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睡了一覺醒來後,程玥便搬張小桌子到房門口和弟弟分別坐在小凳子上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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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是程玥在背書認字,程堯則在一旁模仿程玥用手指沾水在桌面上塗塗畫畫。程玥不限制他也不糾正他,畢竟弟弟還小不用急著學寫字,能順便跟著她認讀些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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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她自個兒也是好不容易請她爹抓了隻野雞去村長家,拜託村長的孫子程文學借了一本千字文的書回家,然後她爹再幫她刻在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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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說起來簡單,其實費了程貴好大的勁兒才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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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貴小時候,雖然他爹教過一些,但也不全認得字,每刻一個字兒都要琢磨一番再下手,還不敢把書放旁邊,就怕一不小心把書弄壞或弄髒。所以雖然這個木板書跟紙本書比起來又重又不方便攜帶,但程玥可是寶貝的很,只有她在時才讓阿堯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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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天得抽空去找文學哥問問下一句是什麼意思、該怎麼唸。」程玥手上練著,嘴裡嘀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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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妳快看看我寫的!」程堯張著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我很厲害,快誇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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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阿堯真厲害!會寫宇宙的宇耶!」程玥覺得弟弟這求表揚的表情實在可愛,便瞪大眼睛豎起大拇指誇讚著,程堯聽了果然露出喜滋滋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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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玥、阿堯」院子傳來叫喚聲,程玥轉過頭去看,原來是堂姐程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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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大姐」程玥和程堯同時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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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在練字啊?」程珍看著小桌上的木板書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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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大姐我很厲害哦,會寫好多個字,妳看妳看!」程堯迫不及待再次展現剛剛學會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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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堯真厲害!我都不會呢!」程珍摸摸程堯的頭真心誇讚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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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還好啦!」程堯剛剛被自己姐姐誇沒事,這會被堂姐誇竟感到有點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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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嬸嬸在休息嗎?最近身體如何?」程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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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我娘自換了新藥方精神比之前好,這不,剛剛陪著她在村裡散步,路過狗子他家,幾個嬸子剛好湊在一起熱鬧,瞧見了就拉著我娘聚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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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我來是要跟妳說,下個月初十那日要幫奶過壽,我爹要我過來跟你們說那天晚飯回來家裡吃,慶祝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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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到時我會早點過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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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感情好,那我就先不跟你說了,我繼母月份大了,我得趕快回去,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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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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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玥想:我們四口子過去吃飯,不知道這位總拿著秤衡量的伯娘會不會有什麼意見呢?要不,還是多帶些東西過去好了,免得奶奶的生辰的大日子又鬧得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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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玥的奶奶王氏一共生了三子一女,老大程富、老二程如、老三程貴、老么程榮四歲時就夭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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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富先後娶了二個妻子,第一任妻子林氏先後生了長子程豐、長女程珍,在生第三胎時難產過世,聽長輩們說是個男孩子,可惜來不及出世就胎死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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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程玥還小當然不記得,但聽娘說過,堂姐那段時間老哭鬧著找娘,家裡大大小小都被她鬧的不行,也幸好程玥從小就好帶,張氏還能幫忙照看,但也會有顧不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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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王氏想,孩子成天哭成這樣實在不行,便思索著讓程富再娶房媳婦。一方面為了有人能照顧家裡及孩子,另一方面想著,程富畢竟還年輕,總不能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更何況程富還是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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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林氏過世半年多便和程玥的爺爺及程富商量後,私下找媒婆幫忙留意適合對象。只是程家只不過不缺衣短食,日子過得去罷了,好人家的女兒誰願意讓自己女兒嫁給人家當繼室,況且程富還已經有二個孩子,所以一時相看並不那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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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林氏的娘家聽說程富要再娶的事,覺得林氏才過世不久程家竟然就趕著找繼室,便私下抱怨幾句,這事也就被鄰居傳了出去,傳來傳去就被小林氏她娘知道了,認為她女兒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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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林氏原先在他們村訂了一門親,誰知未婚夫竟然在婚期前三個月被人抓到與同村一位寡婦有染,氣的小林氏堅決不嫁,男方覺得被女方退婚這事面子上過不去不肯退婚,想著反正女子不經拖,拖久了她不嫁也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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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小林氏脾氣實在夠硬,寧死不嫁,彼此鬧了很長一段時日,最後他們村長看不過去,也不想村裡的三姑六婆整天正事不幹等著看戲,只好出面協調才總算退了婚。誰知正想再找媒人時,小林氏的奶奶竟在這時過世,等守完孝小林氏都要十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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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為如此,小林氏她娘一得到這個消息就連忙打聽,覺得除了要當人繼母這點讓人不喜外,其他條件都還不錯,程家人據說也都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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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小林氏拒絕,她並不想當人繼母,奈何她娘好說歹說,她才勉強鬆口,見一見再說,母女倆就託了關係跑去寶萊村想偷偷看一眼這程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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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人長相都隨了程玥的爺爺、奶奶,個個都長得周正好看。程富雖然常年在田裡,皮膚曬成小麥色卻不顯髒,且身材高大,體格結實卻不粗壯,眉眼溫和,笑起來一口白牙。兄弟倆長得七八分像,不過程貴較顯英氣,據說最像程玥的太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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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看還好,這一看,小林氏便芳心暗許了,母女兩都同意下,便找到程家的媒人,最後把這親事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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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氏原本就是個性剛強又較真的人,程玥的奶奶起初也有點擔心,後來想想繼母難為,太柔弱怕三姑六婆說些閒話就可能挺不住,再者,程富個性溫和,在外被人佔便宜也只是笑笑說沒關係,現在配個剛強點的正好。只是沒想到這個「正好」會砸到她自己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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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富對外人尚且不太計較更何況是對自家人,而小林氏卻是親兄弟明算帳的性子,認為凡事分清楚說明白,心裡才不會有沒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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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各的理,說穿了也沒什麼對錯之分,畢竟為自己著想是人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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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嫁進來前幾年倒相安無事,她把小孩和家裡也確實安排妥當,可等到程堯出生問題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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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林氏覺得程貴他們這房只出他一個人力,還三不五時放下田裡的活上山打獵好賣了現錢抓藥給張氏養身子,全家的擔子幾乎他們長房在扛,這樣太不公平,應該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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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兩私下為這事意見不合起爭執,且隨著張氏休養的日子越久爭吵次數越頻繁,最後一次大吵中把這事浮上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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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貴和張氏夫妻倆知道後,夜裡便在房間商量著。程貴認為實在不該讓大哥夫妻倆為了他們吵架,張氏心裡早就過意不去,雖然憂心分家後的日子,但如今既然知道大嫂的想法,也不好再厚著臉皮讓大哥大嫂他們承擔這麼多,二人便主動找上程富夫妻及王氏表明同意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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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程貴一家搬到老屋,屬於程貴的田一樣讓程富一家耕種,產出則六四分,程貴得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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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拉回,程玥認真想了想,分家其實沒想像中不好,畢竟債好還,恩難償,欠了人恩情該還多少,究竟是還多了或還少了,每個人心裡感受不同,如今這般雖說累了些,可心理反而輕鬆沒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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