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早上梁德凱還氣喘吁吁的搖搖晃晃的去罵老三為何總想著把承山送給別人抱養，等承山拆了一上午的鏈條回家，中午發現梁德凱竟然精神飽滿的在門檻裡曬太陽，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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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上）
雙調•大德歌
鏈條槍，打不響，原來火柴潮了嗓。
手還受了傷，惱怎麼才來幫。
偷聽到人家娘倆杠喪，天底下誰人能躺如意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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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三個混蛋，怎麼現在才來？哎呦，哎呦……”源平嘴裡罵著，右手依舊握著左手不停的轉悠。
“你手怎麼了？”承山看見地上有一根鏈條，幾件工具，猜到了源平肯定砸到手了。
“都怪你們，我左等右等，也不見你們來，就自己拆鏈條，倒楣的鏈條固定不住，就打到手了，哎呦……”
“原來是這樣，你要小心點呀。我們去二伯家找了幾塊木頭，做槍托子的。”
“那也用不了這麼長得時間呀，哎呦……木頭在哪呢？我看看。”
承山從籃子裡把幾塊木頭拿了出來，源平揪著臉一看，還不錯，承山選東西還是有點眼光的。
大家看著源平漸漸平靜下來，湊過來一看，左手食指的指甲都變青了，心說源平呀，你自己就不能少用點勁麼。
“我這手肯定不能拆了，承山，今天就你拆吧，承闊你幫助按住鏈條，起子榔頭都在那呢。”
承闊一聽源平要他按住鏈條，讓承山來拆，當時就有點發抖了，這承山遠遠沒有源平細緻，源平都能把手砸傷，承山不把我的手砸斷才怪呢，心中頓時就虛了，站著那也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
源平一看承闊臉上都是為難的顏色，立刻就明白了，心中好笑，開口說道：“承闊，你不幫承山弄，難道叫二娃弄嗎？”
“就是，應該我來弄。”源平話沒有說完，承廣一聽真是求之不得。
“算了吧，還是讓我一個人拆吧，你們過來幫反而不好弄。”正當承闊心中害怕，承廣求之不得，源平心中罵承闊不爭氣的時候，承山突然說出話來。
源平聽了吃了一驚，承廣聽了滿腔熱情刹那間沒了，承闊一聽覺得我三哥有這麼厲害麼。
“有洋釘嗎？稍微大一點的，不是芝麻釘。”承山看著三個愣住的人開口問道。
“承山，我爹的那個工具箱裡應該有的。”
承山打開箱子，在裡面翻來覆去的找了起來，終於找到了一根兩寸來長的洋釘，他又把拿來當槍托的木板拿了一塊過來，大家看得清楚，木板上還有一個黃豆大小的洞。
在大家驚奇的目光中，只見承山把鏈條上的小軸對著木板上的小洞放好，用腳踩著，把洋丁對著鏈條上的小軸，用榔頭敲了起來，很快，這節鏈條上的小軸就矮了下去，承山沒有再敲打，把上面的單片節轉動了一下，一隻內節鏈條就這樣輕飄飄的被拆了下來。
“行呀，承山，想不到你還有這兩下子，你跟誰學的，都怪你們磨磨蹭蹭的不早點過來，要不我的手也不會受傷，這指甲估計三個月都不會蛻掉。”源平看著承山這麼容易就把鏈條給拆下來了，心中說不出是嫉妒還是佩服。
承廣在一旁看的高興得直流口水，照三哥這麼個拆法，今天上午也許就能把槍做好。
“三哥，我看你還是去上學吧，將來說不定將來能到城裡的工廠裡去修機器。”承闊知道就算瞎子說承山不是什麼讀書的料，但當初幾個人在山羊鬍子的學堂裡上學時，承山的成績是比源平要好得多的。
“得了吧，我才不去坐那個勞什子牢呢，又不是什麼文曲星下凡，能考上大學嗎？你們看看周圍有一個考上的嗎，七舅爺都算過了，我們這幾個，就二娃是個讀書的料。”
承廣是個讀書的料，這七舅爺早算過的，家族裡沒有人不知道。
承闊源平聽了，心中確實有點服氣，二娃這成績擺著那呢，頭腦想起東西來，不比哪個人慢。
承廣一聽，心中好笑，這學習和玩比起來，我頭腦裡想著玩的時間要比想學習的時間多得多，也就是老師上課的時候，我注意聽了一下而已，有這麼神奇嗎？
承山就這樣一榔頭一榔頭，一節一節的拆了起來，承闊乾脆坐到拖拉機上，學著承保的樣子開起拖拉機來，承廣和源平蹲在一旁看著承山拆。幾個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源平走到外面一看，差不多正午了，這吃中飯要是不回去吃要挨駡的，豬草一個沒有打，籃子還空空，好在下午還有時間。
“承山，拆了有多少節了？”
“源平，我哪裡曉得，我光顧拆了，承闊二娃，你們數數看。”
承廣蹲下身子數了起來，一節、兩節……
“40節了。”
“承山別拆了，夠做四把搶了。”源平手疼不能做，怕承山把時間都浪費在拆鏈條上，到時候沒有時間做槍。
承山把手上還沒有拆掉的鏈條看了看，大約還有十節左右，不拆就不拆吧，蹲了這麼久早想起來伸伸腰了，轉了轉，把頭伸到外面一看，嚇了一跳，開口說道：“這什麼時候了，該到中飯的時候了吧？”
“是的，三哥，到吃中飯的時候了。”大家早上都是喝的稀得要命的大麥粥，這回早餓了，承廣尤甚，早上光想著做鏈條手槍，就喝了一點點，又吃得早，到拖拉機房沒有多久就餓了，只不過一直沒有說。
“那咱回去吃飯吧，下午繼續做。”承山也想早點回去，他還惦記著早上在他們家那個不知道幹什麼的人走了沒有，雖說有二伯給他頂著，但這心裡還是有點虛的。
“三哥，我剛才在外面尿尿的時候，看到舒麻子回去了，咱能不能……”承廣沒有接著說下去，因為每次去養豬場偷東西吃都是承山帶著他們倆去的，這一點不要說源平，就是承海也不知道，承山也說過叫他倆不能跟別人說的。
“二娃，不行的，我爹說過，養豬場給豬吃的糧食都是發了黴的，豬吃了會死的，這豬場死的豬還少嗎？那些山芋藤都已經剁碎了泡在缸裡發酵，你也弄不回去，再說了要是讓吳大宏看見，還不被打死？”源平一聽承廣的話，以為上午只顧做鏈條手槍了，沒有去挑豬草，承廣想到養豬場弄點豬草回去的。
“嗯——啊！？”承山一聽源平的話開始有點發愣，轉瞬就明白了，心中好笑，這二娃的意思和源平的意思根本就不一樣，但又不好說透，只能接著源平的意思說下去，“二娃，源平說得對，這養豬場的東西真的是不能往家裡帶的，你看舒麻子自己家裡也養豬，誰看過他往家裡帶過豬食。”承山知道，養豬場的東西再乾淨，源平也不會吃的，要是讓他知道了，不能保證他不對大哥大伯說，這樣家裡就會知道，知道的人多了，以後就吃不成了，承山一邊說一邊裝著鄭重其事的樣子對承廣瞪眼。
承廣一看承山的動作，他多聰明呀，知道這是承山把自己話的意思給轉移了，心中偷著直樂，但嘴上還是裝模作樣的回了一句：“那，三哥，這回去怎麼說呀，一顆豬草也沒有。”
“嗨，這不簡單死了，回去就說，上午打得太多了，肚子又餓，提不動回來，和我一起放在拖拉機房了，下午接著去打，不就行了。”源平剛才出去看天時的時候，轉頭就把回去要說的話想好了，好在今天他爹承保沒有來拖拉機房開拖拉機。
大夥一聽，源平的這個理由還能把家裡的人給糊弄過去，源平鎖上門，大家一起回去。
離德凱家還有點距離，承山就看到二伯坐在門檻裡門框旁邊的椅子上曬太陽，看上去精神狀態還不錯，心中奇怪這二伯在家老躺在床上，也懶得曬太陽，今天是怎麼了，狀態這麼好，還起來曬太陽？看樣子，早上來人肯定不是來抱養自己的，要不二伯能這麼輕鬆？
承山加快了腳步跑了上去，沒有進二伯家，在大路上就嚷開了：“二伯，你現在精神頭蠻好的嘛，是不是好些了？”
“喔，是承山你們幾個呀，承山呀，以後要懂事了，啊，不要老調皮，馬上就是大人了。挑豬草到現在呀，快回去吃中飯吧，我早吃過了，就不留你們了。”梁德凱嘴咧得老大，幾個人看得出來，二伯今天心情特別好。
難道二伯的病真的好些了嗎，幾個人一想，心中也高興，什麼事有二伯幫助頂著，就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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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花婆媳看到弟兄倆個人空著手回來了，以為兩個人貪玩把挑豬草的工具給弄丟了，桂花瞪著眼睛問：“你們挑的豬草呢？”
承闊沒敢回答，看著承廣，承廣知道哥哥不敢撒謊，也怕他把實情說出來，那樣下午就做不成手槍了，急忙答道：“媽，上午挑得太多了，肚子餓，弄不動回來，和三哥、源平一起放到拖拉機房了。”
“哦！是嗎？”桂花聽了還真有點相信，弟兄倆每次都能打一籃子豬草回來，這沒有理由不相信的。
中飯已經做好了，弟兄倆一看今天伙食不錯呀，水煮大麥爪雞，裡面還有一些胡蘿蔔段，承廣忍不住問道：“媽，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呀，還吃爪雞？”
“好日子？什麼好日子，這到月底了，生產隊發口糧，頓頓吃稀的，也要弄點實的吃吃，要不會吃怕的。”
“要是天天有這爪雞吃多好呀。”弟兄倆一邊吃一邊說，這爪雞有點咬勁，對於長期喝稀飯的人說，能吃到爪雞，就是一頓大餐，一個人的牙齒如果長時間的沒有咬過比較硬的食物，突然間又吃到有點韌性的東西，這本身就是一種享受。爪雞就是面疙瘩，是用麵粉在碗裡調成糊狀，在燒開的水上面，用一根筷子不斷刮著從碗口流出的麵糊，被怪出的條狀麵糊掉到開水裡，很快就會硬化，再煮上一會，就可以撈起來吃了，有點韌性，板上作料，也是很好吃的。因為形狀和雞的爪指頗為相似，所以取名為爪雞，畢竟不是真的雞爪，就把字反過來說。
弟兄倆吃了個飽，丟下碗筷，來不及擦嘴，出門就要走。
奶奶一看弟兄倆才吃完就跑走，忙在後面說：“這剛吃飽的，慢點，不能跑，那樣會把胃弄壞的。”
“曉得了，奶奶。”兩人嘴上說著，這腳步絲毫沒有放慢的意思。
兩人跑到承山家一看，只見三伯三伯母承海三個人剛剛放下碗筷，就是沒有見到承山。
“三伯，三哥去哪了？”承廣一看承山不在，忙問。
“二娃，他吃了幾口飯就走了，你們今天有什麼事呀，怎麼這麼急的？”承海一看兩人，知道他們今天肯定是去做槍了，昨晚看了電影后源平說的要做的。
兩人一聽頭也不回，急忙去拖拉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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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到二伯家門口，兩人聽見屋裡面傳來了素珍的聲音：“媽，我要出去找玻璃，我們老師教的，說後天有日食。”
“不行，你必須在家裡帶小妹妹。”
“你叫二妹帶嘛。”
“你二妹三妹要跟我出去幹活，二妹的老師怎麼沒有叫她去找什麼玻璃？”
“她才上二年級，太小，老師不會讓她找的。”
“那也不行，你說看什麼勞什子石？看石頭要什麼玻璃，再說了哪找去，給我在家裡帶妹妹。”
“媽，大隊有的，我見過大隊的房子周圍好像有的。”
聽到玻璃，承闊承廣兩人停了下來，這時看到素珍從屋子裡就要衝出來，被招娣一把就給拽了回去，素珍不幹了，輕輕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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