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酒席上真熱鬧,看看酒席上是怎麼喝酒的,是不是也是猜拳行酒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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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上)
中呂•上小樓
兩根油條,搶了就跑,還是被抓到。
誰叫你傲,沖犯烏紗帽,瘋掉是遲早。
蒜蛋鞋,當家的寶,穿上還能繼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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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十六,早上很早的時候,梁雪珍就回到梁家莊,有約無請,混帳透頂,這樣的事情她肯定是做不出來的。承保家、吳大宏家、喬家、承海家、承山家,都各自去了一個人,德勝夫妻兩人早上就自己動身了,果然如桂花所說的那樣,雪珍無論如何也要她一塊去。
海堰八隊離梁家莊差不多有20裡路,頭一天晚上,承闊幫助借了一輛腳踏車,承廣馱著媽媽和大家一起去梁雪珍家。大約十點鐘的時候,車隊就出發了。
屋子裡的人看到承廣這撥人來了,紛紛從屋子裡走了出來,雪珍夫妻兩個趕忙上前迎接,大家相互之間說著客氣話。
屋子裡並排東西方向放著兩張方桌,按照農村的席位,左桌面南的左邊座位席位是最大的。承廣是主賓,被安排在這個座位,桂花說什麼也不同意,說今天有長輩在,應長輩就坐,但是經不住大家熱情,承廣只能坐了下來。海堰大隊的書記主任分別坐了主陪和副陪的位置。
每張桌子上都放著一瓶東台糧酒和東台陳皮酒,大家一看,雪珍真的是下了本的,對郭家來說,這點算不得什麼,不過其他的人家都在叫苦,雪珍把樣板放在這了,大家都得跟著學。
既然清專門的人作陪了,雪珍夫妻就不需要上桌了,需要留下做夥計,但這並不會剝奪雪珍在屋子裡的發言權。
“各位親朋,這位就是我最小的弟弟,別看年紀最小,卻考上了大學,前天,他用一根洋條就修好了大隊的話匣子。”也不知道雪珍是怎麼知道承廣修好收音機這事的,這回竟然讓她說了出來。
“乖乖隆的東,真好本事啊,不愧是大學生。”
“一根洋條就能修好話匣子,真不簡單。”
“我們這裡也就大隊有個話匣子,聽說要一百多塊錢,頂得上一輛腳踏車,要是我連碰都不敢碰的。”
是啊是啊,好本事。”
……
雪珍的話讓大家都感到神奇,越發覺得這個穿著軍裝的大學生不簡單,不過雪珍婆家的親戚幹部們都感到詫異,以前從來沒有見過雪珍有這個五弟,有聰明的一想起雪珍的為人,立刻就明白了大半。
“諸位過獎了,我只不過是碰巧修好的。”
“謙虛謙虛。”
“毛主席說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梁大學生這麼謙虛,將來會有大幹部做的。”
“是呀是呀,郭書記說得對,讀了大學,這大幹部是篤定的。”
……
“現在準備開席了,大家陪我這個兄弟把酒喝好,家神櫃子上酒有的是,大家自己拿。”
跟著說好話是必須的,但是吃飯喝酒才是實在的,大家一聽要開席了,立刻坐穩了,桌子上馬上有人幫助分筷子調羹酒盅。
主陪郭書記也是個和甄浩仁差不多的五十幾歲的大胖子,只見他拿起桌子上的東台糧酒瓶,抓住瓶身,把瓶底猛的朝自己大腿上一擊,只聽見“嘭”的一聲,酒瓶裡的木塞子應聲飛出。
“好本事!今天開眼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拔瓶塞子的,很多時候,我們都是直接用筷子捅進去的。”承廣一看竟然有這麼開酒瓶的,嚇了一跳,在部隊裡,很多酒也是用木頭塞子當瓶塞的,這木頭塞子因為和瓶口平齊,特別難弄下來,為了省事,都是用筷子把木頭塞子直接捅進瓶子裡。
“哈哈,梁大學生,這是我們郭書記練出來的,不過這本事沒得幾個人能學會的。”
“是呀,要是換了我把大腿砸斷了,瓶塞子也出不來的。哈哈。”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沒得辦法和梁大學生的修話匣子相比,哈哈。”
郭書記把酒瓶放在桌子上,馬上有人把酒瓶拿了過來,開始斟酒。
“聽梁大學生的口氣,好像在部隊也喝過酒的。”
“郭書記說笑了,我們就是跟在首長後面喝著玩的,不能說是喝過酒的,不值得一提。”
“乖乖隆的東,過去你和首長一起喝,今天我們就沾個光,來來來,為了給梁大學生接風洗塵,我建議先幹三杯。”人類這個群種有個奇怪的特點,喜歡喝酒的遇到喜歡喝酒的,一定要比一比,而且開始就要來個下馬威殺威棒。
郭書記這一招下馬威殺威棒,屋子裡的人都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這酒桌的氣氛能不能熱鬧起來,就靠這頭酒,如果沒有什麼推遲,接下來就會推杯換盞,氣氛會很融洽,大家都會很快活,如果開始就冷了場,這熱鬧就沒有了,主人和客人都會覺得這次宴請是失敗的,相互之間的感情就不會盡如人意。
下馬威殺威棒一般情況之下都是一盅酒,一口氣三盅的,明顯是一種挑釁。
屋子裡,只有承山和桂花知道承廣的酒量,吳大宏卻不知道,他一看這個場面,心中一樂,本來有心解圍的,轉念一想,還是先看看再說。梁家莊來的人當中,只有吳大宏和喬裁縫在承廣這桌,承保有些擔心,不住的朝吳大宏看著,吳大宏卻裝著沒有看見。
西邊桌子上的承山看到了,嘴咧得老大,桂花倒顯得很平靜,她也有自己的想法,這才開始喝呢,不能就去阻止,這反而黃了大家。承保承海看著桂花和承山的表情,心下都狐疑,雖然承廣現在是個大高個子,但在大家的記憶裡,他還是個小孩。
“好的,謝謝郭書記夏主任,謝謝大家。” 承廣在部隊不知道被那工程師威逼利誘灌了多少次酒,這場面再熟悉不過,急忙站了起來,與大家碰杯,一口而盡。嘴中品著東台糧酒,心中立刻就有底了,一斤趵突泉能喝下去,一斤東台糧酒不在話下。
承山一看承廣喝過酒後的表情,立刻就放心了,馬上和桂花看了一眼,那意思就是告訴桂花,這酒,承廣一斤不會醉,桂花一看承山的眼神,心也就放下了,在這農村裡,平時連個酒味都聞不到,能喝一斤酒的人,百人難尋。
“痛快!再來,三杯開席。” 書記也沒有想到承廣會這麼痛快,本來以為,一個大學生麼,肯定會推三阻四、扭扭捏捏的。
“大家一起來。”承廣說著端起酒杯和大家碰了一下,又一口而盡。
“痛快,再倒上。”
雪珍家的這個酒杯比平常的要大,一般人家的酒盅都是三錢左右,差不多15毫升,這個酒盅偏大,五錢的,兩圈下來,倒不了幾杯就空了,本來滿打滿算能倒20杯,可是倒酒過程中總有溢出損耗,郭書記瀟灑的開瓶方式有損耗,儘管桌子上有人沒有全喝,第一瓶酒在第三圈只倒了兩盅就空了。
“再拿一瓶過來,不,再來兩瓶過來。”
馬上有人拿了兩瓶放在桌子上,郭書記接過來,如同開第一瓶一樣,嘭嘭兩聲,瓶塞應聲而出。
“倒滿,把這一瓶先放到家神櫃上去。”
第二瓶酒把桌子上的酒盅加滿後,大家又站了起來,郭書記承廣吳大宏幾個人又是一飲而盡。
“爽快,爽快,大家吃點菜,酒要省著喝,都喝光了,就沒得了。” 夏主任急忙打圓場。
“今天這個酒,開局不錯,很少沒有碰到這麼爽快的。”
“是郭書記領導得好。”
“梁大學生爽快的。”
“只要能喝酒,又上大學,篤定做得了大幹部。”
“哈哈……”
“別光顧說話,吃菜吃菜。”
……
這一圈開席酒下來,氣氛開始熱烈起來,大家說說笑笑,屋裡子充滿著歡聲笑語。
開席酒後,按照承廣在部隊的規矩,要麼行酒令要麼猜拳,當初被部隊的工程師逼著喝酒,什麼猜拳行酒令,統統學會了,心裡想著今天正好能派上用場。
可是承廣發現,這桌子上卻沒有這套規則,敬酒的過程基本就會是輪番轟炸,死命硬勸,桌子上的七個人輪流著對他敬酒,即使是對等的喝酒,酒量再大,也架不住。承廣當兵前很少有機會上桌子吃六大碗,就是上桌子也是和不會喝酒的大人們坐在一起,至於桌子上的大人怎麼喝酒也不是很清楚,現在發現所謂的敬酒就是這樣的輪番轟炸,心裡就有點急了,得想個法子才行。
東台是一個幾乎沒有文化底蘊的地方,北宋年間范仲淹建議修建的護海大堤,那大堤就在當時的鹽官衙門駐地西溪的邊上,往年這個時候,承闊去保護的海堤已經從這條舊堤向東推進了100多里遠,這廣袤的土地,900多年來,不斷有人過來燒鹽,墾荒種地,但是就沒有一座宗祠,一座書院。有錢人肯定是不會跑過來做這些苦力的,過來的基本都是在老家生存不下去的貧苦人,這些人的到來,除了辛苦的勞作,幾乎沒有一絲文化上的東西,識字的都很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里會有什麼財力精力去猜拳行酒令。千百年來,鮮有文人舉子,掰著指頭都能數的出來的幾個明人,如鹽農詩人吳嘉紀、搞心學的王艮父子、水利學家馮道立,而且這都是範公堤以西的,範公堤以東,除燒鹽,就是種田,吳嘉紀有詩描寫鹽農:白頭灶戶低草房,六月煎鹽烈火旁。走出門前炎日裡,偷閒一刻是乘涼。六月大太陽底下都被稱作乘涼,可以想象鹽灶房里是有多熱,在這種苦日子下,什麼行酒令劃拳,估計聽都沒有聽說過,所以,東台的酒文化就是圍剿硬勸,直到被剿者不能再喝為止。
桌子上突然被雪珍放上了一隻乾淨的空大碗,絕大多數人感到奇怪,怎麼上來一隻空碗?緊接著,一瓶鐵蓋子被切成十字翻上來的枇杷罐頭被放到桌子上,大家這才明白,上罐頭了,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畢竟這個東西,很多人只是在大隊煙酒店的貨架上見過,基本都是連問價都不敢的,更不用說吃過了,屋子裡絕大數人只是聽說過有富人家宴席的時候有罐頭這道菜,沒有想到今天碰上了。
一瓶枇杷罐頭一斤重左右,差不多有20個去殼去核的枇杷果子,保證每個人能吃到兩顆。
喝酒的人都停了下來,罐頭可是稀罕之物,越是稀罕之物,誰也不會率先動調羹,否則被被人視作失禮,夏主任一看,自己是請過來的副陪,得先起頭。
很快,碗裡的糖水被刮盡。
“這東西真甜。”
“是的,也貴啊,煙酒店一瓶差不多要7毛錢。”
“是呀,說到甜,再甜也甜不過四人幫江青那老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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