。

她腳心隔著脫下的衣物，踏著濕潤的土壤，晶瑩如玉的小腳與之形成反差。

不一會就穿上方震元準備的紅底織雲靴，從頭到腳一身似火灼燙的顏色，明媚張揚。

遠遠一瞧，獨孤凌天就像肆意燃燒的烈火，眼底是利劍出鞘的寒意，她拎起包袱背在身後，單獨將那柄匕首藏於腰間。

仰頭就對著空中發出清越的清嘯聲，不多時遠方也傳來一聲鷹嘯。

忽的身邊狂風驟起，瘋狂搖動樹林，唯有獨孤凌天背脊直挺，不動分毫。

「小女娃，怎麼樣？」熟悉的稚嫩嗓音在她頭頂響起，蠱雕收起數十丈的雙翅落在獨孤凌天眼前，高昂的鷹首始終帶著王者風範未曾變過。

牠看著有了一番變化的獨孤凌天，把那把殘缺的黑影劍還給她。

「有驚無險。」獨孤凌天接過殘劍，將它收入養兵盒中，養兵盒便隨她心意化為一道流光沒入額心。

現在對養兵盒的控制是越來越好，起初還不能像現在這樣輕鬆，在拿到黑影劍的那兩天，終於將養兵盒給馴服。

蠱雕聽得出獨孤凌天話語裡的笑意，眼神在她身上轉了轉，最後下定決心般的低下頭和獨孤凌天對視。

「小女娃，我想跟你走。」牠還是存有私心的，不願困在獸恆山無法翱翔。

獨孤凌天微微一頓，這在她的預料之內，「你走了，獸恆山的靈獸們受誰庇護？」雖然樂見蠱雕和她走，但不代表她能夠任性的不顧後果。

「我希望你想清楚了。」她輕輕撫上牠的鷹喙，蠱雕想起一同從古夢荒澤來的夥伴，頓時變得頹喪，彷彿唯一的希望破滅。

獨孤凌天無意識的，靜靜摩挲右手腕的烙印，這時梵琉的聲音在腦海響起，「吾主，多一位幫手有利無害，這獸恆山有吾氣息，可以不用擔心。」

梵琉的話讓獨孤凌天的心放下了一半，於是她繼續追問道：「那能撐多久？」如果能撐到她足歲前，自然是最好的。

要是沒辦法，那她就得在歲安城裡快速的成長起來。

「多則吾主足歲前沒問題，少則六百年。」梵琉說完也不再多言，就見獨孤凌天的銀蛇烙印，凝聚細小的光線，飄飄搖搖的飛往空中。

當光線飄到了蠱雕的巢穴，便在上空結下覆蓋整個獸恆山的結界。

頓時連身處其中的獨孤凌天，都感覺到梵琉作為上古吞天神蟒的威能，看來那是梵琉補上的氣息，這樣他處的靈獸就不會來犯。

至於修行者那更是不可能了，畢竟獸恆山兇名人人懼怕。

蠱雕自看到銀蛇烙印，恭敬的前爪跪地，垂下高傲的鷹首，靈獸生來有著嚴厲的階級意識，那是來自血脈裡的敬畏仰望。

牠們的王者從來都不容侵犯，誰若膽敢挑戰這份威嚴，唯死而已！

「現在你可以跟我走了，梵琉說還可以撐一大段時間。」獨孤凌天略微瞇起嬌豔色澤的雙眸，看著蠱雕失了神采的眼又恢復生機。

她明白像蠱雕這樣恣意強大的靈獸，越發渴望自由不受束縛。

蠱雕興奮地啼嘯，牠知道這是吞天神蟒看在獨孤凌天的份兒上幫忙，為此感激不盡。

「主，契約吾吧。」蠱雕伏下龐大的身軀，眼中是千萬年來累積的熱切，牠向來鄙視和修者契約，但換作和獨孤凌天牠很願意。

「以吾之血，契汝魂體；永世輪迴，生死相依。」獨孤凌天劃開額間取血要和蠱雕契約時，梵琉一字一句的牽引著她，直到她和蠱雕腳下和上空各自出現契約陣。

耳邊傳來的陣陣聲響猶如晨鐘，當第十二下敲完，兩個契約陣才各自沒入她和蠱雕的眉心。

「上古血契！」獨孤凌天還未緩過來，就聽蠱雕驚喜的叫了一聲，上古血契？原來真正的上古血契陣仗這麼大嗎？

這可是獨孤凌天從未在神獸幻境裡看到的，現在和蠱雕契約又開了眼界。

「主，這血契會自行隱蔽天地異變，所以不用擔心被人察覺。」蠱雕回神後像方出生的小獸，用鷹喙蹭著獨孤凌天的手臂。

在蠱雕看來能以血契契約，是莫大榮幸。牠內心的欣喜，是她未曾體會過的情感。

上古血契為保如今還知悉咒法之人，不會如上古時那般鬧得六界全知，已經會自行掩去天地異變，保護這咒法傳承。

「現在我在之處，便是你的家。」獨孤凌天揚起一抹清淺笑意，映入蠱雕的眼底，那是簇看似滾燙卻不燒人的暖意。

她就這麼輕易地突破牠的心防，像帶著牠重見春暖花開的光芒。

永世輪迴，生死相依。從此以後……牠也有家了。

「走吧，我們該去歲安城了。」獨孤凌天手一拍蠱雕的身軀，翻身一蹬，安穩的落在蠱雕背上。

比起之前借著樹木，騎上蠱雕時進步了不少，還省去許多時間。蠱雕瞬間展翅騰飛，又一聲長嘯傳遍獸恆山。

山中傳出靈獸此起彼落的叫聲，是相送、是不捨、是祝福，是希望。

蠱雕的飛行能力，是空中靈獸都得為之俯首。從獸恆山騎馬去歲安城，至少要不下三五天，而乘著蠱雕只要一天就到了。

獨孤凌天還特意在歲安城上方繞幾圈，將城中的路線畫了下來，又命蠱雕帶她到歲安城外的森林放她下來。

「你有辦法小一點或是變個樣子嗎？」獨孤凌天看著蠱雕，惹眼的外型讓她有點苦惱。

這貨從出發就和她說不進靈獸空間，可歲安城裡太多老狐狸了，小心點才盡可能不招人惦記。

但獨孤凌天不知道，世人見她越獨善其身，偏偏越愛招惹她。而這不過建立在，弱肉強食之上。

「主，這樣可行嗎？」蠱雕不變頭上的長角和鋒利的雙翼，不過縮小成比一般角梟還要大上許多的體型，這倒也合理說是變異而成。

「委屈你了。」獨孤凌天很是滿意，但她總覺得委屈蠱雕。只是蠱雕並沒有這麼想，牠活得比獨孤凌天還要久，自然明白人心的貪欲。

蠱雕更不願這份貪，毀了得來不易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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