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３章、意氣相投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0AixeGBmI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eJnNzzSqm
——才怪呢。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vciGekZaR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HcU3uXDfw
檀香帶著些許港口特有的海水鹹腥味散布辦公空間中，一名相貌頗為俊美的中年男子戴著白手套的雙手交疊，神態好整以暇地等待著。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Wt0GvA93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ZRakEkHF
「請問閣下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森鷗外先生嗎？」從電梯中走出便是見到這幅畫面，我行了提裙禮，向他作了簡易的自我介紹，「敝人真名是安娜・海雯，如先生您還是習慣以本國稱呼，亦可喚我為觀月彗璃紗，我旁邊這位是我在上個世界名義的上司、實質的搭檔，王馬小吉。就讓我們省去無用的開場白——冒昧請問，先生又想從我這兒再獲取些什麼情報呢？」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r1P8vakbK
對港口黑手黨，我擺出了與武裝偵探社交涉時截然不同的態度。我相當清楚這些黑色產業的掌權者都是些比常人更在乎利益的存在，若我放鬆了警惕，就只會成為資本主義下的被剝削者；就像我的童年一樣，被迫付出自己的一切，卻什麼也得不到。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43Pe30Cy2
當然我並非譴責資本主義，資本主義也不過是順其自然形成的法則，並無對錯之分；僅是人總會需要明哲保身，以免不知不覺就踩入了棺材中，還自己親手釘上棺材板，再無退路。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qXLJtMZ3
……說到底，資本主義者之間的關係就好比在兩處峭壁中央綁住且被拉緊了的繩子；除非能夠互利共生、達成雙贏的局面，否則經常都會搞得魚死網破，烏煙瘴氣的。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63m5o7k1e
一瞬之間思緒萬千，我仍舊絲毫沒有任何懼色地直視森先生那似乎是暗洋紅、或者是宗主教紫的雙眸，不禁想到、這個顏色還真是非常適合這位先生啊。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fp3QQAdqR
「這可真是令人跌破眼鏡的發言，安娜小姐。」森先生作西施捧心狀，惺惺作態的樣子與我記憶中的族人重合，「——我只是想與您好好相處而已。要知道您這樣可愛動人的小小姐，在橫濱這個是非之地，可不算出產得太多。」他露出了完美無瑕的微笑。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UExtatlB
「謬讚了，森先生。」我含蓄地也回贈了他一抹輕淺的笑，「沒有變得更不得體，也僅是第六任母親懸崖勒馬、施恩於我所造就的結果；約莫四年以前的我，可不長您眼前的這副模樣。我啊，是不敢當的。」輕輕落座後，我遞出了與送至武裝偵探社相同的禮品袋。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DMFXyItvd
「——這是甜點對吧？愛麗絲決定喜歡妳了！」角落突地奔來一名金色大波浪捲、眼睛湛藍、與我穿著類似風格衣裝的小女孩，撲到了我的身上。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k9ryjZqqO
我面不改色扶起了她，拂了拂她身上不小心沾到的塵埃，「很榮幸能獲得您這樣尊貴的小姐的青睞，這是我手製的糕點，小人不才，心意不成敬意，請笑納。」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jZMKUDchE
「安娜說話真是愛咬文嚼字呢！」電光石火間已經打開了蛋糕盒子、正在享用中的愛麗絲含糊不清說道，「不過不像林太郎這麼討人厭就好！謝謝安娜！」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5TObzx2y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uW5SdL8e
「畢竟是貴族，這些繁文縟節已經根深蒂固了呢。望您海涵，愛麗絲小姐。」我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豎起食指擺在了頰側，「很高興您能喜歡——如果森先生願意支付材料費，我可以每個禮拜定期送一批過來貴公司的哦。」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9d1RE1NsS
「我當然願意了。小愛麗絲是我的女兒，一生的至寶。她很可愛對吧？」森先生一提到女兒，就喜出望外，「為了小愛麗絲，爸爸做什麼都願意！」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4OpziFq4n
「呵呵，是的呢，我認為她就和先生您一樣可愛。」我意味深長地這麼說著。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WLwhY4zd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4w8THomeb
「對吧——」森先生一貫地笑裡藏刀。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Ralsrv1E
「我確信，對的。說起來，尚未給您這兩本書；遊歷十三個不同的世界時，我有幸得知了另一世界有與您同姓同名的作家，這是他最為出名的《舞姬》及《Vita Sexualis》。請您務必收下書與這項飾品。」我點了點耳墜，拿出了書，也拿出了另外一副銀綠的別針，「這項飾品有無限大的儲存空間，會偵測持有者的腦電波，將物品收納或釋出；由於具備契約的特性，因此也可以當作最穩妥的保險箱。非特異能力者也能使用這項飾品哦。」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iSig6k2fL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oTjcMDW1
森先生接過了飾品，看完了我的示範，頷首道，「好的，我了解了。請問，該不會也有廣津柳浪、中原中也、芥川龍之介……這些姓名的作家吧？」他相當敏銳地問到。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wtswYjRw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8hVthXJAn
「有的哦。方便的話，您可以提出可能的名單，我將名單中所有存在的書籍交付給貴公司保管？」我偏著頭提出了建議。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ZHFnZOom
「可以的。」他同意了，並叫來了一旁待命的其中一個屬下，「中原幹部，在我整理名單的時候，帶這位可愛的小姐參觀一下吧。」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cs431nEf
珊瑚紅的中長髮與矢車菊藍的雙眸相得益彰，身高看起來比王馬高一點點的小先生自清一色的黑西裝護衛群走出，戴著黑手套的手將頭頂上的帽子摘下，向森先生行了個標準的禮。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5j50qzvJh
「屬下領命，首領。」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YFJagXyZK
「想必這位就是中原中也先生了，幸會幸會。另一個世界的中原中也被家族視作神童，那首《汙濁了的憂傷之中》如雷貫耳，如今我仍能背誦得起來呢。」我將《山羊之歌》翻到了書寫著那篇詩歌的頁數指給了他看，「我相信您與他同樣地出色——以您身上感人肺腑的橙黃色發誓，您必定是位不會被黑暗侵蝕、心靈剔透的良善之人。」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se7ZaPmb
「妳過獎了，安娜小姐。」中原先生十分難為情，把帽子重新又戴上了。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1EYpShe8
「我是認真說的哦。我從小就能看到人們情緒的顏色，您是我見過希望色彩最為濃重的人，我完全不能想像這樣傑出的您會被拉入黑暗之中；方才在武裝偵探社遇見的太宰先生則與您相反，早已深處於絕望之中……該說是命運嗎？異世的中原先生與太宰先生也互為冤家，甚至傳過『中原先生經常把太宰先生嚇哭』的奇聞軼事呢。」我津津樂道。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TlrvnS0o
「是嗎？那我還真想會會那個中原中也啊，能看青花魚吃鱉的機會可不多。」他饒有興趣地咧嘴笑了開來，很顯然與武裝偵探社的那位太宰先生不對頭。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3LYkXPfRe
「其實要讓那位先生吃鱉出乎您意料之外地簡單哦。他最不擅長面對其他人的善意了，對他越好、他越不自在呢。」我壞心眼地給了他主意。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F1N8CITG
「那還是算了吧，要我對青花魚展現善意……」他儼然一副作嘔的樣子。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O3roSQWhY
「明白了。」我表示理解，「其實，這邊冒昧想請問中原先生您一個問題。」我頓了一下，暗示他不方便答覆的話就請制止我。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HBOJklSs
「請說，我洗耳恭聽。」中原先生很快做出了反應。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yPPtHaMzs
「——想請問，您是否希望那邊那位蘭堂先生『死而復生』呢？」我攤開右手，五指朝著中原先生的左邊、在一般人眼裡應該空無一人的地方，「因為我已經給了武裝偵探社六個名額，覺得實在不該這般厚此薄彼，所以也打算提供相同的復活人數；特此詢問您的想法，如有觸犯到您，敬請見諒。」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LiBQlX6l5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0pVJ8blmJ
「不需要對我用這麼多敬稱的，安娜小姐。」中原先生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至於妳的問題，我認為這不是我能夠決定的，還是要看蘭堂怎麼想吧。」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Hkkdqutfq
「……你真是位善良的先生。」我發自內心地又感嘆了一次，「那麼，我就不復活蘭堂先生了；實際上，他跟我說他很放心你，已經打算離開此世了呢。」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FS1IpSuq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Y2gSHTG8
「是這樣啊——蘭堂，你沒錯的，不用掛念我；就放心去你應該去的地方吧！」中原先生對著自己的左側說完後，旋即轉過身來面對我，「也謝謝妳告訴我這些；不管妳的過去有多麼不堪，我相信現在在我眼前的妳、也是個體貼懂事的女孩。不過，妳要記得，包含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不一定每個人都能夠接受復活這件事的。」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PVdzZXIK
「……說的是呢。不好意思，我原本的世界每個人都有復活的能力，也因此死去的人往往自然而然地留在此世，活著的人更是執迷不悟地想盡千方百計收割他人性命以嘗試復活死者；我似乎又不小心跳進昔日那樣的思維誤區裡了，謝謝你的叮囑。」我立即意會過來。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jVMopyKw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FSvvUjPi
他露出了與醫生小姐相同的情緒，於是我拍了拍他，「不需要同情我的，你看我的左手手腕，這個數字還比我殺過的人少哦；究其根本，我的痛苦也無法償還那麼多條性命的悲慟——在殺掉將我貼上『極上之作』標籤的父親大人之後，我早就決定好了，我接下來的人生都必須去贖罪才行。作為五個孩子同父異母的姐姐，我也要以身作則呢。」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fiEwBx51z
「妳一定可以的。」他不做多問，僅是複雜地盯著我一下子，認真地回覆了。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erdDDaQx
「謝謝。不過，我一直想問，那位不太尋常的先生是？」我拋了個目光到護衛群，其中有一位身形纖細異常、玄色短髮、鬢角髮梢挑染著白的青少年；他一襲漆黑風衣，黑灰的雙眸緊瞅著我不放，我依稀記得他應該是從我們在說太宰先生的事情時，才有如此表現的。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Fk99qx6Rd
「啊，他是芥川龍之介，直屬於森首領麾下，也可以說是我的後輩。」他簡單介紹。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yszdCiMz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QdMPue0v
「您看起來不是很好……能麻煩您稍微蹲下身來嗎？您實在是太高了。」說著肯定會被吐槽的話，我把雙手放至他的頰側，打算仿效之前對太宰先生做的那樣，也將他身上所有的隱疾與傷口轉換到自己身上來。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PhCkfOUfp
「——小安娜，妳不需要這麼做的。」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zR82Hydng
被我警告而一直閉口不言的王馬，忍不住出聲遏止了我。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jXx6onCM
「我沒猜錯的話，小芥川的傷口與病痛都會轉換到妳身上對嗎？不只是因為要結束自相殘殺產生的過勞，妳在上個世界轉換了小百田身上的不明病毒，剛剛在武裝偵探社又轉換了小太宰的傷痛，所以才會失去意識不是嗎？好不容易都被小與謝野治好了耶？我覺得妳真的沒有必要這麼做哦。」他罕見地沒有裝模作樣，面無表情直視著我。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QIeUpC9R
「我是『異常』的人，早已被酷刑消磨掉了恐懼痛覺的感官神經，而可以承擔一切傷痛；百田先生、太宰先生，以及芥川先生卻與我不同，都是『正常』的人，他們身上的黑紅色都是如此光彩奪目。必須要贖罪而戰鬥著的我，無法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冤屈與絕望——那你說，不這麼做，我又能怎麼辦呢？」我也收回了所有外交用表情，古井無波提出了疑問。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Knv11m7R
「把小芥川送去給小與謝野不就行了嗎？」王馬毫不出乎我意料之外地給了餿主意。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Tg1CZkXv
「我拒絕。你難道忘記那位小姐的特異能力需要讓人瀕死才能生效？假設真的要給醫生小姐治療，還是由我來。」將他的雙手用隨身攜帶的繩子綁在門把，我不容置喙地開始轉移。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zE1sT9Zw
「小安娜真的有夠固執！」王馬苦哈哈地與繩子作鬥爭，還不忘唸了我一下。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q6NJ1d9O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FgZuwEbh
「不管是是百步蛇還是鐵處女、硝化甘油甚至是三氧化二砷，我都習慣了啦！才不需要你這個『要將世界推入絕望的邪教集團的首領大人』可憐呢！」我直接回嗆，很記仇地又帶上了他那個令我感到百般羞恥的稱呼。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FxodExaQ
「怕蟲的小女孩才沒資格說我！」王馬也開始往事重提。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hFScPMjRn
「……」一聽到蟲子這件事，我沉默了片刻，不想再跟他幼稚地唇槍舌戰下去。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jtmglf6Rk
「我明明跟你說過我害怕蟲的原因。你知道眼睛被滴入蟲的汁液、鼻腔被切開放進蟲的氣管、耳朵、嘴巴，乃至四肢百骸被蟲子流竄有多難受嗎……？這一切甚至都沒有經過任何的麻醉。」放下轉移完畢的手，我心力交瘁地看向他，有些酸澀感自胸口蔓延。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BOey3anU4
〝——我以為你明白、這是個不該被以這種胡鬧的方式提起的話題。〞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z5pPRdJJ
「好了，現在，王馬上司，你被我炒掉了。我想我們都需要彼此冷靜。」我解開了他手上的束縛，用極盡冷淡的目光掃過他的臉一眼，便徹底把他丟下了。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VgqjewLsq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MXcCfeend
「……這樣真的沒關係嗎？」目睹我跟王馬分開，中原先生不住出聲關心。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iDiUN2bOz
「沒關係，這次是王馬太超過了，他最好想好該怎麼跟我道歉。」紅著的眼眶始終沒有落下淚來，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不要再犯休克症狀，「他跑去自殺我都沒說他什麼了，他憑什麼對我提出意見呢。自己都沒做到的事情，就不要要求別人做到，這是我的原則。」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uUTm69teZ
「我知道了。芥川的事情，就謝謝妳了，我也會派人好好監督他；不過我還蠻贊同那小鬼的，妳還是得對自己好一點。」中原先生直接了當地道謝。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lRFzrgKmI
「雖然有許多人都跟我說要我放輕鬆一點，但是到底什麼是『對自己好』呢？而且，像我這種曾經位居殺手界第一名、犯下不計其數的滔天大罪而被稱做『沙利葉』的惡人，真的有資格嚮往陽光、獲得幸福嗎？」我情不自禁，將藏在心底最大的迷惘問了出來。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fDZpHZdX
「我也不能斬釘截鐵對妳說有，可至少、妳說的『許多人』都是希望妳幸福的。那就把『自己的幸福』也包含在『贖罪』裡，妳覺得怎麼樣？」中原先生給出了完善的方案。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D6cTPABI
對於他這個好像很有道理的提議，我有點目瞪口呆。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wzfZ9u67G
贖罪不只是償還痛苦，也要讓自己能夠幸福嗎……這種想法也太狡猾了，聽起來太過舒適，卻又讓我忍不住想：就這麼做，如何？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t9jS15Zv
其實我也不是不能體會王馬阻止我轉移他人傷痛的含意，無非就是不想看到我受傷、會為此感到心疼。只是我個人相當不喜歡自己的行為被刻意操縱，那會讓我想到我的父親；也希望他能明白到哪怕我們再怎麼親密，都是獨立的個體，這是我自己的贖罪，跟王馬小吉並無關係；更不想見到他因為我而感到半點不忍、擔心或痛苦。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x19CsRqlv
王馬呢？他又是否能讀取到我這分心意？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aMhOnDA60
縱然他這般反對，我仍不會改變，也期盼他回來道歉的時候，已經領悟到了我的意思。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oIdu3suW
11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XwuYIkyUh
——人的悲喜並不相通，思想卻能引起共鳴；希望，我們能有互相理解的那一天。
ns 15.158.61.40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