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寒 - 第三十一章　結局

　　軒轅寂的傷口很深，好在並沒有傷到心脈，但也是一番難題，司家的兄弟一齊救治，才逐漸轉險為安。

　　這期間朝堂變動許多，蕭尚書與鄭尚書勾結，貪污、販賣私鹽、養私兵，全家遭抄。

　　蕭徐離入獄，擇日斬首示眾。

　　蕭珂雖為蕭家人，但救駕有功，便排除在外。

　　冬去春來，百花始盛。

　　軒轅寂從鬼門關走一遭後，總算幽幽轉醒。

　　剛醒來便是去處理政務，一切的一切都該收網了，他將盛平教亂和蕭徐離勾結的「證據」奉上。

　　謝尚書當初彈劾攝政王，是為一舉找出反他的勢力，軒轅寂呈上其中勢力大的家族的貪污罪證，將之拔除。

　　而後，男人來到太后的天杭宮。

　　她靜坐在梳妝檯前，從鏡子的反光瞧他。

　　「你來了。」

　　「太后娘娘。」男人行禮。

　　「蘭妃真是教了個好兒子。」

　　太后的情緒沒什麼起伏，只是淡淡的說。

　　「你再來要如何？逼皇帝退位？」

　　「如今有美一人，帝王尊敬，衣食無憂，臣還要那操勞位置做什？」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軒轅寂不想再被困在上頭了。

　　「不過臣認為，您往後應替先帝祈福。」

　　她笑，深藏著無力，「自然。」

　　隔日，太后將於蓮寧寺，為先帝祈福過盡餘生的消息傳遍皇宮。

　　軒轅寂來到天牢，探望「友人」。

　　蕭徐離穿著囚服，低頭坐在枯草堆上，面容枯槁，就見一雙黑靴。

　　他抬首，果真撞見軒轅寂。

　　「你來做什麼？」

　　「套用您說的話，『探望友人』。」軒轅寂勾唇。

　　「呵，就是來看老夫笑話！」

　　蕭徐離眼眶的恨意巴不得能掐死眼前人。

　　那個位置，本該是他的，都是因為軒轅寂壞他好事！

　　「我想最後再來瞧您一面，畢竟從今以後您就看不見這世間的一切了。」

　　他的怒意被挑起，衝到牢籠邊，惡狠狠瞪著男人。

　　「軒轅寂！你的輔政聖旨究竟是哪裡來的？先皇分明就沒有寫過！」

　　「蕭大人，前塵往事猶如過眼雲煙，如今真相倒也不那麼重要。」

　　軒轅寂並未正面回應，笑著回答，優雅地凝視著眼前歇斯底里的囚犯。

　　蕭徐離怔忡，隨之瘋癲貌，「……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這亂臣賊子！」

　　「亂臣賊子？不錯，哪怕孤為逆黨，爾等也無可奈何，這世道，是成王敗寇。」

　　「貴無常尊，軒轅寂，總有一日，你也會被拉下泥沼！」見他的態度，蕭徐離憤恨，落敗似的跌坐在地。

　　「我亦想見見，可惜沒有那天。」

　　男人含笑，不想再廢話，招了招手，「舌頭割了。」

　　接著往關押軒轅瑾之處。

　　當見到他時，軒轅寂的怒意就止不住往上升騰。

　　「軒轅寂！你不得好死！你算什麼東西？敢如此待我，我是皇帝的胞弟！」軒轅瑾怒吼。

　　「孤不願與一個廢物多說什麼。」軒轅寂陰沉著臉，「來人，上刑。」

　　他可沒忘這廢物如何欺負寒兒，如今他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啊啊啊！軒轅寂——你就不怕被崔落寒知道你的手段？她會懼你、畏你……呃啊啊啊——」

　　男人笑了，琥珀色的眸底閃爍著瘋狂，他捏住軒轅瑾的下巴，用力程度，近乎快捏碎骨頭。

　　他絕美的臉蛋靠近，眼裡是噬人的光芒。

　　「永遠不會發生，因為孤會做得乾乾淨淨，在她心裡，孤永遠都是溫柔、可憐的人。」

　　「就算被發現了又如何，孤有皇帝賜的丹書鐵券以及尚方劍，無人敢與孤作對。」

　　故事有無後續取決於說故事之人的意願。

　　那時，被宮人打死的貓尚有一絲氣息，從貓的掙扎到了無生息，他冷眼旁觀地在雪地看了一夜。

　　他不似她有善心去幫助一條性命，所以他以宮人的鮮血來奠祭。

　　但他還算有良心，未僞造聖旨，他的好皇兄是被掌握著性命，那雙尊貴的手，顫抖地寫下輔政聖旨，多有趣。

　　軒轅寂滿意了，起身整理衣袖，前往紫宸殿。

　　紫宸殿。

　　「皇叔，您……還會輔佐朕嗎？」皇帝望著他。

　　小皇帝如今可信任他了。

　　但軒轅寂斂眼，抬眸後目光堅定。

　　「臣，想娶妻。祝願陛下的大景，山河永定，萬世太平。」

　　此生心願即是和她走遍九州四海，陪她經歷春的百花爭艷、夏的蟬鳴清泉、秋的落葉飄零、冬的寒酥紛飛。

　　以及每年的春節、每月的月圓、每日的時與刻。

　　聖旨傳下，賞賜此次平定禍亂的人們。

　　崔相任太子太傅，封楚國公；玉娘被封一品誥命夫人。

　　軒轅寂被封為宸王，雖是閒散王爺，可卻維持他的地位與用度，甚至向上提。

　　崔落寒被封昭樂郡主，皇帝採納昭樂郡主之意見，開始為女子入朝為仕做鋪陳。

　　蕭珂向崔家提親，於秋季完婚。

　　兩人完婚後沒多久，便一同去邊關。

　　而崔落寒和軒轅寂的婚事，則在明冬。

　　這段日子，宸王府熱火朝天的準備，提親、文定、三書六禮、綾羅綢緞、奇珍珍寶、店鋪地契。

　　崔落寒見一箱箱的禮抬進崔府看得目瞪口呆，扭頭就望見男人滿面春風走來。

　　「你這是……搬空王府了？」她拉著軒轅寂的手。

　　「沒呢，還有些等結婚那日全送給妳。」

　　「我要遊歷，可管不來這些。」

　　「無礙，妳儘管用，不需擔心。」

　　他們又去了一趟蓮寧寺，而這次崔落寒已經熟練騎馬，和軒轅寂一起並駕。

　　雖然他很高興見她恣意的模樣，但一想到這樣減少他們接觸的機會，軒轅寂心裡難受。

　　往常到蓮寧寺皆是秋日，如今是夏季，崔落寒終於見到那廣大蓮池。

　　亭亭荷蓋，朵朵菡萏。

　　清香隨風，沁人心脾。

　　「住持！」

　　崔落寒又見到他，住持的眉眼都帶著煦煦暖光。

　　「三姑娘、殿下，祝賀二位。」

　　「嗯。」軒轅寂嘴邊的笑意真是從頭到尾未減半分。

　　「大劫已去，塵埃落定，這是一點薄禮。」住持分別給他們同心結。

　　「謝謝您！」崔落寒眸光閃閃，將它放進香囊中。

　　接著他們到浚州，此時的浚州，因為渠道的修建，這裡再不會大水成災，旱時也能飲水灌溉，土地豐饒。

　　坐在攤販的桌前，崔落寒吃著糕點，眼前的男人在市井煙火中，倒也沾了些紅塵氣。

　　軒轅寂給她擦了擦嘴角，咬住她遞來的甜食。

　　他眸裡的柔情似水，浸了崔落寒。

　　大婚。

　　紅綢漫天，喜氣蒸騰，盛大得宛如皇帝封后，公主出嫁。

　　天還未亮，崔落寒就被挖起，她沉著眼，任憑人在自己頭上、臉上搗鼓。

　　燦燦鳳冠壓在頭上，金羽鑲紅寶石，顆顆價值連城的明珠被銜住，另有琥珀、松石、水玉……無比沉重，崔落寒覺得自己脖子快斷了。

　　青質的大袖連裳，繡著繁複華貴的紋路，長長的錦裙層層疊疊，做工精細展翅的鳳凰栩栩如生。

　　崔落寒無需上過重的脂粉，略施粉黛、胭脂，便驚了大群人。

　　待到黃昏，軒轅寂帶了大匹迎親隊伍而來。

　　謝婉容帶頭堵住他的去路，想著該如何阻撓他娶離昭。

　　就見軒轅寂笑笑，勾勾手指，夜影捧上一錠錠金分給他們。

　　謝婉容瞪著手中的金目瞪口呆，結巴：「您不要以為給這些就能夠——」

　　又被塞了一塊。

　　「您真的太過份了，我謝婉容會是——」

　　再塞。

　　「謝謝殿下，您請！」

　　謝婉容華麗讓路。

　　軒轅寂：「嗯。」

　　崔落寒被領出房，當他一見到盛裝打扮的她朝自己款款走來，軒轅寂眼眶不受控制地紅了。

　　「這是夢？」軒轅寂喃喃低語。

　　他忽然好害怕自己從這場美夢醒來。

　　「這不是夢。」崔落寒嫣然一笑，握上他發顫的手，「真要結婚了。」

　　男人淚光閃爍，在她說最後一句時落下眼淚。

　　崔落寒幫他擦乾淚水，「別哭，大婚呢。」

　　待軒轅寂止住淚意後，他們走到崔太傅和玉娘面前。

　　兩老也都含著淚意。

　　「寒兒，終究是長大了，娘親很為妳高興。」

　　「若是宸王負妳，儘管回來，崔府永遠是妳的倚仗！」

　　雖然宸王府也才隔一條街，但崔落寒聽著他們的話，一種將要離家的愁緒襲捲，逼出了淚水，軒轅寂則在一旁默默替她拭淚。

　　玉娘取過蓋頭，為她蓋上，崔落寒便牽著軒轅寂踏出崔府。

　　崔落寒持著扇，坐上轎子，而男人在轎前騎馬，走一遍京城大街。

　　花瓣飄灑，路的兩旁站著滿滿的人，阿梅和荼錦都立在其中，為她祝福。

　　「來喔，發糖了！」司無修大喊，司無塵向眾人分糖。

　　兩人到了宸王府，府中幾乎皆是熟悉的人。

　　巴爾斯、娜雅等人，全都來訪送上祝福。

　　娜雅望著將行至門口崔落寒，調笑地瞥向身邊的崔照青。

　　「離昭妹妹出嫁都沒你哭得慘。」

　　崔照青抹淚，洶湧不止，痛心疾首，「我的小妹啊！便宜那傢伙！」

　　「不要再哭了，等我們大婚時再哭也不遲。」

　　「妳莫破壞氣氛！」

　　崔百遙拿著帕子，眼尾同樣有淚意，蕭珂拍著她的背安撫，輪廓都溫暖起來。

　　崔落寒以扇掩面，和軒轅寂走進殿中，開始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由於宴席主人是崔家，所以皇帝此時也是坐在一旁，主位是崔家夫婦。

　　「夫妻對拜！」

　　他們面對著面，雖看不見對方容貌，但兩顆相繫的心，將在未來相攜，走過風風雨雨。

　　拜完堂，軒轅寂吟卻扇詩，「玉卿羞躲濃雲中，輕催作香風晚送，花落池水明月現，夜寒天清終相逢。」

　　那年，她給他一盞花燈，寫了行字。今日，他攜聘禮、一紙婚書予她。

　　崔落寒放下扇，他低頭瞧著她，明月終於露出面來。

　　開席後，趁軒轅寂離開，娜雅來同她敬酒，笑意吟吟，「阿芙拉若是哪裡有得罪之處，妳儘管懲罰，命沒了也沒關係。」

　　崔落寒被她語出驚人嚇到，又忽地憶起自己很久沒見過她。

　　「她不是……您的妹妹嗎？」

　　「皇室向來都沒有親情，無論是我、阿芙拉、或是殿下。」

　　最是無情帝王家，掛著笑，踏著血骨堆起的帝王座，血濃於水？是如此淡薄、又易摧的關係。

　　「阿芙拉在羅疏於我而言是阻礙，便將她送來，還能聯繫兩國關係。」

　　娜雅看向遠處走來，氣勢洶洶的軒轅寂，感嘆，先前見他，不過是令人恐懼的無情，沒曾想竟會碰到他染溫情的一面。

　　阿芙拉如今困於深宮裡，再針對又有何意義？她逃不出去了，崔落寒感受到悲戚。

　　「公主，在和她說什麼呢？」軒轅寂皮笑肉不笑的問。

　　「沒什麼，套用你們國家的一句話，叫百年好合，我祝二位百年好合。」

　　娜雅回席，繼續調戲崔照青。

　　大家跟著他們轉入房帳，崔落寒終於能夠卸下妝釵，按了按酸痛的脖頸。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飲合巹酒，又各剪下縷頭髮，纏綁一起。

　　軒轅寂眼神掃過門邊的一圈人，勸他們識相趕緊走。

　　新郎官趕人了，他們不敢多留，留下一對鴛鴦，和紅燭帳暖。

　　一日的熱鬧在燭火晃蕩中平靜。

　　崔落寒剛喝過酒，白皙的臉蛋紅撲撲的，未涂胭脂，更勝胭脂，坐在床榻，一身婚服，眼眸噙朦朧水光望他。

　　看軒轅寂走近她，眼裡是她沒見過的暗色，她有種自己要被拆吃入腹的錯覺，朝後縮了縮，他邊走還邊抽開腰間的革帶，領口已然鬆開，絳紅襯得男人肌膚如玉，想到等下的流程，崔落寒臉頰不禁更紅。

　　「你、你……」崔落寒用婚服的袖子半掩住臉，努力平復呼吸，「以後不許再傷自己身子了，聽見沒？」

　　軒轅寂一愣，知曉她還在怨自己擋刀的事，溫柔回應：

　　「謹遵娘子命。」

　　見他乖，崔落寒才堪堪把衣袖放下。

　　他攬過她身，一手扶在她背往床面壓，唇瓣朝她落下，崔落寒卻按住他胸膛，聲音顫顫：「等、等等……」

　　「嗯？」軒轅寂的聲音已添幾分啞意，有股足以誘人沉溺的性感，再撞見他臉龐被映的躍動火光，幽深不見底的眸子，羞得她咬著雙唇，別過臉。

　　發現姑娘是羞了，他低笑，手撐在她身旁兩側。

　　「莫羞，閉眼。」

　　崔落寒瞬即闔眼，就感受到唇上的纏綿，他的手扣著她後頸，腰間的帶子一鬆。

　　她半褪未褪，似被剝了殼的蛋，細膩的肌膚被襯得美玉盈盈，因羞赧覆上淺淺的粉，燭火閃動，看得軒轅寂眸色一暗再暗，摩挲著這上天精心雕琢的珍寶。

　　崔落寒發現他許久未有動靜，偷偷睜眼，卻見他盯著自己，她連忙捂住男人雙眼。

　　他再次發笑，握住她腕往頭頂扣，埋進她頸肩。

　　水聲綿綿，驚惹鶯啼，她似從水裡打撈起的月，徹底跌進酒裡。

　　她雙腿被架起，呻吟愈發高昂，淚水被愈狠的動作逼出，梨花帶雨，難以承受。

　　不知饜足的男人，將她抱起，放在梳妝臺上，髮釵首飾落了一地，崔落寒眼眶淚液被一震一落，滑膩的皮膚上盡是斑點紅痕，光裸的背在冰涼的鏡面摩擦。

　　被翻來覆去，身下傳來羞人糾纏的聲音，她眼神迷離，看不清周遭場景，唯有一團人影奮力而動。

　　纏綿的吻極盡溫柔，吻去她的理智，動作卻無比兇狠，掐著她的腰，崔落寒快喘不過氣，求饒，卻只換來更過分的侵占。

　　她哭泣，蜷起腳趾，顫抖身子，在他背後留下抓痕，經不住男人的血氣方剛，昏過去前聽見的是他一聲低吼。

　　一夜荒唐。

　　崔落寒睡到日上三更，黏膩感早已消失，應是被人清洗過，睜開疲憊的雙眼，酸痛襲捲，薄薄的衣衫鬆鬆披著，入眼簾的是一片玉色胸膛，上面還有一道道她抓出來的紅痕。

　　緊貼能感受的他身子的火熱，她被抱在懷裡，憶起昨夜，羞紅了臉頰，掙扎的要離開。

　　「別動。」軒轅寂啞著嗓音，喉結滾動，將她攬了攬，在崔落寒唇瓣親一口。

　　「娘子，辰安。」

　　曇花一現，唯有在夜裡綻放。

　　是那團焰火，把黑夜燃成白晝。

　　將來的大好河山，光陰歲月，都將共同覽遍。

　　落照入寒光，偏能伴幽寂。

　　完結。

　　……

　　補充：「落照入寒光，偏能伴幽寂。」──《松下雪》唐司空曙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本在2024/05/05完結，當時感想──

　　終於有一本認真寫完的小說，圓了從國中到現在的夢。我的兒子女兒啊他們終於結婚了😭

　　（本來要帶過車，但是想到自己在看文時的不甘心，我還是決定寫一些，已經避免露骨字眼了）。

　　這篇從構思到寫完怎麼說也有一兩年了，情節也是改了又改，不曉得順不順暢？合不合邏輯？其實到最後還是不滿意劇情，覺得很不連貫，當時想這邊加一點那邊加一點，結果劇情就被改得像大雜燴……Q

　　題外話攝政王雖老套但真的好香（×

　　這兩人陪我好久，也不只這兩人。寫到後面有種非常希望完結，又不願完結的糾結心態，雖然今天把它寫完，但我相信他們的故事還在繼續發展，未來有機會再添番外。

　　下臺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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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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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