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堂的低俗幽默

老虎对我的突然到来很生气，认为我的鲁莽会坏了大事。

我一把揪起老虎的衣领，威胁说，如果他不帮我，我就啥都不干了，都随他妈的见天老爷去吧。

他推开我的手，想了想，板着脸对我说，这事不违反原则，总体上是可以帮的，但我现在的态度是很糟糕的。

老虎吩咐同事调来了所有监控，我陪着他们拉网式的扫过一帧一帧的录像，恍惚间，我铺捉到个黑乎乎的鬼影一闪，它跳出屏幕了，它压住我的影子了，它敲打我的脑袋了。但这回，我站稳，我迎着它，我要把它碾得连渣都不剩。

我对老虎表示感谢，说，我要去找老牛，老牛当初答应我要驱鬼的。

我又来到那个县的那个山区，我对着山大喊：“老牛，老牛，老牛。”

不一会儿，老牛小跑着，还是推着三轮的走动姿势，一点一点的在我面前变大，直到他整个人明晃晃的停在我眼前。

老牛很疑惑的问，我怎么来了?是不是硬中华抽完了？抽完他派人送去就是。

我直截了当问老牛，之前你真的驱鬼驱的渣子都不剩了么？

老牛拍着胸脯说，肯定渣子不剩。

我继续问，你亲手碾碎的？

他说，这倒不是，他吩咐他儿子办的。

我难过的说，老牛，出事了，我儿子不见了，是老熊干的。

老牛难以置信的瞪着我，跳开一步，忙对着山大喊他儿子，马上给他滚出来。

不一会儿，老牛儿子冒出来，事情弄清楚了，老熊跑了，他儿子瞒着没说，反正是个无光紧要的山外人。

老牛火了，他狠狠地给了他儿子两嘴巴，不无歉疚的对我说，他一定帮我找到我儿子，就为我爸当年的软中华，他就算死也要让我儿子回我身边。

我不置可否的向老牛点点头。我的手机响了，是老虎打来的，他说，刚端了个贩卖人口团伙，确是老熊干的，但老熊跑了，关于我儿子的下落暂时没线索。

我在老牛身边蜷缩着，但更像是跪下了。

老牛单腿跪下，扶着我，说，就为我爸当年的软中华，他就算死也要把我儿子找回来。

老牛说到做到了。他把我儿子找回来，他死了。

我记得，那天太阳很大，毒辣辣的。我被反绑着，口鼻流着血，眼睁睁的看着被吊起来的老牛被打得皮开肉绽。

老牛通过山里人找到我儿子下落的。我们本以为，就我们两个悄悄地趁夜摸进去，一把抱住我儿子就赶快跑掉的。

但我一把抱起正在昏睡的儿子，刚转身，那个鬼影就黑洞洞的立在我面前。

写到此，我停了停。

天老爷催我继续，我问天老爷：“老熊上天后，天界也是安排他投胎？”

天老爷答：“这从何说起。”

我说：“就从老熊在你这报完到开始。”

天老爷接过话说：“报完到，经天界研究决定，他被要求在天界修缮通天路，修完为止。”天老爷向我们脚下一指：“就你我脚下这条。”

我眨眨眼，问：“然后呢？”

天老爷压低声说：“老熊要逃跑，掉进碎石机里，就和那些碎石填在你我脚下。”

我说：“在人间，这叫安全责任事故。”

天老爷赶紧捂住我嘴，声音压得更低，说：“可不能乱说，天界书记拍板定性了的。哪来的责任事故，没有，没有。”转而又催我：“快写你的，你看看你，不厚道，差点把我给绕进去了。”

还是那天，太阳很大，毒辣辣的。老牛已经被老熊打的奄奄一息了。

我冲老牛喊，老牛，你服个软，快跑吧。你是山里的，你服个软就没你事的。

老牛仰起头，硬着脖子望着我，嘴里不停的往外喷着血沫子，说，就为我爸当年的软中华，这事他管定了。

老熊用皮鞭戳戳老牛的下巴，骂说，老牛个龟孙，上次差点被他弄死，这回又来搞事送死。山里山外都是鬼，他和她都不是好人，他装啥，他清白啥。

我赶忙抢说：对对对，老牛和你都是鬼，我是人，我是人，你冲我来。

老牛对准老熊的鼻眼，狠狠吐了一口血沫子，大骂说，操老熊个人面兽心，操老熊个丧尽天良，老熊该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老熊暴怒，操起一把菜刀，对着老牛的脖子利落一拉。一股鲜红的热流彭勇而出，我哑然，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眼鼓鼓着，咽痛从深黑到金黄，从金黄到灰白。末了，老牛的头耷拉下来，老牛死了。

我记得，老牛以前是劳动模范的，后来拉车从不宰客的，就算现在做烟也货真价实的。

老熊向我慢慢走来，他的影子完全遮蔽住我被反绑的躯体，他用刀把狠狠地敲着我的脑袋，一下，又一下，他不要我像老牛那样痛快的死掉，他要慢慢的折磨我。一下，又一下，直到我恍惚中听见“扑”的一声，我觉得我脑壳终于被砸开。好了，这辈子这么窝囊的结束了。

混沌中，我一圈又一圈寻找通向天界的路。我依稀记得，老牛离我早走不久，我应该能看到他的背影的。可是混沌中只有我。我想这下坏了，是不是掉到十八层地狱了，可我这辈子没这么十恶不赦的。慢慢的，我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我，渐渐地，我顺着声音来处睁开眼。

我终于醒了，病床旁，我看到瓶儿，春梅，金莲和我干儿子，月娘和光头。

一只手把我苍白的手轻轻地放在另一只的手心上，我的心率检测仪猛然发出心率过快的报警。

她握住我无力的手，但这次，我的手没有从她手心掉落。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她凑近我耳边，轻声细语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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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天堂的低俗幽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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