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寒 - 第十七章　巴爾斯

　　「以後莫要再犯險。」軒轅寂覺得這個話題嚴肅，但見她的擔憂，不忍以太過嚴厲的語氣說，「若今日有餘孽未清，後果不堪設想。」

　　「好的。」崔落寒點頭。

　　軒轅寂沒有空多留，整理過後便先離開。

　　換身衣服後，崔落寒就見桌上點著安神香，此時外頭正在清算每人的獵物，算成積分取勝負。

　　巴爾斯第二，堂堂北雁人只佔第二，那她好奇第一是誰了——

　　蕭珂。

　　意料之外卻又情理之中。

　　戰神稱號並非浪得虛名，能贏巴爾斯的恐怕也只有他。

　　「沒想到貴朝還有如此才能的男子，佩服、佩服！」許是沒料到此等結果，巴爾斯一愣，隨後撫掌大笑。

　　蕭珂倒是沒說話，一雙墨色的瞳眸映著淡淡笑意掃過崔百遙。

　　「長霽王可有想要的東西？」皇帝笑問，他的臉色已恢復如初，倒是一旁的軒轅寂面色更加蒼白。

　　「謝聖上賞賜，臣希望能求一紙婚書。」

　　眾人譁然。

　　長霽王竟主動要求婚書，那家姑娘如此好福氣？

　　皇帝明顯愣了一下，而後笑道：「長霽王是有心許之人了？是想讓朕同哪家賜婚？」

　　「並無，臣只望取得空白婚書，待那人出現再請陛下賜婚。」

　　這不是什麼過份的要求，皇帝擺手允了蕭珂。

　　秋獮就在這落下帷幕，崔落寒從始至終皆關注著軒轅寂的臉色，感覺比以往都還無血色，不免有些擔憂。

　　大家都散場了，崔落寒則需得到爹爹肯首後才能去攝政王府。

　　唉……

　　皇宮。

　　「攝政王憑一己之力突破那群刺客，未受任何傷害，陛下，難道您不覺得有異麼？」

　　戶部尚書，蕭徐離正在御書房低聲說道。

　　「您再想想，事後最能得您信任的，是何人？」

　　皇帝的面色鐵青，顯然被一番說詞說動，攝政王輔佐他有功，卻是他登基後心底的一根刺，只要軒轅寂在的一天，實權永遠不會在他手上。

　　蕭尚書不斷火上澆油，「博取您的信任後，再來目的可想而知，陛下，慎思！」

　　如此下去，自己的皇位沒坐熱，就被他奪去。

　　不行，他需要培養自己的勢力。

　　「蕭愛卿，那依你之見，朕該當如何？」

　　聞言，蕭尚書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攝政王府，書房。

　　「許久不見，督監。」

　　軒轅寂坐於主位，手旁放著鎏金琉璃茶碗，睨著跪地的浚州河道督監。

　　水患波及百姓，他總得要處理人撫慰民心。

　　「殿下、殿下饒命！小的一時鬼迷心竅……饒命、饒命！」督監額頭磕得響亮，甚至滲出血來，因恐懼而發抖。

　　「督監莫要害怕啊，孤何時說要你的性命？」

　　男人身子靠著貂皮墊的椅背，緩緩轉著翠玉扳指，垂眸低視，勾唇。

　　「都出血了，髒了地面該怎麼辦？」

　　督監聞言僵著，停止磕頭的動作，低伏身子。

　　「你說僅你一人貪污？就無旁人了？」軒轅寂慢悠悠地道。

　　「殿下，小的對不起您——」

　　「依我朝律法，貪污受賄者，革職抄家；情節嚴重者，斬首示眾。」

　　他捏起帳本，摔到督監面前，「如此大筆銀兩，居然是你一人污的？」

　　工部將人拎到他面前，說是找到貪污之人，依軒轅寂來看，不過是替罪羔羊。

　　督監一顫，將頭埋得更低。

　　「若坦白從寬，孤倒也並非不能減輕量刑。」男人目光深沉，等待符合期待的回應。

　　怎料督監一咬牙，磕首，「任憑殿下處置。」

　　骨頭真硬，軒轅寂笑容愈發詭異，「督監，欺瞞孤是何等下場你應當知曉，想想你的家人。」

　　督監驀然抬首，驚懼的盯著主位的人，男人幽暗的眸光彷彿視他為草芥，嘴邊那抹笑意妖冶得嚇人。

　　「坦白從寬，孤能護你家人不死。」軒轅寂將話放在這，抬手，「來人，拉下去。希望你能在牢裡好好考慮考慮。」

　　「堵住嘴。」軒轅寂不耐地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殿下、殿——」

　　「復蓮，妳親自去審。」

　　復蓮從他身後走出，眉眼恭順，「是，殿下。」隨後往地牢的方向而去。

　　「主子，王妃來了，在前殿。」夜影出現道。

　　軒轅寂眸子一亮，立馬起身前去。

　　崔落寒一見那抹紫色身影，提起裙擺匆匆上前，「殿下！」

　　姑娘清甜的嗓音聽得他心都化了，煩心事都拋諸腦後，「怎麼來尋我？」

　　「看你臉色不好，有些擔心。」

　　崔落寒伸手貼上男人臉頰，美玉一樣的觸感，冰涼，細膩。

　　如今的臉色好的多，看來司太醫有來過了。

　　正在煉蠱的司太醫：？

　　他覆上她的手，在她柔軟的掌心落下一吻，眼波瀲灩，「多謝夫人關心，您相公無礙。」

　　崔落寒被他的所言所舉搞得耳朵泛紅，這人怎麼每次都能讓她臉紅心跳的，「我還不是你王妃。」

　　「快了，明年三月。」

　　越想越開心，越覺得明年三月實在太遲。

　　男人在她掌中磨蹭，魅惑人心，像隻狐狸一樣，愈發會同她撒嬌，崔落寒喜歡得要緊。

　　秋末，為送別羅疏北雁使者，便在皇家園林中的大池搭畫舫作最後一行，山水如畫。

　　崔落寒披著裘，靠在欄杆邊看花費許多心思的造景。

　　「三姑娘。」有人喚她。

　　回頭後，她竟見著個從未想到的人物。

　　「巴爾斯殿下。」

　　與軒轅寂差不多，他高她近一顆頭，五官英氣俊朗，濃眉大眼，長褐髮束成馬尾辮，著的是大景男子服飾。

　　兩人站在一起像極了大尾巴狼想拐走貓咪。

　　「湖泊再大，也比不上無邊大海，所以我更喜歡海，三姑娘呢？」

　　巴爾斯手扶船欄，凝望碧藍天空，笑容爽朗。

　　「大海波瀾壯闊，湖泊山林作伴，各有風致，妾皆欣賞。」

　　「是嗎？妳難道不想出去看看？譬如北雁，草原上的烈馬、樸實的人們。」

　　當他提到家鄉時，眼裡顯現出難得的溫柔，是真心愛著北雁的。

　　「殿下定能成為一位好的可汗。」雖是答非所問，但她忍不住感慨。

　　他略帶吃驚，好笑地回望她：「三姑娘，雖然我身為大王子，但在北雁是以實力說話，因此未來可汗不一定是我。」

　　崔落寒頷首，表示自己知曉，卻仍答道：「妾看得出您是真心為北雁子民著想，出使至此，想必也是為兩國間建立友好聯繫，相信您定然能順利繼位，受得愛戴。」

　　「三姑娘真不一樣。」

　　崔落寒：「？」

　　姑娘情真意切，讓巴爾斯笑出聲，他本來只是好奇和軒轅寂有婚約的姑娘有多特別，比如特有心機之類的，結果相反。

　　真想看看她被拐走的時候軒轅寂會是何種表情，巴爾斯帶著惡趣味想道。

　　「三姑娘對於戰爭有何想法？」

　　「想法？無論哪國皆為百姓，皆為日常瑣碎而努力，如今各國之間交好，不會發生戰爭，日子雖平淡，但至少不會顛沛流離，甚好，戰爭……苦的都是百姓。」

　　師之所處，荊棘生焉；大軍之後，必有兇年。

　　她情緒明顯低落。

　　「那三姑娘對於北雁人有什麼印象？」

　　「直爽、極好相處！」

　　崔落寒眉眼彎彎，抬眼後才發覺男人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殿下？」

　　「三姑娘，可願意跟我回北雁？」

　　大景人許多皆是以自身文化為標，可能表面裝得一副和顏悅色，骨子裡還是瞧不起他們。

　　他幾乎已經和其他的公子貴女們談話過了，他們無一不是帶笑、眼底無一不是透露著北雁是「粗鄙」人。

　　她也不盡是單純。

　　巴爾斯滿眼含笑，眸光真摯，若說一開始他是帶著目的靠近她，那麼如今便是發自內心的邀請。

　　「我們那裡的人確實性格直爽，大家都會很歡迎妳！」

　　崔落寒風中凌亂，太突然了吧？

　　瞥見遠處疾步行來的紫色身影，巴爾斯挑眉，護貓的來了。

　　「三姑娘若來北雁，隨時歡迎，往後稱我巴爾斯就好！」

　　巴爾斯把一條掛著狼牙的項鍊放在崔落寒手中，朝她燦爛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揮手離開。

　　「……好的！」

　　莫名獲得項鍊，崔落寒略微不知所措，回頭又撞見抹紫色。

　　「殿下！」

　　軒轅寂掃過姑娘手裡的項鍊，泛起酸意，要不是她少接觸外界，恐怕招得不只一兩隻蜂。

　　他醋意大發，將她摟進懷裡，崔落寒被勒得緊，「殿下……喘不過氣了。」

　　聞言，男人連忙收回力道，但手仍不離開她。

　　「他和妳說了什麼？」

　　崔落寒感受到他貼在自己頭頂，聲音悶悶的，怎麼了？難不成……吃醋？

　　殿下這樣也吃醋的嗎？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

　　「巴爾斯殿下邀請我去北雁，還給了我這個。」

　　崔落寒將項鍊舉了舉，想交給他。

　　男人沉默一瞬，「收著吧，對妳沒有壞處。」給她多一個保命符，他樂意。

　　北雁會將自己所殺野獸的一顆牙齒串成項鍊，以用來昭示勇猛，而第一頭又會單獨製另一條，用作護身。

　　雖說他不曉得巴爾斯為何捨得將那條項鍊贈給寒兒，總而言之，並非壞事。

　　可是還是醋。

　　好醋。

　　她不能收其他雄性的東西！

　　在攝政王眼裡，除自己還有寒兒親人，其他男人只能算雄性動物。

　　崔落寒應下，將項鍊收著後，從兜裡掏出阿兄給的糖。

　　「殿下您要吃嗎？」

　　說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舉動……怎麼看怎麼怪，像在哄小孩一樣。

　　「好。」

　　男人接下，看著很開心。

　　喔……崔落寒從此刻決定，往後兜裡要多備幾顆糖。

　　糖入口便於舌尖化了，甜甜的奶香充盈口腔，軒轅寂方才的不快霎時被沖得煙消雲散。

　　反正只有他收到她送的東西，巴爾斯算什麼！

　　不遠處的男子正暗暗看著一切。

　　軒轅瑾恨恨的望著相摟得兩人，滿目不甘，而身後有人拍他肩。

　　那人說要和他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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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巴爾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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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巴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