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曦中,一個小小的身影正在灶台前燒火,準備等會起鍋煮粥。昨兒個趙嬸子送了一些醬菜,便思索著今天早飯煮個雞蛋野菜粥,配上醬菜,再蒸些饅頭。
程玥如今雖然只有十歳多,但灶上的活她已經是非常熟練。
這是因為,四年前她娘親生弟弟程堯時傷了身子,自此身體便一直不大好。從那時起,六歳的小阿玥便逐步撿起家中大部份的家務,儘量讓身體不好的娘親只要照顧弟弟就好。
幸好娘親如今身子比之前精神多了,小阿堯現在也已經四歳了,正是活潑好動、能跑能跳的年紀。所以程玥現今除了每天要做的家務,還得安排好時間適時顧著弟弟,讓娘親不受累,能儘早康健起來。
「阿玥,我今天要去鎮上幫妳娘拿藥,妳今天要自己進山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可去到太裡面,還有妳一定要記住……。」
剛起床的程貴走進厨房耳提面命著,程玥小雞啄米似的不停的點頭。其實這些話爹每次帶她進山都要唸叨一遍,她都會背了。但她也知道這是爹不放心她,為了讓他安心她每次都乖乖聽著。
「爹,您放心我都記著呢,還有,您要帶去鎮上的山貨我都裝好在簍子裡了。」程玥回應著。
程貴:「知道了,山上早上天氣較涼,妳等會上山記得多穿件衣裳。」
程玥:「嗯,好。」
程貴實在是心疼這個女兒,從小就懂事聽話不說,自她娘身子不行後更是把自個當個小大人,貼心照顧。後來他們一家四口不得不從家裡搬出來住到舊宅後,更硬是把家裡的事一件一件學起來,也幸好有她,他才不用兩頭燒,能安心去鎮上掙錢。
父女倆用完早飯,等程貴出了門去鎮上,程玥將粥及饅頭放進灶上的大鍋子裡蓋好,檢查了一下柴火的溫度,確認等娘及弟弟起床後還有溫熱的早飯可吃便背上竹簍子出門往山上去。
程玥他們住的地方在寶萊山的山腳下,稱寶萊村,是清泉鎮最邊兒的村子,村裡戶數大約不到二十戶,村中除了少部份人家之外,大多也姓程。
而這寶萊山山如其名,因為這裡氣候分明,山產種類繁多,山上還有溪流而下,有山有水。
村子位於山中,出入交通不便,路也不大,要說村民能多富有是不可能,但大多數村民只要勤勞點,都餓不死。因為除了種田、養牲畜之外,家家戶戶還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農閒時去山裡抓野味或挖採些野菜野菇之類的自個兒吃或拿去鎮上賣,為家裡添些進項。
自從去年搬到老屋後,程玥便跟爹娘提出讓她進山去採山產及砍柴,這樣爹只要兩、三天去打獵一次,就不用每天都摸黑進山,然後又趕去鎮上。
程貴及張氏當然不同意,一方面因為阿玥年歲小,讓她自個上山太危險,更何況還是個長的這麼可愛討喜的小姑娘,另一方面實在是不忍心讓女兒這樣辛苦,她才幾歲啊!
可程玥自己卻是不覺得辛苦,畢竟家裡事她都已經嫻熟了,而且她看似專心顧家,其實內心一直嚮往外面的世界。
她總覺得女人結了婚後好像就只是為了生孩子然後被綁在家裡。她娘親及前任大伯母更是用命去生孩子,她娘傷了身子,大伯母甚至為此難產而一屍兩命。
女人結婚生子實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她實在很想趁自己還小,能多去外面看看走走,只是現實是家中情況不允許,所以能夠進山去是她目前能讓自己暫時走出門外去走走看看最好的選擇。
往年她爹娘一直不同意,只在她爹進山時,偶爾會帶著她。好不容易在她不斷努力爭取及保證注意安全下,她爹娘今年終於答應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程貴還是特地帶著她走了好幾遍他規定的路線及範圍,僅同意她能在這些範圍活動,深山裡的自然還是程貴自己去。
「大山!我來了!」程玥背著竹簍開心的說著。
今天算是程玥自己進山的第一天,内心除了帶點緊張之外,更多的是興奮,因此腳步也就不由自主地輕快了起來。
「這花兒真好看!」
「咦?以前好像沒看過這種鳥。」
「哇!這裡好多野菇!」
一路上 ,帶著探險及挖寶的心情,程玥像個小蜜蜂嗡嗡嗡忙個不停,這裡看看那裡瞧瞧。其實這條路跟著她爹走過好幾次了,但自己一個人來似乎感覺又不一樣,一切都那麼新鮮有趣。
只是她也知道,第一次一個人進山,娘一定安不下心,早早就打算好,走一小段就好,抬頭看了眼日頭,再瞧一眼竹簍裡的收穫,決定今天到此為止。
「我看今天先這樣,免得娘擔心反而不好。」隨後便起身背起竹簍往家走,回去的路上只順手撿些木材便加快腳步下山,回到院子口果然看見娘和阿堯搬出矮凳坐在屋前說話。
44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lYrPC69rT
程玥:「娘,我回來了。」
「姐!」聽到聲音的程堯起身撲了過去,程玥一把抱起來往他臉上親了一口,再用手搔他的肚子,惹的程堯咯咯的笑。
「回來啦,累不累?」張氏的目光在程玥身上,上上下下巡了一遍,沒瞧見異狀才安心下來。
程玥:「不累,我今天發現一個地方好多野菇,又大又香,我就把那些大個頭的都採了回來,今天可以煮好喝的菇菇湯,還有啊,我還看到……。」
張氏聽著她吱吱喳喳,說個不停,一邊擰了條巾子幫她擦臉擦手、整理頭髮,實在愛不釋手。
一邊又忍不住自責,若不是自個兒身子骨不爭氣,她的阿玥和孩子的爹也不用為了她的藥這麼辛苦,但同時又很驕傲她有一個這麼棒的女兒。
「阿堯,別讓你姐姐抱了,快下來自個兒玩去,讓姐姐休息一下。」
「娘,我今天看到很漂亮的花要給妳。」程玥說著,把程堯放下,從竹簍裡拿出一束小花交給程堯,「阿堯,來,這個交給你找個瓶子裝起來放在窗台上」
「沒問題!」說完便邁著小腿跑去找瓶子。
「做什麼還花時間拔這些。」張氏邊幫著整理簍子裡的東西邊說。
「好看啊,我很喜歡就摘了些,不費什麼勁兒。」
其實是她覺得,娘現在也只能在村子裡走走,很多風景甚至花草樹木都沒什麼機會看,所以希望娘在家不只能聽她所見,也能看她所看。
可惜不是所有的東西她都能帶回來給娘看,所以總有一天,她一定要娘能走遠點,親自去看看。
一定可以的!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