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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公元一九一年)二月丁丑日,相國董卓在京城洛陽自封為太師。與此同時,孫堅在南陽郡的陽人城重振旗鼓,又一次舉起討董大旗。
孫堅雖在梁東慘敗,但在袁術的支持下,聲勢已更勝從前。
孫堅祖茂,和程普黃蓋韓當,都在耐心地等候袁術派來的人,一個管情報的人。
來人蒙著面,但一看便知是個年輕人 (見董卓之亂篇 -丁原之死),孫堅還看得出,此人神情輕奮,猜想軍情該是有利。
孫堅笑問道:「小兄弟有好消息帶來?」
年輕人笑道:「消息好極了,好到我恨不得胯下馬會長出翅膀飛來陽人城!董太師好看得起你們呀,出動兩員猛將來南征;他先派了曾在河內殺王匡一個片甲不留的胡軫,來當大督護,另外又任命并州第一勇將呂布為騎督尉!」
眾人聽到徐榮一如所料沒有被派上,都稍稍鬆一口氣,但胡軫和呂布都是敵方響噹噹的人物,除了孫堅和程普外,其他人都面露憂色。
年輕人雙目閃閃生光,把所有人的反應都看在眼內。
程普輕笑道:「想必胡軫和呂布不咬牙,互不信任,是不是?」
年輕人道:「不咬牙是一定的,呂布和并州軍,進京沒多久便和校尉郭汜發生嚴重衝突,雙方大打出手 (見 - 涼并之爭),最後要董卓把郭汜調離京城去討伐白波賊,才暫時平息了紛爭;這個胡軫性情更為暴烈,他為了震攝諸將,曾明言誰不遵他的令,不管官有多高,都會先斬後奏;但并州的將領,從上到下沒有一個是善類,胡軫的莽撞,只會激發更深的矛盾。」
孫堅深思了一會,「上一次徐榮缺糧,以至未竟全功,這一次他們也擺脫不了糧草的問題,所以胡軫一定要速戰速決,但他們還未開戰便將帥不和,嘿!真是天助我也!」
年輕人站了起來,手習慣地去拿腰間的酒壺,卻摸了個空,才記起他刻意不把它帶在身上;他大笑了數聲,抱拳道:「魯陽靜候你們的捷報佳音!」
***
大督護胡軫率領著五千精銳步騎,經過多天的急速行軍,來到了離陽人城數十里的廣成;胡軫把大軍駐紮在廣成,再派騎都尉呂布去打探清楚陽人城的虛實。
是次再征孫堅,都督華雄已被調回到胡軫旗下;此時,一名跟隨他多年的親兵正在為他卸下盔甲。
「都督,我看你這次出征,一路上面色陰晴不定,時喜時憂,我記得你在榮陽和梁東時都沒有這樣,何故?」
「唉,一軍藏不了兩頭惡虎,董太師這一次是想一舉拼盡了;但我看并州諸將,全都桀傲難馴……老胡是善戰,但他缺乏了徐將軍用人的手段。」
「懂了,但你好一陣子又會面露喜色,所為何事?」
華雄沒有回答,向西北方向望去,露出溫馨的笑容。
「 我知道啦,你在京城收到了老家的來信?」華雄點點頭。
「是喜訊?」華雄又點點頭。
「生了?」華雄再點點頭。
「男的?」華雄笑了,二人放聲大笑起來。
***
呂布正在離陽人城十多里的一偏僻地方,等候下屬回報;只見一人穿著平民服裝,飛跑過來,看清楚一點,來者竟是久違了的張遼!
大約在一年多前,張遼奉并州刺史丁原之命,進京觐见大將軍何進,何進馬上命他去河北招募新兵(詳見喋血宮廷篇 - 密謀反擊);到他完成使命,回京覆命時,不但丁原和何進都已不在人世,京城也面目全非了。
到呂布被任命騎都尉,出征孫堅,呂布看中張遼長期在外,不為人所認識,便命他喬裝進陽人城刺探軍情,此事連胡軫也被瞞住!
呂布把雙手放在張遼肩頭上,「辛苦文遠了!」
張遼精簡地匯報了城裡的情況:基本上經過多日備戰,陽人城已是兵精糧足,只是不知何故,孫堅把安置在城牆上的防禦工具都隱藏起來,所以從城外驟眼看上去,陽人城並不是什麼難破的堅城。
最後張遼總結道:「沒有完備的攻城器具,和準備犧牲至少一千,破不了城。」
話剛說完,又見一人急速而至,飛身下馬,身手矯捷地來到呂布跟前,此人正是呂布近身成廉。
成廉道:「發現一支部隊,剛從城裡出發往南走,似乎是想逃走,不知孫堅是否在其中。」
呂布以諮詢的目光望向張遼,張遼眉頭緊皺,沉思了一會,斷然道:「如果他們早就有撤退的打算,城裡的防禦和備戰,絕不會如此有秩序,所以,雖不曉得這支部隊要幹什麼,但他們該不會是孫堅軍的主力。」
呂布沉吟不語,目光在閃爍不定,良久,才笑著對張遼道:「文遠辛苦多天了,先去休息一下,大戰隨時展開。」
張遼二話不說便退去,只剩下一臉疑狐的成廉。
呂布道:「去,把郝萌和魏續叫來。」
四人站在一角落處,呂布先交待了所獲得的情報,再確定四下無人,低聲道:「如我所料不差,孫堅該是在耍誘敵之計……」
「如果我們對胡軫說,孫堅已逃出城外,往南的方向走,叫他馬上揮全軍去追,戰果會是如何?」
魏續冷笑道:「涼州人和我們雖是耐戰,但連日趕路,就是鐵打的都累了,再要去追擊一支散兵,等發現不是孫堅後,又要應付城裡養精蓄銳的孫堅主力,嘿!那時就真的考驗我們胡大都護的本事了!」
郝萌道:「妙是妙呀,但怎麼確定胡軫會上當?」
呂布道:「記得徐榮雖是打了勝仗回雒陽,但因走丟了孫堅而受千夫所指,其中罵得最大聲的人,就是這個整天想著出征的胡軫;這一次有我們通報在先,胡軫若不果斷派人追擊,假如真的又給孫堅溜走,那姓胡的以後還用在涼州軍混嗎?」
郝萌拍手道:「是啊!就算胡軫心裡懷疑,他也要硬著頭皮揮軍去追,而且是馬上要去追,片刻不能等!」
成廉沉聲道:「算是給我們全說對了,胡軫碰了一面灰,我們出了一口氣,孫堅則漁人得利,那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魏續冷冷道:「應該這麼問,就算打贏了孫堅,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呂布正容道:「魏續是點中要害,我們這回出征,是兵精而糧不足,要速戰的話,大損折是免不了的,至於功勞嘛……就算不是盡歸胡軫,我們也會得不償失,哼!明擺著一個遼東徐榮的例子給我們看,我呂布還傻傻的閉著眼為董卓賣命,怎麼對得起并州兄弟?」
成廉向呂布點了點頭,呂布道:「就這麼定了,待會我們四個一起去找胡軫,就咬定孫堅已經出城往南逃跑;記得,他不知道文遠曾進入陽人,千萬不要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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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九孝獻帝紀 》: 二月丁丑,董卓自為太師。袁術遣將孫堅與董卓將胡軫戰於陽人……
《三國志吳書一孫破虜傳》裴注引《英雄記》: 初堅討董卓,到梁縣之陽人。卓亦遣兵歩騎五千迎之,陳郡太守胡軫爲大督護,呂布爲騎督,其餘歩騎將校都督者甚衆。軫字文才,性急,預宣言曰:『今此行也,要當斬一靑綬,乃整齊耳。』諸將聞而惡之。
《三國志吳書一孫破虜傳》裴注引《英雄記》: 軍到廣成,去陽人城數十里。日暮,士馬疲極,當止宿,又本受卓節度宿廣成,秣馬飲食,以夜進兵,投曉攻城。諸將惡憚軫,欲賊敗其事,布等宣言『陽人城中賊已走,當追尋之;不然失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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