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這是本書裡面第一次修土地廟,怎麼修出來的?有那些曲折的故事?請看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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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下)
“各位叔伯,咱去找德亮。”
“找德亮?”
“是呀,找德亮,他家有人和土地老爺很熟的。”
“誰呀?”大夥面面相覷。
“德亮的女婿舒來富呀。”梁德凱把頭朝門外伸了伸,回頭說道,“各位叔伯,來富就出生在土地廟裡,按理來說他跟土地老爺是一家人呀,土地老爺托夢給他不正合適嗎?”
梁德凱的一番話就好像醍醐灌頂,把大家的頭腦一下子變得清晰起來,都說道:“對呀,我們怎麼沒有想到呢,這麼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還天天見到,我們就楞沒有給想出來。”
“不過,德凱,怎麼才能讓土地老爺托夢給舒來富呢?”
“這個……各位叔伯,讓我想想。” 梁德凱又典著大肚子在屋子裡走了起來,大夥的眼睛又跟著他轉了起來。
……
“各位叔伯,有了。”
“德凱,快說。”
“咱們去找德亮,德亮身體不好,這建土地廟可是功德福緣啊,對他對他家來說也有好處的,他肯定會同意的?”
“他同意有個屁用,咱要的是土地老爺托夢給舒麻子,不是德亮。”
“各位叔伯,別急呀,聽我說,俗話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德亮要是同意了,會整天在舒麻子跟前說土地老爺的,你們也經常去說說,開口土地老爺閉口土地老爺,不愁他夢不到土地老爺。”
“哈哈,德凱,還是你想得周到,我早說過的,有你來就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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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老頭就按照德凱說的法子來到德亮家,德亮一聽說來意,起初不同意,後來一想這可是功德福緣的好事呀,把個病怏怏的德亮聽得心頭一亮。
舒麻子最痛恨別人說他是叫花子,他自己也感到莊子上的人都是用看叫花子的眼光看著他,所以就整天拉著個臉,搞得大家都不願意跟他說話,這倒好,也不知道是哪個促狹鬼想出來讓他來夢土地老爺,這不等於要刨自己的老底嗎?舒麻子心中的這個氣呀!
舒麻子再有氣,只能在心裡不同意,老丈人德亮都同意了,這幫老不死的比自己老丈人還要高一個輩份,沖他們發火是萬萬使不得的。
從此舒麻子的耳邊整天都是土地老爺長土地老爺短的,在外面是這幫老頭,在家裡是自己老丈人,搞得自己滿頭腦裡都是土地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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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德凱想的這個法子還真是絕了,非常有效,這舒麻子還真的夢到土地老爺了,他自己小時候天天睡在土地廟裡,那尊神像他再熟悉不過。
“來富呀,你還認得我嗎?”
“你誰呀?”舒麻子朦朦朧朧中似乎要睜開眼看。
“你看看,來富呀,你怎麼連我都認不得呀,好孩子,過去你出去討飯,都是我陰佑你的呀。”
舒麻子睜開眼睛,朦朦朧朧中看見一個身材矮小,頭戴方帽,身著道袍的白長鬍子老頭站在跟前,呦!這太熟悉了,這不是原來整天陪著我的土地公公嗎?
“是土地公公呀,好多年沒有見到您老人家了。”
“是呀,來富,好孩子呀,我現在好慘呀,自被趕出廟堂,我幹上你過去的活了。”
“公公呀,什麼活呀?”
“要飯呀,孩子,聽說莊子上要幫我重建廟,又要托夢選址,你夢中睡得太死,我想敲開你的心扉,托夢給你,多少次都沒有成功,今天總算能和你對上話了,孩子,要記住呀,我看中了莊子後面靠河邊的那塊地,左邊長著一個大桑樹的,孩子,記住了嗎?”
“喔,公公,我記住了。”
“記住了,就不能忘了,你的心扉很難敲開,快快醒來,不要忘了,快跟你老丈人說去。”土地老爺說完,拿著隨身的拐杖就朝舒麻子頭上猛的一敲。
“啊!”舒麻子大叫一聲,猛的醒了過來,定神一看,那有什麼土地老爺,大白天的,灶火正旺,自己正在燒火,這些天德亮嘮叨得太晚,自己睡眠不好,正在灶膛前打了這麼一個盹,一不小心差點把額頭給碰了。
麻子老婆一看,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問:“來富呀,怎麼了,燒火給睡著了?”
麻子也不吱聲,拿起一把乾柴扔進灶膛,仔細回想起剛才打盹時的夢,這一回想不要緊,想出來嚇了一大跳,真的有神靈呀,這夢說來就來了,不能耽誤,趕忙站了起來,走到了老丈人德亮的房間裡。
德亮的病比德凱還嚴重,德凱反反復複的,有時還能出去轉轉,德亮基本就是躺在家裡。舒麻子雖然是入贅的女婿,但德亮對他就像親兒子一樣,舒麻子對誰都掛著臉,唯獨對德亮畢恭畢敬,孝順得很。
一見麻子進來了,德亮以為飯熟了,給自己送飯的,就想掙扎著做起來吃飯,麻子見狀,急忙說道:“爹,我夢到土地老爺了。”
“啊!真的呀,來富,快說。”德亮聽了心頭一亮,病似乎都好了三分。
“土地老爺說,他看中了莊子後面靠河邊左邊長著一個大桑樹的那塊空地。”
“是嗎?”德亮喜出望外,“快快快,快去告訴那些叔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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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闊承廣下午去找承保,要跟著去祭土地老爺的,到了承保家,一看承保不在,源平說到他爹到二叔爺家去了,兩人聽了,只得轉頭去二伯家。
一到二伯家,弟兄倆發現擠了一屋子的人,都過來請吳大宏寫春聯的。
承闊承廣一看,人群中竟然也發現了舒寶財和梁承幹,畢竟都是小孩,很快說上話了。
“承闊二娃,你們也過來請吳隊長寫春聯呀?” 舒寶財仍然一臉笑眯眯。
“不是的,我們家都是我們自己寫的,早貼上去了。”
“乖乖!”舒寶財和梁承幹吃了一驚,但心中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我爹說他見過很多人家的春聯,吳隊長的字是寫得最好看的。”舒麻子過去討飯,見過很多門框上的春聯,見多識廣,真不知道舒寶財是怎麼知道的。
“我們家年年都是請吳隊長寫的。”梁承幹說得一臉自豪,同樣是定娃娃親,承幹從來不怕人家笑,還感到美滋滋的,這和承山正好相反。
承闊承廣聽了十分好笑,這兩人真會拍馬屁呀,也不管他們了,徑直去找承保。
廟口離梁家莊的距離來回也有八九裡路,承山定親的那天,梁德凱感覺身體很好,這麼遠的路竟然自己走了個來回,沒有想到一回來,就感覺不行了,走了這麼遠體力透支太大,這病差不多又回到了老樣子,一天大部分時間又要躺在床上養著。
自從土地老爺被請回來以後,每年的大年三十,梁德凱都要親自去祭拜的,以前是吳大宏扶著去,後來吳大宏當隊長了,年三十就忙得不得了,找他寫春聯的人就特別多,只能叫承保扶著他去祭土地老爺,今年也不例外,與以往不同的是,自家的這塊肉要借給大家祭土地老爺。
梁德凱坐在廚房裡的椅子上,正叫承保把東西往籃子裡放,兩人一看發現承闊承廣來了,正好一塊出發。
承保扶著梁德凱,承闊承廣手裡提著籃子,就這樣一搖一晃的向土地廟走去。
祭土地老爺要趕在太陽落山之前的,也不知道是誰給定的規矩,等到了土地廟前,大家發現前面圍了一大群人。
“來了,來了,二爺來了。”
“大家向兩旁讓讓,給二爺讓出個道來。”
……
剛才還亂哄哄的人群很快安定了下來,承保扶著梁德凱走到土地廟前,承闊承廣趕忙把籃子送到前面。
看了看周圍的人,真多呀,承闊承廣心中暗想,去年也沒有這麼多人呀,雖然家家戶戶都來祭,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擠的。
梁德凱抖了抖身子,定了定神,緩了口氣,精神漸漸平緩了下來。
大夥一看二爺平靜了下來,就開始說開了。
“二爺,能不能把肉借給我家也祭祭?”
“就是,二爺,今年年成不好,犯太歲,豬不好養,生產隊沒有殺豬,能不能也借給我家祭祭?”
……
大家七嘴八舌,都希望梁德凱發發慈悲,把這塊肉借給大家祭祭。
梁德凱雖然現在身體不好,但對於這個場面,心裡頭卻是美得很,這高高在上被人捧的感覺過去哪見過,自己只生了個女兒,以前在別人面前老抬不起頭來,前幾天老伴對他說招娣這個月身上又沒有來,八成又有了,唉,把肉借給大家祭祭,說不定神靈一高興,過了年就讓自己抱上孫子。
想到這,梁德凱把左右兩邊的人看了看,說道:“大家別著急,咱都是一家人呀,不就是一塊肉祭土地老爺嗎?咱一家一家的來,都有得祭的。”
“還是二爺好啊,我早就說過二爺好說話的。”
“到底是梁家一家人了,二爺沒有把我們當外人。”
……
大夥感恩戴德,什麼好說的話都說開了,承闊承廣聽了都覺得有點肉麻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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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保把東西從籃子裡拿了出來,廟前面放了一塊廢棄的石磨盤,算是祭壇,按理說這祭壇應該在廟裡面的,可是這廟呀,實在是太小了,還不到一人高,而且前後非常窄,裡面請上土地老爺的泥像,就沒有多大的空間了,與變成學堂的原來廟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過去農村裡的土地廟都建得非常寬大,幾十號人呆在裡面都可以,其實建這麼大,名義上是供祭土地老爺,實際上是給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浪者、討飯的人有一個安身的地方,這是勞動人民對弱勢群體的一種變相幫助,要不舒麻子怎麼會出生在土地廟裡呢?不過現在沒有人討飯,不是大家都溫飽了,而是根本討不到飯,這什麼都集體化了,每家每戶就定量那麼點糧食,自家吃都不飽,那還能施捨呢?公家集體的東西誰敢去施捨?這年頭儘管大家都比過去窮,可就是沒有叫花子。
承保擺好了祭品,點燃了幾柱香,遞給德凱,扶著他插在香爐裡,又扶著他磕頭,做好了這一連貫動作,開始撤案,然後承保放上自己的供品,拿上德凱家的那塊肉放上,重複著一樣的流程,然後是承闊承廣家,然後是早在這等候的每一家……
其實別的祭品大家都帶了,就是差塊肉,祭土地老爺又不能沒有肉,好在大家都知道這土地老爺在托夢給舒麻子的時候說自己也幹過叫花子生活的,對這塊祭來祭去的肉也不計較,這年頭連神靈都學會擔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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