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一切就是這樣開始的。
大二那年謝可祿和洪阜秦度過了一個很充實的暑假,主要是謝可祿,他對人生鬆散的態度全因為認識了洪阜秦改變,如果有個勤勞的好朋友會天天督促你起床上課,每學期問你修了多少學分,你很難不變得認真對吧?
我們姑且不把好朋友加上複數,光是一位就夠讓謝可祿頭大,要說這是怎麼回事,這得說回那年暑假他們展開的除bug冒險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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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阜秦答應要和謝可祿一同踏上旅程,在這之前他和謝可祿過著同居生活,為什麼會這樣?
原因就是,洪阜秦對謝可祿的私情⋯⋯開玩笑的,他們幾乎每晚都會等著彼此上線,洪阜秦發現謝可祿人是很好沒錯,但實在太急公好義,說等克難之家的基礎家具完成就會上路,結果這幾天洪阜秦只看到謝可祿替鎮上的村民修水管跑跑腿,又去精靈部落探望珂諾,採摘野菜花果都比搜集做家具材料還勤奮,原本洪阜秦還會體恤謝可祿為人正直熱心助人的本性,謝可祿四處奔波時洪阜秦就會按照謝可祿之前講過的材料清單,在森林裡四處打怪解悶,替謝可祿搜集材料,結果他搬了一堆素材回家也沒見謝可祿動工,終於在忍無可忍之下硬是住進克難小屋,當起工頭督促起謝可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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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是答應了,可是平靜的隱居生活才是我的本意呀⋯⋯」
謝可祿靠在弛心湖畔旁的一棵大樹下,含著自己用黑糖和意外發現可食用的花蜜做成的棒棒糖。
變熟之後再來嫌洪阜秦囉嗦也沒用,是他自己開口邀請對方,而且撇除掉囉唆這點對方還是挺好的,真的就是很囉嗦而已。
「謝可祿!又在偷懶!」洪阜秦一回到離線世界,就推開窗戶對著湖畔邊的謝可祿大吼。
謝可祿看了下時間,洪阜秦今天回來得比平常早,害他足足少掉兩個小時的偷閒時光,他起身走到窗前,從物品欄拿出一支黑糖蜜棒棒糖遞給洪阜秦,「你回來啦!今天特別早,不用補習?」
「少給我轉移話題,說好今晚要把雙人沙發組好,連根沙發腳都沒看到,沒做出來哪都別想去。」
洪阜秦搶下謝可祿手裡的棒棒糖,放進嘴裡不斷啃咬發出清脆的破裂聲,謝可祿笑嘻嘻地悄悄向後退,迅速轉身往精靈部落的方向跑。
「喂!謝可祿!給我站住!」洪阜秦慌張之餘還不忘把窗關好,把門帶上再去追謝可祿,「我晚點就會做,你去做自己的事啦!」謝可祿轉頭大喊,「每次都這樣說,然後就拖到早上,你這個說謊慣犯給我停下!」
洪阜秦停下來,從身後的背袋掏出火槍瞄準謝可祿身旁的一棵樹開槍,子彈削過謝可祿的耳輪打在樹幹上。
「哇喔!你的槍法還是一樣準耶!看來這幾天都有好好練習。」
謝可祿停下來看了一下被打出一個小洞的樹幹,接著又繼續往前跑。
「你再跑我就不客氣囉!」洪阜秦在後方大喊。
「不可以對其他玩家進行蓄意攻擊~」謝可祿的身影埋沒在一片樹叢裡,聲音也逐漸飄散,洪阜秦氣得一腳踢開路過的無辜史萊姆往回走,他並不是在期待展開偉大的任務,只是想跟謝可祿一起打怪,只有那種時候他才能稍微感覺到謝可祿和自己在同一陣線,相處的時間越長,他越容易感覺到謝可祿什麼很好,就是太不正經,明明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做得很好卻怎樣都不肯認真,真是太不公平了,他認為自己也很努力,為何都得不到應有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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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阜秦沈著臉將打了一整片蓊鬱之森搜集來的裝備重重地放到萊比防具店的櫃台上,萊比感受到洪阜秦渾身散發著冷冽的殺氣,緊張地將那些裝備收下並掏出一大袋金幣交給洪阜秦。
「⋯⋯感謝。」洪阜秦低沉地說道,卻不急著離開,坐到一旁的矮凳上手托著臉生起悶氣。
萊比冒著冷汗眨了眨眼後小聲地問道:「是不是那傢伙⋯⋯又惹你生氣啦?」
洪阜秦沒說話,只是吐出沉悶的鼻息,萊比一看就知道這是默認了,走進後頭的房間,端出一杯加了冰塊的花果茶遞給洪阜秦讓對方消消氣,洪阜秦接過茶杯喝了一口後心情舒緩許多,露出淺淺的微笑向萊比道謝,又喝了幾口後才說道:「祿是超級大笨蛋。」
「啊哈哈,他就是那樣,別為他生氣了,還沒氣完就先被氣死。」萊比無奈地搖搖頭,「明明答應我之後會一起冒險,我們已經有一週沒一起行動了,我的等級都快超越他了耶!」
「這是有點誇張了,他都在幹嘛?」
竟然荒廢到快被比自己晚降生幾天而且一點基礎觀念都沒有的玩家超越等級,謝可祿你可以再混一點,萊比暗自咒罵。
「我不知道,他去精靈部落了,一般人不是不能進去嗎?」
洪阜秦學習力好,記憶力也很強,他記得謝可祿介紹過精靈部落閒雜人等不得隨意進出,那為什麼對方能像自己家似的來去自如?
「喔⋯⋯因為珂諾,祿曾幫過她一點忙,所以能夠這麼隨便。」
「他做了什麼?跟那個珂諾那麼親密。」洪阜秦的手微微顫抖,萊比擔心洪阜秦摔了他的茶杯,趕緊把茶杯奪過來放在櫃台上,「做什麼喔~聽他說是幫助精靈部落解決邊境大患,這樣說起來他算是精靈族的恩人,要是他想,好像也不是不能跟珂諾、哇!」
洪阜秦忽然迅速起身嚇了萊比一大跳,接著就看到洪阜秦氣沖沖地離開店鋪。
「唉⋯⋯孽障。」萊比再次無奈地搖著頭感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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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阜秦將半片森林搗毀的事蹟就是這麼傳開的,謝可祿背後流滿冷汗望著克難之家後面一片光禿禿的森林,他推開克難之家的木門往屋內探頭,才這麼一探,臉頰就擦過一顆子彈,他的心瞬間涼了半截。
「我還以為是哪來的野生動物呢。」洪阜秦坐在床邊翹著腳,用布擦拭著槍管冷冷地說道。
「啊哈哈⋯⋯」謝可祿乾笑著,抓了抓頸部,識相地坐到地上拿起削好的木塊開始打磨,沒過多久便耐不住室內的沈寂,自言自語般說道:「嗯⋯⋯我好像沒跟你分享過精靈部落的事。」
洪阜秦的手顫抖了一下,接著繼續默不吭聲地擦拭槍管,
「這說起來真是一段孽緣,本來呢,我只是去魔法道具店請珂諾鑑定寶石,沒想到那位女精靈竟然敲我竹槓,氣死我了欸!後來才知道是因為精靈部落經濟狀況不佳,我也只好原諒她啦,看她那麼擔心部落,我就隨口答應幫他們解決邊境外患,唉、就是那個變異魔物搞的鬼,花了好大一番力氣才解決掉。」
「嗯,是嗎,當女精靈眼中的大英雄應該很開心吧。」洪阜秦依舊冷言冷語,即便告訴自己要冷靜,心裡那股想破壞東西的衝動還是難以抑制,渾身顫抖著,腦中塞滿好多想法和疑問,像是謝可祿喜歡珂諾嗎?他們在交往嗎?怎麼想都是,所以才一直不肯把事情做完跟自己去冒險,去冒險的話就見不到珂諾吧?
那個珂諾到底是誰,不就是個NPC,憑什麼分走這麼多謝可祿的時間,只有自己在期待一起冒險,只有自己像笨蛋一樣幻想著一起在野外露營的景象。
「不⋯⋯超可怕的,上次回去還看到他們竟然畫了一張我站在高牆上舉著那伊阿德斯的畫像,真是瘋了,本來就對豐功偉業沒興趣,被他們這樣一拱只好多花點時間去看看他們,偶爾幫忙做些雜事。」
「喔、跟女精靈搞曖昧對你來說是雜事。」
「嗯?你在說什、嗚喔!」謝可祿正納悶著何時跟女精靈搞過曖昧,床邊的洪阜秦把槍扔在床上,跪到謝可祿面前用顫抖的雙手揪起謝可祿的領口,「你們⋯⋯在交往嗎⋯⋯」
「呃、啊?」跟誰?謝可祿極度困惑,何時讓人產生自己在跟別人交往的錯覺?
「你跟珂諾、在交往嗎⋯⋯」洪阜秦低著頭,用力扯了下謝可祿的領口再次問道。
「當然沒有啊,雖然我不喜歡把他們當成NPC,但他們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人,跟我一點交集也沒有,非要說的話我還是更喜歡跟其他玩家相處,這話不方便在他們面前說,可是距離感就是存在,想要跨過那條界線很困難,而且我又沒興趣。」
「騙人⋯⋯你明明就很喜歡她,不然、不然你為什麼⋯⋯」洪阜秦的話語逐漸參雜些許哽咽,一邊說著一邊啜泣,謝可祿心慌起來,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麼讓洪阜秦誤會,還為這件事掉淚,他加快語速說道:「我真的沒跟她交往也沒有喜歡她!她是我的朋友,因為不放心精靈部落才會回去,又不是為了她。」
「可是你完全不想跟我一起玩!每天晚上都放我一個人,說好要一起去其他區域還一直拖延,根本沒心跟我相處!」
洪阜秦用力一推,將謝可祿按倒在地,雙手撐在地上俯視著謝可祿。
謝可祿望著整張臉哭得亂七八糟的洪阜秦,既尷尬又困惑,這到底有啥好哭的,
話說回來,對方這話的意思是在嫌他都沒花時間陪自己?可是這很奇怪吧?這片森林他倆都熟,完全不需要像一開始那樣帶著對方到處跑。
「呃⋯⋯你想要我跟你一起?」他試著一步步釐清對方的想法,
「想⋯⋯我想一起⋯⋯」洪阜秦向一旁退開,用衣袖擦拭眼淚。
「所以,你才這麼緊迫盯人?」
「你自己說,拖了多久⋯⋯不該盯嗎⋯⋯」
謝可祿坐起來一邊傻笑一邊搔著後腦勺,洪阜秦哭紅的眼睛柔弱地瞥了一眼,謝可祿知道洪阜秦那眼神是氣消,於是湊過去戳戳洪阜秦緊繃的臉,「呀~笑一個嘛,好啦是我愛拖,我跟你道歉,洪大哥~大人有大量,我保證,等部落的事告一段落我們就出發,這段時間我會繼續動工做家具,還有⋯⋯你要是不嫌棄,要不要一起來部落幫忙?」
「把我當免費苦力了吧?」
「才不是咧!我是想說,既然你覺得我們分頭行動不算是一起玩,願意的話就來幫忙嘛,多一個人也比較快完工。」
洪阜秦直盯著謝可祿那張他無法厭惡的笑臉,嘆了口氣後說道:「要是又想偷懶,就自己看著辦。」
「嘻嘻~好噠!」謝可祿露出大大的微笑,拿起一旁的木塊削起來,洪阜秦起身坐回床上,接著竟從物品欄裡拿出一本講義,謝可祿看了直呼:「哇靠!做夢都在想著講義,讀書讀到腦子壞了吧!」
「我倒想問你,你不是在暑修?早上上課,下午打工,晚上八、九點準時上線,你沒報告要寫?」
「喔⋯⋯嗯⋯⋯嗯哼哼~」謝可祿發出一長串意味不明的嘆詞,接著隨意哼起旋律繼續做木工。
洪阜秦無奈地微笑搖了搖頭,心想著要不是看在謝可祿都在忙別人的事,他還真想每晚都盯著對方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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