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雪剛吃完午飯,正在大學的側門等待佑凌。憶雪昨天晚上的時候接到佑凌的電話,佑凌說她這幾天放假,可以回台中一趟。憶雪說禮拜一的下午都有空,隨時歡迎佑凌來找她。
「昨天在電話裡聽見佑凌的聲音真的太開心了。想想我們好久沒有見面了。」憶雪這麼想著。
這時佑凌已經在大門口了,她下意識地揮了揮自己的手,但看見憶雪沒有做出任何反應。佑凌才反應過來,向著憶雪的方向大喊憶雪的名字。
「憶雪!」佑凌開心地跑向憶雪,並輕輕地抱住了她。
在佑凌說出憶雪的名字的那一刻,憶雪露出了笑容,也向佑凌的方向展開雙手。
「憶雪!好久不見!妳有很想我嗎?」佑凌撒嬌地問。
「嗯……」憶雪還沒想到貼切的形容詞,就被佑凌搶去了話。
「唉呀!就算之前都沒想的話,妳現在就得想。」佑凌開玩笑地說著。
「好啦!好啦!我們找一個地方聊天吧!我想想……啊!學校裡的湖中庭怎麼樣?那裡不會有什麼人打擾,還能看鴨子吹吹涼風。」佑凌提問。
「可以啊。」憶雪回答。
之後她們兩個人就走到學校裡其中一個湖中庭。現在的氣溫也不高,涼涼的風吹著他們的臉頰,水裡還有鴨子和烏龜爭奪著石頭形成的小島。
「唉呀!還是學校舒服。我跟妳說,我不是在機場當翻譯嗎?有些客戶的要求太雞毛蒜皮了!還有口音的問題。問題真的太多了!我一開始一直碰壁呢……」佑凌開始說著她在工作中發生的事情,而憶雪也認真地聽著。
佑凌的生活多了一些小麻煩,但她也表示就是因為工作中有很多難題,她也在公司交到了不少跟她一起並肩作戰的朋友。
「我跟妳說,我們那裡有一個超帥的姐姐!她每天都看起來很有氣勢,感覺什麼事情都難不倒她的感覺!還有很多好帥好帥的樣子!比如她之前有一個口音超重的客戶,當時我跟其他同事都聽不懂,是她來幫我們解圍的。妳知道那個場面有多帥嗎……」佑凌興致勃勃地描述著她口中的救星,還不忘的述說其他有趣的事情。
憶雪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她很享受當一個聽者的身份。佑凌描述地栩栩如生,彷彿憶雪也在那些場面裡經歷那些事情。
「真好……我以前還能打工的時候也是這樣子呢。」憶雪這麼想著。
憶雪回想起自己在失明之前的日子。因為打工的時候工作繁忙且複雜,她也在職場上交了不少朋友。只要有休息時間,憶雪也會跟那些朋友一起約出來。
只是自己自從發生了意外後,她就沒有勇氣再跟那些朋友見面。或許是害怕自己的變故使他們感到訝異,甚至是被嫌棄或厭惡。
那時我的不告而別,是不是在他們眼中看起來很自私?明明那間鬆餅店那麼忙碌,每天都還有一堆的訂單。辭職的理由也說得不乾不淨,就像是不負責的渣男,在一夜之間消失後又不負責任的感覺。
「哎呀!我都說我自己的事情而已。妳呢?我不在學校的這段期間,妳過得怎麼樣呢?」佑凌對著憶雪微笑。
「嗯……我嗎?」憶雪回想起這幾個禮拜的事情。她為了課程分了組,也認識了不少人。她也遇到樂意幫助她的店家,協助她享受美味的午餐。
「我認識了很多新的人,因為要分組。還有還有,我覺得這裡的店家都很善良。」憶雪開心地說。她並沒有將上次在那間小吃店裡發生的事情說出口。
「喔?那些店家做了什麼呀?」佑凌有些好奇。
「嗯……我想想……」憶雪開始回想起店家們對她的體貼。比如帶她到位子上、給餐具,還有一些貼心的舉動。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自己出去吃飯的時候,那時候很多店都滿人了,就剩下那個湯包店沒有滿人。我那時候還迷路呢,找了很久才到店那裡。後來他們帶我進店裡,還幫我拿餐具。我覺得他們很專業,因為他們會指引我桌上放了什麼。」憶雪高興地解釋道。
「哇!這樣真的太貼心了吧!告訴我那是哪間店,我一定要去看看!」佑凌說。
憶雪把那些店的名字告訴了佑凌,佑凌則是在一旁用力地點頭。
「感覺大家都很友善。我其實還有點擔心如果我不在妳身邊,店家會不會無視妳呢!幸好沒有。」佑凌鬆了一口氣,心裡面那個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就是因為他們很友善,我才有獨立出行的勇氣。心裡面都被這些人感到,我也非常感謝他們。」憶雪溫柔地說。
憶雪和佑凌聊完話後,佑凌便提議要跟憶雪一同到學校的公車站。一路上她們有說有笑的,這時的憶雪更像是一個普通人,如果沒有看見她手中的白手杖的話。
經過這次的見面,憶雪的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彷彿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快樂了。
「那我送妳到這裡嘍!我今天晚上還得回桃園了,準備明天的工作。」佑凌說。
「好啊。妳不用太擔心我,我可以自己辨識車號招公車的!」憶雪信誓旦旦地對著佑凌說。
「呵呵!我當然相信妳可以的。妳回家的時候記得傳line 給我。」佑凌叮囑。
「會的,會的!」這時憶雪的手機發出了語音通知,告知她有一輛開往火車站的公車正在進站。
與此同時,憶雪也聽見車子靠站的聲音。
「我車來了!我先走了。」憶雪向佑凌道別後,就從公車前門上了車。
憶雪熟練地在刷卡機上刷了卡,就想走到後面的座位區找個位子坐下來。
憶雪剛想離開,就被公車司機叫住了。原來從憶雪剛剛上車到她刷卡,司機覺得她的動作非常的流利,不像是一個典型的視障者。
「妳是視障人士嗎?」司機的口氣帶有一些嚴肅,像是在審問憶雪。而憶雪一時之間腦袋空白,沒辦法消化司機說的問題。
「我……」憶雪第一次聽到這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就像冰冷的刀子刺入她那脆弱的心靈。這個問句彷彿在堅硬地告訴她,她是異類,她永遠和普通人不一樣。
「我問妳,妳是視障人士嗎?」司機再次的放大音量,生怕她聽不到似的。
憶雪為了不耽誤車上的其他乘客,只能忍著難受的心情,艱難地說出了那句話:「對。我是。」
「那妳到後面去坐吧。」司機的口氣才平穩了下來。
憶雪強忍著自己的淚水,走到後面的座位區,找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了下來。
而那個司機也是等到憶雪坐下來後,才關上車門開車。憶雪看著窗外的風景,雖然對她來說眼前就只剩下光和影子。但在看到光線忽亮忽暗的景象時,憶雪的情緒才得以穩定下來。
剛剛憶雪在面對那個司機的問題時,她內心是很難過的。憶雪雖然深知自己是一個視障者,但那個問句好像在質疑她的身份。承認了,就是在二次承認自己是視障者的事實;否認了,她就變成了一個撒謊的孩子。1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0CnmmWas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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