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寒 - 第十六章　秋獮

　　在不同季節狩獵，有著不同名稱。春蒐、夏苗、秋獮、冬狩，而此次要舉辦的，即是秋獮。

　　獵場。

　　崔落寒一身紅色的騎裝，紅色挑人，但姑娘明艷的五官恰能壓下顏色的強烈，簡單束起的馬尾更添增俐落。

　　她乖乖的站在一旁，那日清晨被送回府時毫不意外的被爹爹一頓教訓。

　　多日不見的阿兄出現了，但看著在害怕些什麼，畏畏縮縮的。

　　「崔、赤——」

　　一個震撼的女聲，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過去，崔落寒看見披著狐裘卻仍穿著清涼的娜雅婀娜地朝阿兄走去。

　　而崔照青一聽見這大喊他字的女聲，瞬間如貓般炸毛而起，頭也不回的朝反方向跑走，但卻被幾個羅疏人給擋住。

　　他尷尬一笑，緩緩後退，突然肩膀就被柔荑碰上。

　　崔照青驚恐地往旁閃躲手的主人，雙手下意識摀在自己的胸前。

　　「躲什麼？原來那場宴會上是因為在躲我才沒有出席？」

　　娜雅瞇起漾著美麗眸光的碧綠雙眼，步步往他逼近。

　　「殿下、您多想了，在下只是抱病在身、故而無法出席！」

　　崔照青不斷向後推，直到背碰到牆壁，阻止了他的逃離，眼前的女子在他眼裡如同豺狼虎豹似地，飢渴的撲上來。

　　「你覺得我相信嗎？」

　　女子身段曼妙，胸前腰間更是露了不少雪色，現欺身於他，使得崔照青抬手用大袖遮住眼睛，面上窘迫。

　　「……您靠得太近了，自重！」

　　「自重自重，崔赤，你就沒別的話了？在羅疏可沒有這些禮節。」

　　娜雅想移開他的手，奈何男子力氣大，愣是渾然不動，她輕聲一笑，掀開他深藍的大袖，鑽了進去，雙手撐在男子腰側牆面。

　　「妳做什麼？！再這般放肆我就要喊非禮了！！！」

　　崔照青意圖推開她，但在即將觸及女子肩膀裸露的肌膚時卻縮了回去，緊貼牆壁，側過頭閉眼不看她。

　　「喊、你喊！到時候我就說你輕薄我，看最後是你娶我還是我娶你！」

　　「娶我？要也是我入贅吧？」

　　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崔照青一噎，微崩潰地捂住臉，這嘴怎麼就管不住呢？

　　此話倒是令娜雅眼睛一亮，笑得風情萬種：「小赤啊！這是你說的，等等我就去和攝政王求親！」

　　「妳比我小，不要叫我小赤！」

　　「也才小一歲而已，難道小赤比較喜歡大一點的？」

　　「我喜歡矜持點兒的！！」

　　「本公主沒直接將你推到床上已經很矜持了！」

　　「請收起那等虎狼之詞，移開身子再來和我談矜持！」

　　不遠處的崔落寒：「！」

　　雖說她聽不見他們說的內容，但看那霸氣十足的貌美大姐姐配上自家臉紅嬌羞的阿兄，令崔落寒情不自禁地感嘆：「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簡直話本子再現。

　　「要瓜子做什？」

　　「可以配著吃。」崔落寒回應。

　　而熟悉的聲音令她眼睛一亮，轉身。

　　男人今日也應景地束起墨髮，額鍊與耳環仍在，墨色狐裘，長年紫袍的他換身墨色騎裝，腰間緊緊束起，勾勒出頎長身姿。

　　自經歷那夜的傾訴，關係的拉近，她臉皮也厚起來，崔落寒毫不猶豫撲上去，抱住自家未婚夫的腰。

　　嗚，細腰。

　　好喜歡。

　　軒轅寂被她的投懷送抱給高興壞了，攬著她腰肢。

　　「都已深秋，莫要著涼。」

　　他將肩上的狐裘取下繫在她身，「我這沒瓜子，但有豌豆黃要不？」

　　「要！」

　　崔落寒跟著他到專門搭起的帳裡，邊走邊道，「阿兄跟娜雅公主很是親密的樣子。」

　　「他作為羅疏使節，自是比旁人更為熟悉。」軒轅寂看起來並不驚訝，將一盤豌豆黃遞給她。

　　「待會妳可有要上馬？別吃太多。」

　　崔落寒接過豌豆黃，開心的吃起來，「我騎術不精，就騎馬在場上逛逛。」

　　「行，日後我教妳。」他道。

　　「好！」崔落寒欣喜答應。

　　「此次魁首能向聖上要一物，可有想要的？」若她想，他便奪魁。

　　崔落寒搖頭，他安全歸來就好，不知為何，心裡有些發慌。

　　「注意安全。」她唯能叮囑以安定己心。

　　「會的。」

　　來到場上，大部分人都已紛紛上馬，準備入林打獵。

　　軒轅寂喚人牽來一匹溫馴的白馬，護著崔落寒坐穩後才翻身上馬。

　　號角響起後，幾匹馬如飛箭疾馳入樹林，一下便沒了影，而軒轅寂作為攝政王，則跟在皇帝身旁護駕。

　　崔落寒目送那抹身影消失後，背著箭筒與弓，引著馬匹，躂躂躂的進入，十分愜意。

　　她能騎好馬就不錯了，怎麼可能有餘力挽弓呢？

　　還是阿姐厲害，簌地就不見了。

　　身後也有馬蹄聲，不知是誰跟著她。

　　眼前有一隻狐狸。

　　咻一聲，一支箭矢刮著凌厲的風朝姑娘的方向襲來。

　　在直射穿她背心之時，另一支箭從旁邊擊落那支箭。

　　崔落寒渾然不覺，直到兩箭相撞的那刻才聽見。

　　她回頭，地上是斷成兩截的箭矢，昭告著方才的驚心動魄。

　　「意圖刺殺王妃，公主，您的心不小。」

　　夜影騎著馬從一旁的樹叢出現，冷目直視崔落寒身後的阿芙拉。

　　他是主子派來守王妃安全的，沒想到還真有事情發生。

　　「我並非有意的，只是想狩獵那隻狐狸而已……」阿芙拉楚楚可憐的雙眼瞧著他，想博取理解。

　　「您自行向王爺解釋吧。」夜影收回視線，跟在崔落寒身後。

　　此時崔落寒方明白自己差點性命不保，心有餘悸。

　　「夜影，你不跟著王爺沒關係嗎？」

　　「主子能夠自保。」

　　言下之意，崔落寒比較需要保護。

　　「……好的，謝謝你。」

　　「屬下盡己本份。」

　　因為崔落寒沒有打獵的心思，只是在樹林裡繞繞，而夜影又一直跟著自己，害得她有點不好意思。

　　將騎至湖泊旁停下，讓馬兒喝喝水，而他仍安靜地待在旁邊。

　　忽地，不遠處林間一動，他眉頭微擰，聲音拉低。

　　「王妃，請您躲在草叢，莫要出聲。」

　　崔落寒被他嚴肅的表情嚇到大氣不敢喘一聲，乖乖的躲在後頭。

　　看著夜影鬼魅般的消失，她一顆心高高懸起。

　　難不成是刺客？

　　那殿下……

　　不一會兒夜影再次出現，聲音染上絲緊急，「王妃，屬下先行護送您回去。」

　　看來是真有狀況！

　　「殿下、那殿下他？！」崔落寒驚愕，抓住夜影的衣袖。

　　「已知會主子，屬下會前去支援，王妃莫憂。」

　　崔落寒深知自己的存在只會拖累他們，便答應回去。

　　平安且迅速的回獵場，裡頭的人們都還在閒聊，顯然不曉得樹林裡的風雲變色。

　　但為不製造混亂，旁人來問，她選擇隱瞞。

　　坐在位上，崔落寒緊握雙手，不安地緊盯林間的動靜。

　　拜託，一定要平安無事……

　　一陣騷動，一群人從樹林奔馳而出，領頭的是皇帝，帶著些許狼狽。

　　崔落寒雙眸一亮，因為殿下跟在聖上身邊，可當她仔細瀏覽一遍卻發現——

　　殿下不在其中。

　　「陛下、陛下！發生何事了？」

　　大家圍上前關心。

　　「刺客、有刺客！」

　　生平第一次遇險，少年皇帝膽戰心驚。

　　「攝政王殿下人呢？」有人發現不對。

　　皇帝聞言一愣，「他為救朕，待在那牽制刺客。」說著方叫人前去幫忙。

　　崔落寒心底一涼，冰冷爬上手腳。

　　她是該待在這？還是去找殿下？

　　過一陣子仍未有消息，皇帝坐在帳邊，眾人皆在安撫他的情緒。

　　而崔落寒心急如焚地跑到樹林邊界等待，她不敢深入。

　　看見了，遠處一群人中間的男人。

　　軒轅寂持長劍，冷漠的目光掃視周身刺客，劍上已飲數人鮮血，衣衫也無倖免。

　　他不能讓他們再接近狩場，在可能傷害到她之前，全部得解決。

　　男人閃過匕首，伸腿一掃，長劍挑落武器，順暢的插入對方心臟，再後踢另一人，反手刺入肉身，行雲流水，不帶遲疑。

　　鮮血濺到他蒼白的臉龐，給他本就冶麗的面容增添妖異。

　　左手一攤，袖裡暗器滑出，往旁甩便又收割條性命。

　　一股異香飄過，軒轅寂瞳孔一縮，身形一僵，就是這片刻停滯給男人引來殺機。

　　身後刺客將把匕首刺入他心。

　　咻——

　　一支利箭刺穿刺客的手臂，匕首滑落，軒轅寂也趁機將長劍捅進刺客心臟。

　　最後一個解決。

　　「咳……」

　　男人冰冷的視線朝箭射來的方向望去，卻見一個跌坐在地的姑娘手持著弓，他一愣。

　　崔落寒按著自己顫抖的雙手，弓落在地面，她成功、成功了，成功將箭射到刺客手臂。

　　他沒被殺。

　　周身被陰影籠罩，崔落寒抬首，只見男人眸裡滿是著急與緊張。

　　她艱難地扯開一個笑容，「殿下，我幫到您了吧？」

　　「有，多虧妳。」軒轅寂連忙把手擦乾淨，蹲下身牽住她檢查，「有受傷嗎？嚇著了？」

　　明明他滿身是血，結果卻第一時間擔憂她，誰才是笨蛋？

　　「我沒事，您有受傷嗎？」

　　「沒有，這是別人的血，並非——」

　　軒轅寂說到一半就被姑娘抱住，而他想掙脫她的懷抱，「我身上髒，妳……」

　　「我以為您出事了。」崔落寒才不管他身上的血污，帶著淺淺顫音緊抱住他，「不許推開我！」

　　男人動作停頓，嘆了口氣，他不想讓她身上髒掉，「不怕，妳夫君有本事，一塊肉都沒少。」

　　「什麼夫君……」耳根紅紅的崔落寒從懷裡拿出帕子替他擦臉。

　　一點也不害臊。

　　氣氛被他一鬧後輕鬆許多，他們也回到了狩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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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秋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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