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狼謠 - 卷一 · 第二章：聶冷

抵達了那個不遠處的驛站後，蒼狼把越野車停在站內的停車場。想當然耳，停車場內空無一車，似乎除了蒼狼以外便沒有其他旅人，畢竟除了他之外到底還有誰會在這麽荒涼的路段遊蕩？

蒼狼一把手推開那個實木頭材質的腰門，走進了這道沙漠公路第一個驛站的營業屋。屋內的環境暗淡無光，慵懶的昏黃色調充斥大部分的空間，卻力有不逮地無法延伸至屋內的所有角落。

一眼望去，屋內只安置了五張木桌，以及一張位於酒櫃前面的長吧臺可供客人用餐。每一處地方都沒有半個人影，就只有吧臺內有一個穿著黑色馬甲、系著黑領結的調酒師。

蒼狼毫不猶豫地越過了那五張桌子，坐在吧臺前的座位。

「一杯小黃梅。」蒼狼漫不經心地說道，然後從褲袋裏掏出一根被壓得彎折的煙叼在嘴上，「能借把火嗎？」

「當然。」調酒師笑了笑，右手不曉得從何處變出一個打火機，動作熟練地打起一把火點燃蒼狼嘴上的煙頭。

蒼狼忽地眼前一亮，著實被這位調酒師靈活的手法驚艷到了：「你是練家子？」

「略懂一二。」調酒師蓋上打火機，收入他馬甲的口袋中。

「謙虛了。」蒼狼回復道。

調酒師又咧嘴笑了笑，再度施展他靈巧的雙手，玻璃杯轉瞬之間便出現在蒼狼的眼前，然後眨眼間杯中竟已裝滿了透明液體。

「請。」調酒師手心朝上地伸手致意。

「請。」蒼狼也伸出他的右手還禮，然後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調酒師見狀，再次把小黃梅倒在那空空如也的玻璃杯中。

「你在這裏做多久了？」蒼狼接過酒杯，一口乾掉。

「一年了。」調酒師再次倒酒。

「為何屈就在這種地方？」蒼狼毫不猶豫地乾掉眼前烈酒。

「屈就？」調酒師停止了倒酒的動作。

蒼狼把玻璃杯輕輕地放在吧臺上：「這個破爛地方除了沙以外，什麽都沒有。」

「的確。」

「為什麽不離開？」

「我有自己的理由。」調酒師微笑道，一蹬腳坐上吧臺，「那你呢？既然這裏啥都沒有，你為什麽來這裏？」

「我隨風飄蕩，風吹哪兒我就去哪。」蒼狼靠在木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空空的玻璃杯。

這時，蒼狼把那一口也未抽過的煙壓熄在那玻璃杯中。

「你知道你再往前去，會經過什麽地方嗎？」調酒師這時把各種葡萄酒、麥酒、烈酒、果汁、氣泡水都放在桌面上，「想喝雞尾酒嗎？我幫你調一杯。」

蒼狼點點頭，示意調酒師盡管調，接著便問道：「所以繼續往下開會經過哪裏？」

「地獄谷。」調酒師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語畢，調酒師雙手並用地把各種酒精和飲料參合在一個不銹鋼搖酒壺中，手法嫻熟地前後搖擺。不消一會兒，成品便已經完成。調酒師將之倒入一個精美的雞尾酒杯中，杯緣擺上一片檸檬片以作點綴。

「本人特調：沙漠的甘霖。」調酒師把雞尾酒遞到蒼狼的面前。

蒼狼望著眼前這杯天空藍色調的雞尾酒，一股莫名的清涼隨之在心中油然而生。淺淺地啜飲了一口以後，更是有一股沁入心扉的清爽感。

「名字沒取錯。果真是貨真價實的甘霖。」蒼狼贊嘆道。

「過獎。」調酒師開心地笑著。

「那個……你說的地獄谷，該不會是那個地獄谷吧？」

「這世上又豈有第二個地獄谷。」

「不過據我所知，地獄谷理應在一片幽深的綠林之中，這裏方圓百裏皆是黃沙，又怎會有樹林？」

「這世上奇異的地域簡直多得數不勝數，沙漠中的綠林又何怪之有。」

「兄臺言之有理。」蒼狼笑了笑，隨即把沙漠的甘霖一飲而盡，「聽說地獄谷裏面住著一個瘋子。他性情剛烈，舉止狂傲，而且武功高強，乃是當今武林中響當當的人物。只是聽說他最近已經淡出武林，江湖上已多年不見他蹤影，大概是在自家的谷中過上了隱居生活。」

「怎麽？你對他有興趣？」調酒師聞言，表情隨即掀起了一陣常人無法察覺的漣漪。

這發生在調酒師臉部的細微變化，當然逃不過蒼狼的法眼。只是蒼狼十分好奇，這位在驛站工作了一年的調酒師與那位瘋子之間到底有什麽糾葛。

「真要說有沒有興趣的話，還真的蠻躍躍欲試的。」蒼狼往後靠在木椅上，稍微伸一伸懶腰，「畢竟，與高手過招可是人生在世數一數二讓人為之振奮的事了。」

「盡管你會因此而喪命？」調酒師淡淡地問道。

「人終歸一死，何懼之有？」蒼狼毫不遲疑地答復道，臉上充滿了自信，「況且，鹿死誰手還尚未知呢。」

「那你願意陪我搗破地獄谷嗎？」調酒師目光如炬地盯著蒼狼，眼神中竟燃著熊熊烈火。

「呃？」蒼狼傻眼。

蒼狼與眼前這位調酒師才剛認識不到半小時，甚至連對方的名字都尚未得知，但對方卻忽然間誠邀自己一同前去搗破地獄谷。雖說自己以往遇上的怪事絕不算少，不過眼前這故事的發展著實有點出乎他意料之外。

「談了這麼久，都還沒自我介紹。」蒼狼隨即報上名字，「叫我蒼狼就好。」

「你剛剛走進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調酒師笑道，他的神情又轉換回原先的和藹。

「為什麽？」蒼狼感到一陣納悶。

以往無論參與了任何一件會驚動黑白兩道的事件，蒼狼都會戴著一副紅色的惡鬼面具，是以他從來沒有向大眾露出過他的真容。城內攝像頭所拍攝到的就僅僅是他身體的輪廓，以及他手上那把刻有赤紅波紋的太古獵刀。換言之，照理來說，只要是初次見面的人絕對無法在第一時間認出他來，再加上他進來驛站以後獵刀也沒出鞘過，眼前這位西裝筆挺的調酒師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呢？

「我認得你的氣味。」調酒師解釋道。

「氣味？」蒼狼皺眉。

「我們曾經在鳳城一同討伐過五毒派。」

「我怎麽不記得你？」

「無名小卒，何足掛齒。」

「剛剛看了你的手法，靈巧異常，變幻莫測，就證明你絕非等閑之輩。」蒼狼努力地自腦海深處翻找著記憶。既然是能力出眾之人，那沒理由不會在他的腦子裏留下印象。

「我們負責的區域以及任務都不同，你自然對我沒有印象。況且，我們只在下水道那次的總會議見過一次面，那時候在場的各路英雄不計其數，你又怎會記得我。」調酒師說道。

「你說得也有道理。」蒼狼忍不住苦笑，「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聶冷。」調酒師聶冷對蒼狼作揖致意。

「原來是定風堡的少主，久仰大名。」蒼狼拱手還禮。

「聶某的名聲可遠不及蒼大俠你啊。」聶冷自嘲地笑了笑，「不過其實我內心長久以來都有個疑問，見今日你我有緣會面，便想向你問個究竟。」

「盡管問。」

「蒼狼到底是你的真名，抑或名號呢。」

蒼狼楞了一楞，他沒想到聶冷所謂的潛藏在內心許久的問題居然是這個問題。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姓蒼名狼，蒼狼是也。」

「原來如此，得到這答案可說是了了我的心願。不瞞閣下，聶某可是你的仰慕者，尤其對江湖上那些關於你的事跡如數家珍，連我妹都聽我說你的故事聽煩了呢。」聶冷摸了摸頭，有點難為情地說。

「傳言總是比真實來得誇張，也許我本人並不如你想得那般卓然。」蒼狼擺擺手不以為然。

「無論你實際上符不符合傳言，不過真人倒是帥到極致。」聶冷笑道，這可是他第一次目睹蒼狼的真容，「如果我妹在未來的某一天見到你的話，鐵定會毫不遲疑地愛上妳吧。」

「你怎麽一直提起你妹啊。」蒼狼失笑，「你現在不是該跟我說說，你和那瘋子之間到底有什麽過節嗎。」

「這故事可說來話長，沒有酒來助興可是說不完呢。」語畢，聶冷旋即從身後的酒櫃上取下一瓶年份極佳的葡萄酒，以及拿出兩個高腳酒杯。

「正合我意。」蒼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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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 第二章：聶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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