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寒 - 第十二章　邦宴

　　邦宴當日。

　　幾人盛裝出席，崔落寒配戴阿兄送的一套鑲紅寶石鎏金蝴蝶飾品、畫了梅花妝，烏髮挽起、瑰麗的石榴裙艷殺四方。

　　阿姐一身耀人的月華裙，如白壁無瑕、輕施胭脂，點綴的珍珠首飾溫潤，楚楚動人。

　　他們一入殿就受到矚目，而崔落寒明顯感受到一個帶有侵略性的目光盯著自己，不自在地抬頭，瞄了一圈卻不知是何人。

　　不過為何阿兄不肯來呢？

　　金碧輝煌的宴所極為廣大，一邊坐著大景世家，對面席次則是此番來訪的北雁及羅疏。

　　「皇上駕到——」

　　「攝政王到——」

　　一句句宣辭餘音散置各處，官員眷屬紛紛起身，萬歲千歲的行禮道。

　　「諸位請坐，今日筵席，巴爾斯王子與娜雅公主都別拘著！」

　　開席後，宮人們隨即開始端菜，舞姬們展袖登場、樂音裊裊不絕於耳，儼然一副歌舞昇平之景。

　　北雁為草原民族，個個高大挺拔，身上一股豪邁之氣，今為首的是可汗之子，阿史那巴爾斯，劍眉星目、五官硬朗，銳利的雙眸中閃爍著狼一般的精光。

　　羅疏人是典型的西域五官，精緻立體、褐色頭髮，由大公主娜雅為首，她一口流利的中文，艷麗的面貌，一顰一笑風情萬種、碧綠眸子媚眼如絲，背靠貂裘，紫紗覆體，露出大片偏麥色的皮膚，身材勻稱窈窕，勾得許多年輕公子們目不轉睛。

　　「殿下長得真是漂亮，比我認識的男人都還好看。」娜雅瞇眼笑，眸裡媚態十足。

　　「孤貌不驚人，公主過獎。」軒轅寂勾唇，朝她敬了一杯。

　　他身坐主位之一，去掉墨色狐裘，那身黛紫更顯男人身材頎長，貴氣十足。

　　以為聽錯的崔落寒，看向某位擁有絕色容貌的攝政王。

　　貌不驚人？

　　「殿下太謙虛，我宮裡那些全是羅疏裡最美麗的男人，可和您相比就都輸了。」

　　娜雅回敬，而後托著下巴，含笑望著他，突然，她注意到一旁的蕭珂。

　　今日蕭珂取下面具，俊美如儔，竟沒被軒轅寂壓住風頭，冷峻的氣質似那高嶺之花，把娜雅的心勾走。

　　「這位就是長霽王殿下？要不要跟我回羅疏？」娜雅興致高昂，向蕭珂拋了媚眼。

　　羅疏民風開放，自是不覺此話有何不妥，反倒是大景一眾人們暗暗驚心，這公主……也太直接，都不知羞的嗎？

　　蕭珂一眼也不給她，硬生生的將她拋送的小心心反彈，崔落寒表示佩服，好歹人家也是大美女，居然完全不多瞥一眼。

　　娜雅自討沒趣後就移開目光，在羅疏，哪個男人不是自己貼上來，不過是大景裡的一個郡王，還不值得她掉價倒貼。

　　「今日我代北雁呈幾份禮物，還請殿下笑納。」巴爾斯一揮，下屬紛紛從一旁捧著一張張的皮毛、甚至還有牽出活物的。

　　主位的少年皇帝，他的神色已陰沉下來。

　　「王子費心，為陛下尋來如此珍稀的皮草。」軒轅寂波瀾不驚地笑道，卻是令皇帝的面色緩和了點。

　　娜雅看著自己塗了色的指甲，無聊地打了呵欠，「血腥，我們也有帶禮物來呢，來人。」

　　羅疏地產許多寶石，那一箱箱琳瑯滿目散發珠光寶氣，看得人目瞪口呆。

　　在隊伍的最尾處，幾個人抬著一個龐大的東西，用布蓋著，露出的一角似是頂籠子。

　　「裡面好像有東西！」

　　「是啊，神神秘秘的。」

　　在娜雅指示下，白布被揭開來，兩隻寶藍身軀、拖著長長翠綠尾羽的孔雀，被金色的欄杆困在圓地裡。

　　「這是羅疏特地選的孔雀，萬分珍貴，贈予陛下。」

　　幾乎所有人都被孔雀艷麗的翎羽給吸引，紛紛想著若是能取下製成衣飾，定是風光無比。

　　「大公主有心了。」少年皇帝頷首，目光愣是半點也未離開孔雀。

　　「來人，先搬下去。」軒轅寂勾手，待籠子搬走後卻招來少年皇帝不滿的眼神，男人才懶得理他，隨後又道：

　　「多謝二位，不知二位想要何種回禮？」

　　娜雅見他問到點上，滿意地笑：

　　「敝國不敢要回禮，只是希望能與貴國聯姻，為兩國之間增加良好的往來。」

　　軒轅寂喔了聲，笑道：「娜雅公主要選王夫了？」

　　「不不，是我的妹妹，阿芙拉。」

　　娜雅看著難為地蹙眉，說：「羅疏向來女王執政，所以想請求殿下讓阿芙拉自行選擇，不知……」

　　「既是公主要求，只要另一方答應，自是可行。」軒轅寂道。

　　全場譁然，羅疏的二公主要求親？那被選中的男子豈不是要入贅至羅疏？人生地不熟的，怎麼可能想去。

　　彷彿知曉大家心中所想，娜雅勾唇，啟齒道：「阿芙拉願嫁入貴國，且羅疏會送上一份大禮。」

　　若說是嫁到大景就不一般了，羅疏財大氣粗，堂堂一國公主的嫁妝當然是少不了，更何況還能得到羅疏在背後撐腰，怎麼想怎麼划算。

　　而且大公主生得貌美，其妹定是不比她差。

　　風向瞬間往另一邊倒去，紛紛動了心思。

　　「接著讓阿芙拉為各位獻上一支舞吧。」

　　娜雅語畢，便向身後的美男靠去，嘴裡吃著他送上口的葡萄，美眸輕瞇，很是滋潤。

　　異香入鼻，場中湧進一色舞姬，唯有中央穿得與旁人不同，一身火紅胡服，露出白皙曼妙腰身，姣好的相貌被輕紗遮掩大半，只看得清那雙含情眸。

　　崔落寒欣賞著美麗翩然的胡旋舞，卻無意發現阿芙拉的眼睛不停往某處看去，順著她火辣辣的視線而上，目及的是那一身黛紫的男人。

　　似乎明白她意圖的崔落寒水眸一瞪，很不是滋味，忿忿地咬了糕點。

　　許是察覺到姑娘的注視，原本無趣地望著扳指的軒轅寂抬眼，恰巧對上崔落寒的眸子，他似有若無的一笑，轉瞬即逝。

　　隨後手指在桌上描了「石榴紅」三字，圈起來。

　　說來奇怪，他這麼一笑反讓崔落寒靜下心來。

　　這微妙的互動被對面一人納入眼底，他已經注意她一陣子了，沒想到收穫意外驚喜。

　　一曲畢，那抹窈窕倩影縈繞腦海不去，掌聲如雷貫耳，阿芙拉輕輕地抬眼，凝望上位那妖冶俊美的男人，耳根染上薄紅，「阿芙拉見過陛下，攝政王殿下。」

　　那柔美聲音，聽得崔落寒身為一個女子都能酥了骨頭，不自覺的酸味漫口，殿下艷福不淺，如此美人，不如就收了吧，反正她無法左右他納妾的心思。

　　說到納妾……

　　殿下這等身份，應會有不少妾。

　　崔落寒氣息低落，嘴裡的點心也食不知味。

　　「二公主免禮！」皇帝顯然被阿芙拉勾得心神蕩漾，反倒是她的目標，仍一臉心不在焉。

　　「……謝陛下。」

　　阿芙拉的自信心受到打擊，雖然她沒有姐姐美艷，但至少在羅疏也是排第二，竟然在被無視？

　　不過也好，這種男人才有挑戰性。

　　「二公主可有心許之人了？」

　　聞言，阿芙拉取下面紗，她很滿意地聽見身邊許多倒吸一口氣的聲音。

　　「好美，不過似乎輸崔二姑娘和三姑娘。」

　　「的確，她們姐妹二人與娜雅公主相比也絲毫不遜色。」

　　莫名被戰火波及的崔落寒：「……」

　　真是感謝各位，已經收到阿芙拉投過來的眼神了，不會說話可以不要說……

　　沒留心的阿芙拉一睹，差點兒把牙齒咬碎，羅疏就算了，憑什麼在大景照樣有人搶她風頭！還兩人！

　　哼，但她才不會浪費時間在那種不要緊的女人身上，沒記錯的話，攝政王名字叫軒轅寂吧？

　　她從沒見過如此好看的男人，阿芙拉沉醉地回望軒轅寂，卻發現他視線落在崔家的方向。

　　不過一瞬，可她看得無比確切，雖不知是哪個，但她記住崔氏女了。

　　「回陛下，小女子愛慕攝政王殿下，願和親到大景。」

　　見軒轅寂朝自己看來，阿芙拉羞赧地低下頭，嬌滴滴的模樣極為動人。

　　此言一出，即刻招來眾人譁然，竟然肖想攝政王妃的位置，不由得看向崔落寒。

　　不知攝政王會不會收這美人，這羅疏公主如此美艷，又有一國為倚仗，收了簡直一舉兩得。

　　皇帝微頓，側頭笑問：「……皇叔，您覺得呢？雖說王妃無空缺，但能收作平妻。」

　　軒轅寂掃過底下含情脈脈的女子，淡道：「孤已有婚約，請公主另擇佳婿。」

　　崔府的人聞言鬆了一口氣，而阿芙拉面色微泛白。

　　「為什麼？」阿芙拉直愣的抬首望著男人，一雙水眸睜得繃起，彷彿下一秒就能流出淚珠來。

　　「孤說過，孤已有婚約，足夠了。」

　　用最豔麗的笑容、說最無情的話，殺傷力翻倍，阿芙拉的臉更加煞白，而崔落寒耳根紅得能滴出血來，卻也憐惜起阿芙拉，到底同為女子，她遠嫁而來，當真辛苦。

　　眾人正羨慕著崔三姑娘的好運氣，沒曾想攝政王能為她說出這等話，但內心卻是不太相信這個諾言，男人嘛，哪有都像崔相那般只娶一人。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阿芙拉自知現在堅持非好選擇，便在行禮之後灰溜溜地回到姐姐身後。

　　此行會留於景，時間充裕，不急，只要軒轅寂對她足夠瞭解，相信他會喜歡上她的！

　　什麼未婚妻，只娶她一人，笑話！

　　在羅疏總被那名義上的姐姐壓一頭，憑什麼？明明她們兩同年生，就因為娜雅是王夫那一脈？

　　所以她要嫁給大景真正掌權人，這樣，連娜雅也得尊敬她！

　　至於對她有興趣的皇帝……可以暫時留著。

　　阿芙拉暗暗瞥向軒轅寂身旁著明黃龍袍的少年皇帝。

　　少女在對上他眼睛時嫣然一笑，將皇帝的魂都勾走了。

　　軒轅寂把二人暗送秋波的場景看在眼裡，若有所思地摩挲下巴。

　　他不介意撮合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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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邦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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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邦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