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旭壓不下滿心驚惶,心跳得快躍出胸口,直到王勝銘離開視線範圍才算鬆了口氣,但新的恐懼緊接著升起。
「阿黎!阿黎!聽得見嗎,你動一動,別不說話啊!」
白雲旭被古月黎壓制得動彈不得,掙扎得滿身大汗,古月黎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這時警笛聲突然間停了下來,白雲旭不管不顧開始放聲大喊。
「警察先生!這邊!我們被人襲擊!有人受傷昏倒了!快叫救護車!警察先生……」
終於聽到一個皮鞋踩踏的俐落腳步聲緩緩朝他倆走來。
「老弟你搞什麼啊……嗯?這是?」
白雲旭掙扎著,總算看到來人是誰,她激動大喊:「周先生你在這裡,快幫我們叫警察過來……」
「沒有警察,」周博來到白雲旭面前蹲下身,揚了揚手上一個事物:「是我車上的警笛喇叭而已,嗯?老弟你幹嘛?不是說……噢、噢,這樣啊……嗯嗯嗯……這樣真的好嗎……」
周博突然就不知道怎麼回事自言自語起來,白雲旭摸不著頭腦,也不及細想周博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和他手上的警笛喇叭是怎麼回事。周博及時出現嚇走了王勝銘是事實,也總算讓他倆暫時脫險,現在白雲旭擔憂的只有古月黎的狀況。
「周先生,你先幫我搬開阿黎好嗎,我動不了……」
在周博幫忙下,白雲旭總算重獲自由,她幫著周博安置好古月黎,只見古月黎仰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滿頭都是血,也不知背上傷勢如何。
白雲旭心疼得眼眶都紅了,她啞著聲急切看向周博:「周先生,阿黎傷得好重,我們得快點叫救護車才行!」
相較於白雲旭愁苦驚憂,周博神情卻很淡定,他莫可奈何地看向地上的古月黎,轉而安慰白雲旭:「小旭啊,其實我有護理師執照,剛剛挪動阿黎的時候我就順便幫他檢查過了哦,他身上都是皮外傷,這種傷口水塗一塗就會好,一點事都沒有,真的妳信我。」
「啊?」
白雲旭傻眼了,看著地下一臉血昏迷不醒的古月黎,她完全沒法相信周博的說法。
眼見白雲旭遲疑,周博進一步開解:「真的是這樣,他一切正常。」
「那他為什麼會昏迷?」
「我感覺是因為他血糖過低,這樣,我知道再過幾個路口有個檳榔攤對吧?小旭妳現在去那兒先買幾罐結冰水和高糖份的飲料過來,我在這照顧老弟就行,」周博含笑看著她:「那是妳的摩托車對吧?現在就去,記得注意安全哦。」
白雲旭常常覺得周先生有個神奇的魔力,他說的話就是很讓人信賴,哪怕再危險、緊張、荒謬的情況,只要周先生提出解釋,所有人都會覺得可以相信。
白雲旭於是一時忘了腦袋裡湧現出的種種疑問和不合理,她跨上小摩托就一騎絕塵朝著檳榔攤方向飆去。
「嘖嘖嘖,看不出小旭騎車這麼猛啊……」周博目送著白雲旭離去的背影搖了搖頭,接著目光就轉向地上一動不動的古月黎。
「行了老弟,小旭已經走了,她買好東西回來算上停等紅綠燈的時間,也總要五分鐘吧。」周博不客氣地伏身拍拍古月黎臉頰:「幹嘛裝模作樣騙小旭,害她這麼擔心你?」
地上滿臉是血的古月黎突然睜眼,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翻身站起,看起來頭不昏眼不花還腿腳有力。
周博是會讀心的狐狸,當然明白他在耍什麼花招,還是不以為然嘖聲譴責:「如果不是剛才讀你心聲,光看你這滿臉血還真以為堂堂狐仙被個小鱉三撂倒了呢,我還得配合你演這爛戲支開小旭,真是夠了。」
古月黎頂著滿臉血還是笑得很開心:「周大哥你不懂,如果不是這樣挺身幫小旭擋住,我怎麼好確認小旭的心意呢,看她這麼擔心我,我就算再多挨幾十下也值得。」
「你還沒把同生咒的事告訴她?」
「嗯,找不到機會說,」古月黎搖搖頭又笑:「但現在看來也不要緊了,你看小旭多緊張我,她一定會願意和我在一起的,等解決掉她這找麻煩的前男友,我就和她一生一世一雙人。」
「解決掉是嗎……」周博沉吟片刻,壓著聲音諄諄教誨:「老弟做事還是低調點,別真的鬧出人命,不然這裡也難待了。」
「周大哥說什麼呢,我堂堂狐仙最是愛好和平,哪能幹殺人滅口的事,再說也不能牽連小旭啊,」古月黎渾如無事:「只要給對方一點教訓,讓他別再來找事就夠了。」
「不用我幫忙?」
「不用,大哥你都要退休了,哪好耽擱你回台南?我自己能行的。」古月黎雲淡風輕一揮手,如果不理會他滿臉血污,那笑得還真是瀟灑:「你別看這一頭血,其實他那力道軟腳貓似的,我只當撓癢——小旭打人比這痛多了啊。」
「那接下來你真要繼續裝啊?讓小旭擔心不好吧。」
「不裝也不行,我都被打成這樣了,要是現在馬上活跳跳,小旭才會覺得奇怪吧,而且我好久沒見到小旭了,趁現在她心疼我,順勢讓她帶我回家不就是皆大歡喜的發展?」
「……總覺得歡喜的只有你啊。」
「反正我心意已決。」古月黎眉開眼笑:「就這麼做,大哥你只要不多說話就是幫我了。」
「我還是認為……快躺好!小旭回來了!」
本以為白雲旭這一來一回總要五分鐘才算完,哪知三分鐘多點小摩托的引擎聲已經由遠而近傳了過來,看來白雲旭大約是一路狂飆加闖紅燈把東西買回來了。
古月黎連忙原地躺好裝死,周博也立刻對著白雲旭大聲招呼。
「噢,小旭妳動作好快。」
「嗯,我擔心阿黎啊,」白雲旭一到定點甩下小摩托就奔近前來,手上提著兩大袋。
「周先生,你說的結冰水和高糖份飲料我都買來了,接下來怎麼做?」
「小旭妳別擔心,看我表演吧。」
周博擰開四罐結冰水,雙手各執兩瓶,二話不說對著古月黎當頭一淋,痛快來了場人工瀑布修行。冰水驟然澆下沖散了古月黎臉上血水,把他凍得顫抖,突如其來的刺激讓他腦門直抽,臉皮發緊牙根發酸,再也沒法裝暈下去。
「嘶……冷死了啊!」古月黎陡然坐直身子,狼狽得不行:「這是什麼東西!」
然後他就對上了白雲旭慌張又心疼的眼神。
「阿黎你真的醒了,」白雲旭一見他甦醒過來,淚水奪眶而出,聲音裡都梗著心酸:「太好了……是周先生救了我們,你很痛吧,頭暈不暈?」
看著白雲旭如此焦急,古月黎罪惡感油然而生,他輕咳幾聲掩飾自己的心虛:「還、還好,也不是很暈,只有一點點痛而已。」
都被打到滿臉血了還在強撐著說不痛嗎?
白雲旭忽地心頭一陣酸楚,她不管不顧馬上將古月黎攬進懷裡,倒把古月黎和周博都嚇了一跳。
「阿黎,都是因為我,那王八蛋才會找你麻煩的……看你這樣我好難過,」白雲旭輕輕啜泣:「對不起……」
周博冷眼旁觀白雲旭的心疼內咎,再一掃她懷裡古月黎那飄飄欲仙的德性,忍不住暗暗點頭——古月黎這招雖然無賴,卻也收效甚宏。
古月黎就這麼倒在白雲旭懷裡裝柔弱,時不時哼哼唧唧博取同情,周博都覺得沒眼看了……眼前這隻到底是狐狸還是舔狗?
「咳嗯,看來高糖份飲料也用不上了吧,一直在這待著也不是辦法,」周博委婉提醒地上這兩人:「要不還是我開車載老弟,小旭妳也先把摩托車騎回公寓吧。」
「那也好,周大哥能不能先帶阿黎去醫院看一下,我實在不放心……」
沒等白雲旭把話講完,古月黎就插口:「別別別,我是真沒事,不須要進醫院,只是現在有點虛弱而已,不過小旭妳抱著我好像就覺得好一點。」
「啊,這……」白雲旭為難了:「但我們也不能一直坐在這啊!」
「所以我想好了,」古月黎把頭移開她肩窩,對著她雙眼放光嘩啦嘩啦說出自己的大計:「周大哥自己回去就行,我陪著妳一起騎摩托車回公寓,回家之後我們慢慢檢查我身上的傷口沒關係,晚上我還煮點好吃的給妳壓壓驚!」
白雲旭看著他突然振奮的樣子就狐疑起來:「你是不是裝病?」
「沒有,我堂堂狐仙呢,哪能幹裝病這種丟臉的事?」古月黎又柔弱不能自理地躺回她肩窩:「我就是太久沒看到妳了,我、我好想妳……」
嗯……周博再次暗暗點頭——就是個舔狗。
一邊只見白雲旭已經心軟首肯:「那我們就一起回家吧,我慢慢騎,你也要抓好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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