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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數月前何進召董卓入京後,董卓先派了他弟董旻作先鋒,多日前領著一小隊人馬從雍門進了城;董卓自己率領主力軍隨後,三天前收到探子報告從遠處看見城裡起火,便催趕人馬火速前進。
八月辛末日,天還未明,董卓來到了城西雍門附近,當時城門緊閉,卻打聽到本來要接應他們的大將軍何進已死,而董旻則音訊全無;另一名在京城裡的心腹李儒,也聯絡不上。
再經過連番打探,除了知道宦官與其他派系大戰連場,和肯定城裡已亂作一團外,其餘是什麼都不知道。
此時已氣急敗壞的董卓,正在對部下大發雷霆,他當著眾人面前,親手斬殺了數名將領;他們都因沿途顧著劫掠,而耽誤了行軍。
西涼軍校尉李傕退開後,急步走向站在遠處的賈詡。
「賈兄,憑我們這些兵馬,強攻進城是不可能的,你可有什麼高見?」
賈詡徐徐地分析道:「大將軍本人雖死,可宦官一方卻死了過千人,可見內鬥勝負已分,張讓一方大敗;但通常在這類宮廷血戰後,勝利者都會擁護著皇帝,傳旨平息動亂。」
李傕耐著性子聽著。
「但到現在,卻沒有聽到任何關於陛下的消息,這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已經遭害,二是逃出了宮,甚至乎已經出了城。但遇害的可能性不大,因為放著我是他們其中一方,只要板倒對方便已足夠,沒有必要背上弒君之罪。」
李傕征了一征,「有…有道理,但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賈詡笑道:「倘若聖駕真的出了城,那只要給我們找到,城門還不為我們這隊護駕兵大開!」
李傕大力拍掌道:「對!對極了!反正我們沒有別的路了,希望陛下吉人天相吧!我馬上去稟告董將軍。」
李傕走了數步,又回過頭來。
賈詡猜到他要問什麼,「聽說東西南宮都起火了,我們就先假設陛下是從北門走出了城吧。」
到了天明時分,李傕在城北的北芒山發現了一隊人馬正在回京途中,雖不能確定皇帝是否在其中,但董卓仍毫不猶疑地帶著主力部隊飛快趕來。
河南中部掾閔貢大聲喝道:「來者何人?」
董卓應道:「前將軍董卓,奉詔進京,早前接報有奸臣脅持陛下出了城,特來勤王護駕。」
閔貢怒叱道:「什麼奸臣?什麼勤王?簡直是一派胡言!你們私自逾界進兵,已經可以當謀反罪論,還不趕快退兵!」
董卓大笑數聲,「你們越是聲色俱厲,便越是可疑!」然後厲聲喝道:「先看看你們的周圍吧!」說畢,已三面包圍著對方的西涼兵一齊拔出兵器,動作齊整。
董卓人數三倍於對方,在與閔貢對話期間,董卓女婿牛輔,率領著校尉李傕和郭汜,攔住了對方左邊;大將徐榮則封住了右邊。閔貢一方本已兵少,又聽聞董旻那一小隊西涼兵在北宮作戰時的強捍,眾人都膽怯了。
閔貢往後邊的盧植望去,盧植則向身邊的曹操低聲問道:「你看能否拖到袁紹的援兵來?」曹操搖頭道:「袁紹的人顧著搶掠,已經很難再成軍;更何況這些涼州兵跟我們京城的不一樣,他們說動手就動手,毫無顧忌,就算闖了禍,大不了便逃回邊地去。」盧植聽後,無奈地向閔貢點了點頭。
閔貢叫己方站在前頭的人馬散開,然後指著人群中間騎在馬上的皇帝,大聲道:「聖駕在此,誰敢放肆,還不下跪!」
董卓心中狂喜,連忙領著兵將跪下;盧植和曹操卻是難過之極,身為臣子保護不了皇帝,反倒要借皇帝之名來保命!
董卓施禮完畢,西涼軍各人仍然兵器在手,董卓對皇帝道:「墾請陛下告知末將,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隊伍裡面有沒有奸臣脅持陛下?末將自會妥善處理,絕不會讓龍體有損。」
閔貢正欲開口,董卓喝道:「龍口已開,誰敢插咀!」
此時劉辯心裡卻是怕得要命。
早在多月前,劉辯生母何太后極力反對何進召董卓入京,她也當然會在兒子面前把董卓有那麼恐怖說得那麼恐怖;現在果然親眼見董卓帶著大批兵馬,殺氣騰騰的包圍著自己,又不知他有什麼意圖,生怕自己說錯一句話便會立刻招來殺身之禍。
支吾以對一番後,董卓心中起疑,臉上殺氣大盛,「你到底是不是陛下?」
接著一把小孩的聲音響起:「本王乃陳留王,皇兄早已有令與本王,關於這幾天宮中發生的事,一概由本王回話。首先,本王可以確定這裡沒有奸臣,所以董將軍不用擔心,請你們先把兵器放下;宮裡出事的時候,本王一直都在場,自會向你們交待。」
陳留王說罷,全場人都靜下來;董卓揮了揮手,西涼兵都放下兵器,氣氛立時援和了少許。
董卓除了要把皇帝脅持,還要弄清楚城中的虛實,他當然會先順著陳留王的意而行。
陳留王道:「三天前,中常侍告知太后,大將軍府進攻南宮,黃門守了一天,最終不敵,宮門被破,常侍們帶著皇兄、太后和本王退到北宮,接著北宮也不幸失守了;但太后已被盧尚書所救,現在太后正在宮裡主持大局,勤王軍陸續會到,迎接皇兄聖駕回宮。」
「董將軍說是奉詔進京,請問是奉了誰的詔命?」董卓頓覺哭笑不得,他自己手握大軍,操控全場生死,卻被一個九歲小孩子問得啞口無言!
陳留王道:「董將軍怎麼不回答呀?其實這裡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只是奉大將軍之命前來,可是現在大將軍已死,將軍府的人曾進攻南北宮,謀反罪已坐實,你們還不退兵,要跟他們同罪嗎?」
賈詡站在人群中,看得暗暗稱奇。
董卓仰天長笑道:「陳留王賢呀!可是在一路上,除了你們,末將連半個兵都沒有看見呀!陛下安危要緊,我們這支勤王軍必須馬上護駕回宮。」
八月辛末日清晨,何進被殺後第三天,漢帝與陳留王在董卓『護駕』下,返回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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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喋血宮廷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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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八孝靈帝紀 》: 辛未,還宮。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 卓遠見火起,引兵急進,未明到城西,聞少帝在北芒,因往奉迎。帝見卓將兵卒至,恐怖涕泣。卓與言,不能辭對;與陳留王語,遂及禍亂之事。卓以王為賢……
《三國志魏書卷六董卓傳》: 中常侍段珪等劫帝走小平津,卓遂將其衆迎帝于北芒,還宮。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 五年,圍陳倉。 乃拜卓前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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