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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進京後的第二天,袁術與手下坐在一閣樓上,看著一批又一批的西涼兵浩浩蕩蕩走進城,袁術苦惱道:「又來了近兩三千人!加上一開始的三千步騎……真是乖乖不得了!」
袁術身旁坐著一老一少,那年輕人手拿著酒囊,先喝了一大口,然後訕笑道:「其實是同一批人馬,只是昨晚靜悄悄出了城,現在再進城虛張聲勢而已。」
袁術半信半疑道:「但是你昨晚一直跟我們在一起,怎麼能確定他們曾經出城呢?」
年輕人道:「哈,我也是剛剛才確定的!」
除了那老者,眾人都聽得臉臉相覷。
年輕人笑道:「其實也沒什麼難猜,他們第一天入城的時候,兵器都是相當殘舊,但你看看他們現在手上的?」
「董卓總不會把好的兵器全留給後來的一批人吧;所以肯定是這批人一進城,便把京師武庫裡的據為己有。」
「還有,他們第一天進城時,整隊人都在東張西望,滿有好奇心;你看現在,人人都像趕路似的!」
袁術聽罷嘆道:「真是後生可畏呀!後生可畏呀!」
袁術續道:「吳匡跟本初鬧翻了,已投到董卓那邊;另外聽說丁原要抽身離開這裡的龍潭虎穴,準備回并州了;這樣一來,我們雖不能指望丁原為助力,但至少他也不會為董卓所用。」
年輕人冷冷道:「錯了,并州一眾已經為董卓所用!」
「怎麼可能?丁原怎麼肯……」
年輕人道:「所以我說是并州一眾,而不是說丁原。」
袁術疑惑道:「你是說丁原已經遇害了?果真這樣,董卓真是神通廣大,但你又是怎知的?」
年輕人又喝了一口酒,「今天一清早,我的人看到有好些人提著一個竹筐,從并州軍營出來,然後鬼鬼崇崇的走進城,到了董卓那裡;我得報後走過去,親眼看見他們運送著一個竹筐和三個大箱子,神情輕奮地從董卓那處跑回并州營。」
袁術拍案道:「籠裡雞作反!拿著丁原的人頭去邀功,拿賞賜。」
有人問道:「怎麼確定死的人是丁原?」
袁術道:「一定是他啦!對董卓來說,整個并州營裡,恐怕就只有丁原的人頭值那麼多錢!」
「但丁原以下的,應該就是主簿呂布,聽說他跟丁原可是情同父子呀!」
年輕人失笑道:「這種事情,恐怕以後會愈演愈多!」
「再說,一大群武夫久居邊地,生活艱苦,難得來到這裡,怎麼捨得說走就走?丁原失算了。」
袁術消化了這壞消息後,望向那一直不發一言的老者,恭敬地問道:「老師對當前京城的形勢,可有什麼看法?請不吝賜教。」
老師緩緩道:「吳匡戰北宮時,中郎將(袁術)置身事外,因此保留了實力;眼下如果能先與令兄和太后連成一線,再加上快到城的泰山鮑信,該可暫與董卓分庭抗禮;再過些時日,吳匡的取態或許會有變。」
老師的分析和建議合情合理,但至於袁術會否採納,老師似乎並不太在意。袁術道謝了一番後,心中其實已暗下了決定。
袁術望向年輕人,笑道:「小兄弟的觀察力非常人能及,有沒有興趣以客卿身份留下?本將軍有一職位可以讓你一展所長!」
***
在京城外郊,并州軍紮營之處,在牙帳裡正有九個人圍圈站著,圈的中間放著三個打開了的箱子,裡面放滿金銀財寶。
其中一人比別人高出半個頭,右臂包紮著傷口,他便是主簿呂布,只見他此刻神情肅穆,雙目緊盯著一張統帥用的案桌,案桌已被翻倒在地上,凌亂不堪。
當大部分人都在打量著箱子裡的財寶時,一人開聲打破了沉默,「奉先兄,不要自責成這個樣子,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不是你和大夥兒事先能預料到的。」
另一人道:「不錯,丁帥漠視兄弟們的意願,一意孤行;我們給了他退路,他自己堅持不要,怨得了誰?」
呂布沉吟道:「想來丁帥從來不私吞我們的俸給,我們過去沒有一天吃不飽的,以前只聽他一個人,大家自由自在的,現在……除了那董卓會發號施令,涼州的每一個將領都等著給面色我們看!」
呂布身旁一人名叫魏續,發出一聲悶哼道,「不是吧……餓不死就算是宏恩!大家可是拿命出來拼的呀!」
另一人連忙打圓場道:「呂大哥只是有感而發,我成廉也很遺憾結局是這樣……既然丁帥已經帶回來了,我們就按照呂大哥的意思,送回去大葬,厚恤其家人。」
接著橫目掃了眾人一眼,「當初大家說好了,要是呂大哥把事情擺平,讓大夥兒可以留在京城的話,我們就奉他為主帥,現在沒有異意的話,大家………一起喝了這一杯!」
除了站在呂布身旁的高順外,所有人都舉杯一飲而盡。
呂布正容道:「拿別人的錢容易,但要在人家的地頭辦事,又要做到一不低頭,二不吃虧,就要看我們爭不爭氣了;什麼涼州鐵騎橫西北,就讓他們領教一下并州的驃騎!」
魏續把劍拔出,指著箱子狠狠道:「董卓以為花一點點錢,我們就會替他賣命?嘿,做他的春秋大夢!」
成廉接口道:「以後呂大哥在涼州營裡議事,千萬不要覺得矮了一截,要記得,我們全部人只聽你一個!」
喧嚷一番後,終於輪到眾人最期待的事,呂布漫不經意道:「現在來說說如何分了它吧……郝萌,諸將中向來是你最懂得周全,你就說個主意給大家聽聽吧!」
郝萌心中正想大罵,已立刻看到六對眼睛,六道銳利的眼神向他電射過來;眼神中包含了貪婪,期待,和敵意。
郝萌想了一想,笑道:「諸位大哥,你們看這樣如何?把它分成十二份,這裡九個人,先每人一份,剩下的三份,有兩份再給呂大哥,最後一份就給下面的人分了。」
郝萌果然想得周全,有人反對的話,就是要跟呂布過意不去,有人嫌分得小的話,也只會把怨氣發在呂布身上。
整天從未發過一言的高順,突然開金口道:「我的那份我不要。」
此語一出,有些人喜出望外,有人則道:「我說高兄呀,你不愛講話,從不喝酒,那就算了;怎麼現在錢也不要?你的清高可讓我們這些人顯得低俗啦!」
呂布伸手阻止道:「不要為這些吵了!你們忘了稚叔(張楊)和文遠(張遼)了,我多出的兩份就給他倆,至於高順的……就拿去給丁家吧。」
有人嘆道:「說起稚叔文遠,世事可真是諷刺,何進派他們去募兵,回來時就人事皆非了。」
在眾人翻弄金銀財寶的嘈吵聲中,呂布把高順拉到一旁,「送丁帥回去的事,還是要你親自去我才放心,到那邊後,把事情都交託給文遠的母親,她會安排妥當;問候過丁帥的家人後,馬上兼程趕回來,這裡我很需要你。」
高順肯定的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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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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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 初,卓之入也,步騎不過三千,自嫌兵少,恐不為遠近所服,率四五日輒夜潛出軍近營,明旦乃大陳旌鼓而還,以為西兵復至,洛中無知者。尋而何進及弟苗先所領部曲皆歸於卓,卓又使呂布殺執金吾丁原而并其眾,卓兵士大盛。
《三國志魏書卷七呂布傳》: 呂布字奉先,五原郡九原人也。以驍武給并州。刺史丁原為騎都尉,屯河內,以布為主簿,大見親待。靈帝崩,原將兵詣洛陽。與何進謀誅諸黃門,拜執金吾。進敗,董卓入京都,將為亂,欲殺原,併其兵眾。卓以布見信於原,誘布令殺原。布斬原首詣卓。
《三國志魏書卷七呂布傳》 裴注引 《英雄記》曰:順爲人清白有威嚴,不飲酒,不受饋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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