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轉瞬即逝,朝陽月影此起彼落,幽暗荒漠寂靜無聲,凜冽寒風悄然來襲,紫褐帳篷搖晃不定,銀白身影盤膝而坐,翠綠螢光明滅升騰,淡淡藍芒若隱若現,仿似網絡暗自擴展,將周遭信息反映進腦海之中。
自然戰氣像是漆黑中的希望之光,如激浪捲起,又以沙漏般的倒灌之勢湧進少年體內,強橫氣勁掀起陣陣沙暴,將寒風抵禦在外。
隨著耳邊傳來一聲輕響,沉浸在修練之中的卡爾特.艾倫宛若被驚動了,迅速將力量收回,讓一切回歸平靜。
他默默睜開眼睛,垂頭看了看仍在熟睡中的小狐獴,而後又望了眼躺在牠身旁的可比鳥,接著才回頭問道:「吵醒你了嗎?」
「不是,你也知道我的職業,我已經習慣了淺睡。」約翰解下腰間劍鞘,牢牢插入地面,隨意坐在黃沙上,他凝視前方,「明天起來後再趕一段路程,相信中午前,我們便會成功抵達『蒙西塞』市鎮了。」
卡爾特.艾倫苦笑一聲,「想不到此行會如此順利,我還以為會再次掀起波瀾呢……」
「看來你似乎比較喜歡驚險刺激的日子。」狩魔人嘴角微微上揚。
「我只是沒想過時間會過得這麼快……」少年雙手往後撐地,抬頭看向天空,今天晚上沒有多少雲朵,隱約有數顆星光閃閃發亮,仿佛在引導眾人前進,他似是有點不捨地問道:「只要趕上明天中午的蒸氣火車,再過大約十天時間,我們便會順利抵達『南羅納姆城』了吧?」
約翰躺了下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說道:「沒錯。」
「就不能留下來嗎?」卡爾特.艾倫嘗試盡最後努力再問一遍,卻看見對方搖了搖頭,「我這職業不適合跟太多人一起行動,而且我跟他還有恩怨未了結,可不想連累到你們。」
少年輕輕皺眉,「他們的實力即便跟你相比也毫不遜色,那傢伙不敢亂來的。」
「雖然明面上做不了什麼,但卻會在暗地裡耍手段。」約翰翹起二郎腿不斷搖晃,「我實在太熟悉他了,他會想盡辦法尋找突破口,然後設法讓你入局,可說是防不勝防,尤其眼下我們在明,那傢伙在暗,很難想像得到他會幹出什麼事來。」
卡爾特.艾倫瞥向他,「所以你情願回去做誘餌吸引他的注意?」
「我不想耽誤你的時間。」約翰淡然地說道:「你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別忘記你是為了什麼而來到這裡。」
少年搖了搖頭,「那些事也不差在一時。」約翰隨即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已經決定了。」
看到狩魔人的態度如此堅決,他也不好再說什麼,二人仿佛突然失去了話題,四周環境重新回復寧靜,氣氛漸漸沉重起來。
一道成熟的男人聲從背後響起:「兩人一起守夜嗎?還真是少有啊。」
聽到腳步聲逐漸接近,他們不約而同看向身後,利萊達披著毛毯緩步走來,他在少年身旁坐下,「我還以為你在修練呢。」
感覺到康斯翻轉了身子,將絨被踢到一旁,卡爾特.艾倫隨手幫牠重新蓋上,然後才回答道:「剛剛修練完了,今晚先暫時這樣吧。」
他語重心長地勸說道:「這事本來便不應該操之過急,從坐馬車那天開始,你已經維持了個把月,也是時候停下來稍作休息了。」
「我可不敢鬆懈。」少年不禁苦笑起來,「若然因為我的一時懶散,而令到身邊的人遭受傷害,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
「小子,別總是將所有事情扛上,這樣做只會顯得你目中無人。」利萊達瞇起眼睛瞅了他一下,「其他人的能力可不比你差。」卡爾特.艾倫焦急地解釋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我當然知道!」他立時打斷少年說話,並凝望著對方,「或許過去你背負了很多重擔,但現在不同了,因為你身邊還有我們。雖然到達目的地後,大家可能會分開,但至少這一路上,我們能夠彼此依靠,唯有學會相信其他人,你才能走得更遠。」說罷,他看了狩魔人一眼,「你認為我說得對嗎?」
約翰豎起姆指點了點頭,「完全正確。」卡爾特.艾倫無奈地看向二人,「你們的意見難得地一致。」
利萊達淡淡地說道:「小子,英雄可不好當,兼顧太多對你的未來並沒有好處。」
「你以為我很樂意嗎?」少年白了他一眼,「絕大多數時候我也是被迫的。」
「沒人能夠迫你幹一些不願意的事,關鍵在於你懂不懂得取捨。」他指了指對方胸口,「迷茫的時候,不妨問一問這裡,你可能會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答案。」
卡爾特.艾倫聞言不禁一愣,隨後垂頭看了看,低聲呢喃:「問心嗎?」他很快便回過神來,接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那麼不阻礙你們了,我也是時候回去。」利萊達站起掃了掃屁股上的沙粒,然後徑直走回帳蓬。
「每個人也有自己的使命,我早已找到了,你呢?」約翰饒有深意地瞥了少年一眼,他拍了拍對方肩膀,「趁著還有些許時間,休息一會吧。」話畢,便離開了。
卡爾特.艾倫察覺到狩魔人話中有話,顯然跟之前那個擁有著「傳說級」實力的老頭,所提起的另一個「卡爾特.艾倫」有關。
無意間得到的資訊,令整件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他心裡知道眼下所得悉的僅僅是冰山一角,距離接近真相還差很遠,約翰的提醒令他重新正視問題,或許該盡快調查清楚這一切,那樣才能夠提早應對未知的危機。
「我的使命嗎?」他有種預感,得知真相的一刻,才是面臨考驗的開始,想到此處,少年下意識運轉自然戰氣,再一次投入到修練之中。
次日一早,天還未亮起,他們便騎著可比鳥出發,趕在中午前抵達「蒙西塞」鎮。
看著那僅僅比「薩魯曼」繁華一星半點的小鎮,卡爾特.艾倫挺為意外,原先他還以為「蒙西塞」的規模,會比加納城好一點,但原來也不過如此。
約翰看到對方眼神充滿疑惑之色,隨即解釋道:「這裡怎麼說也是兩國邊境,隨時都會爆發戰爭,所以沒有任何一個貴族和商人願意在這個地方投入資源。」
他指了指遠處,「在資源短缺的情況下,『蒙西塞』還能夠正常運作,也是多得那樣東西的存在。」
卡爾特.艾倫順著對方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只見沙漠上有一條灰色鐵軌,長而蜿蜒,一直往外延伸,完全看不見盡頭。
小鎮旁則興建了一個簡陋車站,腐朽的橫樑幾乎斷裂,歪斜的招牌黯然無光,整座建築搖搖欲墜,內裡有一只銀色的鋼鐵巨獸默默待著。
火車頭修長且呈流線型,上面有著類似魚類的背鰭和充滿立體感的塗鴉,銳利眼睛搭配尖長鼻子,再加上咧嘴展現出壞壞的笑容,猶如一頭可愛的活躍鯊魚。
它全長超過一百五十米,總共有十二個車廂,每個車廂下都有十六個亮銀輪子,以四個為一列排行。
其中有八個塞滿了人,可人群依然洶湧,每個人手裡也拿著車票擠擁上車。
少年見狀不由吃驚地問道:「我們真的能趕上那班火車嗎?」約翰嘴角翹起,自信地說道:「絕對可以,我向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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