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堂的低俗幽默

春梅电话我说，她要走了。

春梅和他们谈好了，她被允许净身出户，但永远不允许回国。

我很想在她离开前见她一次。

带着极轻微的颤抖，她轻声说：“再看缘分吧。”

我听到电话那头开始止不住的啜泣。我的唇颤了颤，想对着电话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老鸡接管了春梅负责的全部项目，成为他们的新代表。他一改春梅的保守稳健风格，开发了名目繁多、眼花缭乱的各种暴利融资产品。相配套的，他组织起一帮小鬼，到处暴力催债，一时间坊间不时传出有人被逼债跳楼的传闻。

某天晚，我约瓶儿共进晚餐。席间，瓶儿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要继续和我写作业。

我连连摆手，说，我已看破红尘，准备去古刹找光头梯度出家了。

瓶儿一把揪住我耳朵，说，就算我明早去梯度，今晚还是俗人一个。

出餐厅，我和瓶儿并肩而行。她想靠在我身上，我一脸严肃的劝诫她在路灯下要正经。瓶儿一把抓过我的手，让我们十指相扣。

走过一拐角，一个消瘦的黑影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一辆车上。瞬间，车辆报警器轰鸣。

我觉得瘫在车顶上的那团身影很眼熟，想上前辨认，瓶儿却已经认出了那是谁，她紧紧的抓住我阻止我上前，颤声说：“猴戏，演完了。”

我隐约看见，一群小鬼悄悄地贴着墙根溜走了。

第二天一早，我赶快去找老虎。

老虎同意，是该收网了，但是月娘还在印度，月娘一回来就收网。

我问老虎，那个叶呵哗到底能治啥？真能治病，那我两的罪过就大了。

老虎拍着胸脯说，没问题，等他进了领导班子，这些都没问题的，但现在要等月娘回来。

可是，从那天起，大半年都过去了，就是没有月娘要回国的消息。

我有一个不祥的猜测，不是关于月娘的，月娘只要还浪在国外就没事的。于是我去找光头，试图验证我的猜测。

光头对我的到来甚是热情，他记得，自从上次我住院后，就再也没来过古刹。我问他这里香火是否还是那么旺盛，他开心的说他准备再弄几个分刹，计划将古刹品牌化、连锁化。

我说，要不配套设立个文化服务公司，把服务、产品和流水都从公司走，这家文化公司到海外上市是可能的。

光头听了高兴地直拍大腿，说他上辈子肯定做了大善事，否则不会和我有缘。

光头两眼放光的对我说：“我马上把文化服务公司搞起来，我两一起搞钱。”

我没接他的话题继续发挥，直接问月娘的下落。

光头突然安静了，思索良久，他慢慢的说：“你看政府公告了吗？领导班子有人事调整，新晋人员有个叫老虎。”

我问，他认识？

光头点点头，说，老虎来这里上过香，有段时间了，他亲自给老虎上茶的。

我听得人都麻了，我感觉我像那天的老牛一样，被吊起来，被抽打得皮开肉绽，最后被一刀又一刀的凌迟处死。

我稍稍安定下来。我认定老虎没有把我卖了，否则我早被小鬼们像处理老猴那样从楼顶飘落到地狱。我也认定光头他们都不知道我和老虎的联系，否则光头不会对我扯他要开分刹的那些事。

我装傻，继续追问，这和月娘不回国有啥关系。

光头观察着我，观察了好一阵，终于以极低的音量说：“这事你听过就一定要忘了。老鸡在这里上香认识了老虎，老虎指点老鸡，通知月娘别回来，现在老虎升任领导班子了。”

看来，我和老虎就这样两清了。

我不管他们了，她回国了。

午后的海风，调和在阳光里，将她飘动的秀发染出屡屡暖光。

我问她，她真的决定去支教？

她点点头，这是她要毕业后继续完成的研究课题。

我且嘱咐说：“佛陀也难渡众生，若渡一人便是菩萨。”

她问我：“你渡过几个？”

我心虚了，想起过往，我只是个人间看客罢了。

见我窘迫，她安慰说：“菩萨本无相，若能渡自己便是菩萨。”

我问，我想帮她，比如，我也去支教什么的。

她弯弯的笑眼望向我，说：“你比过去更坏了，教不出好人的。”她又一次忍不住笑出声。

止住笑，她安慰说：“我每年会回来修养一个月，那里确实太艰苦。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好好的，我们每年都能相聚的。”

几世的轮回间，我们第一次热烈的相拥在一起。我能听到她的心跳，她也能听到我的心跳。

我轻吻她的额头，轻声细语地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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