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苑青能說什麼呢?被硬拖上賊船,除了接下這份苦差沒別的選擇,
更要緊的是他得拉下臉向家人要求繼續留在醫院,他不考慮回家,在家行動不便還會被人指指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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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心,我會負責~」在謝可祿心中這種家庭革命不算嚴重但至關重要,會影響到一個人的未來發展,縱然他在開玩笑,內心卻非常較真。
「真是的,蠟燭兩頭燒,好意外你竟然在處理這種事,而且還是因為那伊阿德斯,可恥。」
「師父說得是⋯⋯我已經反省過好幾次了,別連你也念我嘛,你不是喜歡刺激精彩的冒險?」
「是沒錯,可是⋯⋯」
明明自己才是最早認識謝可祿的,為什麼知道秘密的順位那麼後面?
連那個鍾錦堂都比他前面,憑什麼,他無法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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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前往戰場也是為了調查是否有變異魔物,不過現在最可疑的是那位獸人族先知。」
謝可祿沒發覺木苑青的臉色難看,一邊繼續午後的操課一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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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苑青也只好暫且放下私情,除bug這事影響到所有玩家,不可怠慢。
「鍾大哥潛進軍事基地調查先知,我們則負責去戰場調查有無變異魔物,目前是這樣對吧?」
「嗯嗯,現在倒是還多了個拯救俘虜的支線任務,到了前線再來分配工作,我記得一週的訓練結束就要前往戰場。」
「可祿!」洪阜秦在這時呼喚謝可祿,正好,謝可祿也想當面告訴洪阜秦木苑青加入小隊的事。
木苑青還不肯讓謝可祿離開,非要拉著謝可祿,但莫克布里斯假裝沒注意到木苑青,輕輕撞了他一下,木苑青被推撞後鬆了手,謝可祿也趁這時跑向洪阜秦。
「你這隻熊!」木苑青氣呼呼地對著莫克布里斯大喊。
「我是熊沒錯呀。」莫克布里斯拖著木苑青到一旁休息,留給謝可祿和洪阜秦獨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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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將木苑青的情況告訴洪阜秦,洪阜秦雖然不希望木苑青加入但也不是這麼沒人性,還是有點同情木苑青的遭遇,也順帶弄清楚木苑青的男兒身女兒心之謎,他同樣不認為這是什麼值得撻伐的事,就是個小眾的嗜好,不像染癮那般不可饒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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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吧?木苑青的家人太保守了,而且根本不懂木苑青的感受,已經很不信任人了,連最親的人都成為陌生人,他才十幾歲耶。」謝可祿毫不保留地抱怨,洪阜秦乾笑著說道:「可祿,你的音量。」
「啊⋯⋯真的太生氣了,換作是你被這樣對待也會很氣餒吧?一想到有一個這樣的案例,就表示還有好幾個,雖然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既然相遇就會想照顧一下。」
「是沒關係,我只是在想,你會不會太辛苦。」
「完全不會,看到卻置之不理我才覺得辛苦。」謝可祿嘻笑著,這不是漂亮話,他曾試過違背自己的心意,但那只會在他心中留下遺憾的缺口,無法用任何方式淡忘。
「你喔⋯⋯要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要說喔,我想參與可祿的生活。」洪阜秦只好繼續替謝可祿操心,不管加了多少人他都會堅持下去,一部分的原因是就算認識了新朋友他也能感受到謝可祿對他的獨愛,那是一種沒有實質證據純粹的心情,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但他寧願這樣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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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搔了搔自己發燙的頸部,「喔、喔⋯⋯我知道了,謝謝你。」他也不懂自己在緊張什麼,只是每當洪阜秦表現出溫柔體貼,他就會感覺內心舒暢,是一種從未有過,被他人撫慰心靈的美妙,彷彿空有這股情緒就能天不怕地不怕。
「不用客氣,啊、好像要集合了,我們過去吧。」洪阜秦拉起謝可祿的手,謝可祿嚇了一跳,洪阜秦停下動作緩緩鬆開謝可祿的手,尷尬地笑著說道:「走吧。」
「嗯⋯⋯」為什麼有點失落,謝可祿思考著,好像無意間傷害了洪阜秦而自己也感到揪心,自從稍早在現實中一起玩,回來之後就一直有股違和感,有什麼事改變了,是什麼?未解之謎哽在心中異常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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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官交代完日後的注意事項還不忘訓斥謝可祿,惹來一陣哄堂大笑後就地解散各自回到營帳準備下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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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小戰爭就此開打,木苑青緊盯著洪阜秦,堅持要和謝可祿睡在一起,而洪阜秦自然不讓,就算剛才被謝可祿拒絕他也不打算讓那點挫折成為別人有機可趁的間隙。
「可祿。」
「祿!」木苑青和洪阜秦同時望向謝可祿,謝可祿壓根不想理會這件事,今天特別倦怠,他速速躺進睡袋中閉上眼睛很快就下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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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是逃避吧,謝可祿傳了群組訊息到那個被稱為『除bug小隊』的群組,將木苑青的事打在上頭讓鍾錦堂也能得知現況,免不了被對方冷嘲熱諷一番,他也就打哈哈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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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像平常一樣跟洪阜秦報備今天的行程,結尾加上一句道歉,為了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洪阜秦也和平常一樣報備行程,但補述了一段心聲:『可祿不需要給自己那麼多壓力,我只是想像可祿幫助我那樣幫助可祿,如果會讓你困擾一定要告訴我。』
謝可祿正想著該不該回覆,洪阜秦又傳來一段:『不希望我太依賴你的時候也要說喔,我沒有這麼脆弱的。』
怎麼看起來像在生氣啊,謝可祿暗自吐槽,沈澱情緒後,用輕鬆的心情回覆道:
『想太多~怎麼可能嫌棄你,都說你是我最重要的知己了,我還想跟你相濡以沫好長一段時間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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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不曾檢討過這件事,但現在這個心情難以忽視,就連自己都不禁想問,這樣會不會太肉麻了?
他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沒別的意思,就是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他卻莫名緊張,甚至有些反胃,直到看見洪阜秦的回覆他才放鬆下來。
『別鬧了,快去準備上學。』
他笑了笑,放下手機到浴室洗漱,將這個多餘的煩惱拋諸腦後,肯定是最近事情多,對世界有點走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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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段時間沒跟曹慕桑一起玩,外語課時他熱情的反應還嚇到曹慕桑。
「你幹嘛?壓力太大?」曹慕桑不領情,他是不知道鍾錦堂為何最近心情不好,
但能猜到問題的來源百分之百來自謝可祿,被掃過颱風尾還看到謝可祿一派清閒就不爽。
「哪有~就很想你們啊,千石三姊弟有沒有吵著想見我?」
「少往臉上貼金,他們早把你這個沒良心的拋開,現在纏我纏得可緊了。」
「你才少臭美啦,不跟你開玩笑,開學前要不要再練一次車?看你體感記憶很強,考照應該能一次通過。」
「我懷疑你有別的目的。」
「哎唷?正中紅心欸,我想約你去玩。」
「現在的人都沒這麼直接,不過你的話隨便,要做什麼?」
「就、快開學了嘛,不一定能在課堂上遇到,有點不捨,想跟你去市區哪邊走走,逛街或是去遊戲廳都行。」
「⋯⋯」曹慕桑凝視著謝可祿,瞇起眼睛質問:「你跟洪阜秦吵架了?」
「啊?沒有啊⋯⋯」
謝可祿的心臟忽然猛跳了好大一下,沒想到會從曹慕桑口中聽到洪阜秦的名字,倒也沒有不對,只是他莫名心虛。
「奉勸你一句,眼觀四面耳聽八方。」
「蛤啦⋯⋯我自認已經很注意周遭了。」
「心要到,唉⋯⋯對牛彈琴。」曹慕桑本想提點,但想想謝可祿的個性又覺得算了,這個人最大的毛病不是不認真,而是擅長活在自己編造的虛假現實,對不符合認知的事物視而不見而不自知。
「幹嘛突然放棄我,所以要不要啦。」
「好好好——都給你約——」曹慕桑拖著無奈的語調結束這個話題,也好,多跟謝可祿相處觀察一下對方還有沒有點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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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課後謝可祿就前往醫院去找木苑青。
木苑青一見到謝可祿還是不免感到吃驚,他以為謝可祿只是隨口承諾。
「不好啦⋯⋯我、」
「你家人等下就會來嗎?」謝可祿直接打斷木苑青,木苑青嘟起嘴點點頭,
又想開口勸退時謝可祿二次打斷:「我說了,你阻止不了我,既然是我小隊的人,我就一定會插手到底。」
「欸!你這人怎麼這樣!都不管別人想不想接受你的幫忙!」木苑青怒瞪著謝可祿,通紅的臉頰讓整張臉看起來更加猙獰。
「誰叫你當初硬要收我當徒弟,後悔也沒用。」謝可祿不與木苑青計較,保持著平常心微笑著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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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沈默許久直到木苑青的家人進門。
他們看到謝可祿也感到驚訝,謝可祿隨口撒了個謊,說自己是木苑青的高中同學,木苑青翻了翻白眼,暗想著謝可祿老大不小了裝啥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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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苑青的父母還真信了,畢竟他們沒見過有哪個高中同學來探望木苑青。
謝可祿很有禮貌地向木苑青的父母自我介紹,最後直接切入正題懇求他們讓木苑青繼續待在醫院。
木苑青一句話都不敢搭,只是緊張地抓住謝可祿的手腕,謝可祿原本以為木苑青至少會表達自己的意見,沒想到木苑青會這麼害怕,不過他也不擔心,把該說的說一說接下來就看木苑青的家人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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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感謝你這麼替他著想,但是養這孩子太花錢了,既然他想離開就讓他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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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神奇的言論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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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不打算退縮,直言道:「請問您的意思是要放任他去外面風吹雨淋,不顧他的死活?他是您親生的吧,為什麼這麼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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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這孩子⋯⋯不正常。」木苑青的母親面有難色,輕視的眼神迅速掃過木苑青。
偏偏謝可祿捕捉他人細微表情的速度飛快,他站到木苑青身前繼續說道:「請問您指的是他喜歡扮女裝?」
木苑青的母親陷入尷尬的沈默,木苑青也用力拉了謝可祿一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哭求著謝可祿別再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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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不聽,反倒氣憤地提高音量說道:
「哭什麼啦你!難道你也覺得自己扮女裝很可恥嗎!不就是變裝,有什麼大不了的!」
木苑青嚇得噤住,只剩無法抑制的啜泣聲迴盪在病房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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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謝可祿又說道:「我知道,您們無法接受他的興趣,但您們從他小的時候就不曾花時間理解他,不懂他的想法也不懂他的需求,把一個人養大確實很難,但也不能因為出現溝通障礙就隨便放棄,他才十幾歲不是嗎?會有自己的煩惱,也需要別人的耐心陪伴,不管他的興趣是什麼,他都是您們的親生兒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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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苑青的父母被訓斥到低下頭,臉上寫滿羞愧,木苑青的父親不甘被陌生人這樣踐踏自尊,抬起頭瞪著謝可祿怒吼:「你憑什麼干預我們的家務事!」
謝可祿也不客氣吼回去:「就憑我比你們還懂苑青!作為在乎他的人我不希望他獨自死在外面,更不希望他到死都不信任這世上的任何人!」
他喘口氣後繼續說:「我確實沒資格教訓別人,我家也不是多幸福美滿,但是對我來說,生命中還有好多值得關注的事,只要熬過去,回頭就會發現以前的困難都成為過眼雲煙,感情的裂痕由時間積累就必須用時間填補,沒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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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苑青的父母再度陷入沈默,謝可祿退到一旁讓木苑青和父母面對面,又對木苑青說道:「你也是,想說什麼就說,不用覺得愧疚,你沒做錯任何事,對我不滿晚點想怎麼算帳隨便你。」
「你真的好討厭⋯⋯果然最討厭你!」木苑青用力捶了謝可祿的腹部一拳,力道沒在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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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輕咳了一聲,苦笑著走到病房外,關上房門坐在一旁的長椅上等待。
想想自己剛才說的話,輕嘆一口氣,拿出手機打開和洪阜秦的私聊,傳訊息告知對方自己這一連串傲慢的舉動,自嘲一番後進入正題:『阜秦你⋯⋯喜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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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已讀未回,正當謝可祿想多加解釋,洪阜秦就回覆道:『喜歡,就跟你喜歡著大家一樣,但可祿是知己。』
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他搔搔後頸,只要看到洪阜秦這樣說心臟就會揪痛,他還是不明白原因,搖搖頭後回道:『謝謝你,有你在我都很開心,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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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阜秦回傳一個開心的貼圖,又說道:『希望木苑青的事進展順利,這樣你才能早點回家休息。』
謝可祿輕笑出聲,揪痛隨之驟減,轉化成一股暖意從心中擴散至全身。
『希望啦。』傳送出這句,他望向前方關著的房門,多管閒事的推力不過如此,終究要看當事人有多少勇氣和覺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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