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山坡上有位身形纖細窈窕、朱唇粉面的女子正不急不徐地往山下走。大抵是天氣微熱,正用衣袖輕輕擦拭著額頭上的汗,一邊走還一邊調整竹簍的背帶,想必是裡面裝了不少東西,有些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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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到轉彎處時,看著先掉到她身上再落到地面的樹葉,程玥頭一動也不動的喊著:「程文樂,你下來!」隨後便聽到後面有人從高處跳到地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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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妳還是這樣厲害,一下子就被妳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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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玥轉過身去,白了他一眼:「就你這數年不變的技倆,我閉著眼也知道是你。何時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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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好幾天了。因為仙溪縣內一座主要的橋年限久了上書申請修護,我想著離咱村也就半天的路程,休沐就可以回家,於是便趁機自告奮勇參加了。剛回來時就聽說你們全家帶阿堯去治病,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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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好了,阿堯也已經回學堂讀書了。」隨後又問:「你呢?工程要做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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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說也要二個月吧。欸,我可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的,有什麼表示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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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上阿山、阿虎他們幾個,咱們來烤肉吧!好久沒烤挺懷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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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我也許久沒烤肉了。」程文樂一邊說著一邊示意程玥將竹簍給他,兩人互相聊著彼此的近況及村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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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阿山和程珍竟然也好事將近,連狗、阿虎最近似乎也春風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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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這事?我怎麼不知道。」程玥也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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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山跟我說的。你們前陣子不在,不是請他幫忙送貨嗎,聽說這陣子和采兒兩人經常有說有笑的,小東西也送得有來有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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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呀!那挺好的啊!」程玥笑得眯起眼,覺得采兒能拋開過往那段不堪是好事一件,心情也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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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文學哥不也是議完親了,日子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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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在中秋過後,所以他最近正在皇城找適合的房子,如果價格可以應該會買下來,就是可能買不了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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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學的婚事完全是靠他的才學得來的。皇城裡一位大儒頗欣賞他的文章,在一次學術交流會上兩人正好遇上,相談甚歡,自此之後時常邀程文學到家裡和他的幾位學生一起討論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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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學向來愛好讀書做學問,有此難得機會可以和不同人交流學習,還能得到大儒的指導自是滿心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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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的孫女孟知書也甚愛讀書,從小耳濡目染,她的文章也時常被人所推崇,在皇城亦有才女之稱。她經常拿那些學生的文章來讀,偶爾也會同那些學生一樣在上面寫上自己的想法及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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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兩人就開始以文交流,因為彼此文章功力旗鼓相當,即便有論點不同時,也常能辯得酣暢淋漓。幾次下來她對這個從農村出來的程文學越發好奇,忍不住趁他們聚會交流之時想辦法去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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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書一眼就認出程文學,因為在所有人中只有他的穿著最簡樸,但他卻能在一眾富家公子中,悠然自得,談笑風聲,那不卑不亢的氣度讓人對他高看一眼,而孟知書正好最欣賞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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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也不扭捏,直接和她爺爺表達想法,經過一番努力總算爭取她爺爺及父母親的同意。這些細節都是兩人訂親之後,孟知書親口對程文學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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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玥聽了程文樂的轉述,很欽佩他們這個年代有這樣一位勇於做自己、表達自己想法的女子,尤其在婚事這方面更是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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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程文樂:「那你呢?你和文學哥好像差不到一歲,在皇城有沒有相中喜歡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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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別提了,那些個大家閨秀我實在相處不來。走路慢條斯理,講話輕聲細語,問個話總笑而不語,就我這風風火火、耐不住性子的個性,不嚇著別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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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的,你個性是急了點,但相處久了就知道你是很細心又會照顧別人的人。再說,總會有比較開朗大方的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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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樂腦海裡冒出一個人,隨即搖搖頭:「有是有,就是有些任性。」嘆了口氣又說:「阿玥啊,如果咱們倆其中一個換個姓就好了,所有女子中就妳最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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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沒辦法,你面對現實吧。」寶萊村不知從何時起早就有規定,村裡同姓不能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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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我改母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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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玥知道他是在開玩笑,但也明白和他說:「你改啥姓都沒用,就算村裡沒規定,我太爺爺也嚴禁的。」頓了一下又說:「況且,我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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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顧兄?」見程玥點頭又說:「我就知道!好好的白菜給豬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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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豬啦!」程玥氣得捶了他一下,竟然說顧丞旭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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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娶我們村花有經過我們同意嗎?至少也要先經過我們的考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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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樂覺得程玥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姑娘,而且條件又好,如果不是村裡有規定,很多人家早就想訂下來,哪裡輪得到外人,所以怎麼能輕易就被人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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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八道些什麼……」程玥滿臉通紅的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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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樂胡亂說些考驗的方法,被程玥白眼好幾次,但有些她自己聽了也覺得有趣,兩人就這樣一路嘻嘻哈哈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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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文樂!」就在他們將要走進程玥家院子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氣急敗壞又帶點哀怨的叫喚聲,兩人聽到聲音回頭時,程文樂一臉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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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程玥好奇看著那一對陌生男女的同時,那兩人也將目光轉向她。男的是一臉驚豔,而那名女子的表情則複雜許多,彷佛不知道自己該生氣還是該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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