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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稍過,尚在瀏覽城鎮風光的賽亞等人就被找來的老師帶回旅館,並且表示要以最短的時間離開。不過不是北上,而是南返。
「我們得回村了。詳情路上我再和你們說。」
大家雖然一時之間思考沒有跟上,但看著老師無比認真的神情,還是暫時壓抑住心中的種種疑問,加快手邊的收拾動作。
馬車以在街道上稍嫌急促的速度前行,溫提斯老師一言不發,沉重的氛圍使其他人找不到開口時機,只有噠噠馬蹄聲不住環繞。直到通過南門的關卡檢查,與舒亞鎮拉開好一段距離後,老師這才帶有歉意率先道:「抱歉,事態匆忙沒時間一一解釋。現在你們想知道什麼,問吧。」
萊奇把他裝有《赫本見聞錄》兩冊的大皮囊束口束緊,對著前頭發問:「提前中斷旅行,也要回村子的理由是什麼?」
溫提斯簡潔明瞭做出回應:「王國腐敗貴族的魔掌已經抵達這裡,他們知悉了遺產的情報。」
車上的所有人屏住呼吸,霎時發覺事態的嚴重。
「位在舒亞鎮的同伴已經遇難。聖輝騎士團正逐步南下,晚上就會抵達這,到時我們想走就來不及了。」
賽亞坐在老師身旁,注意到老師握著韁繩的手顯得僵硬,似是用力過度而發白無血色。
「我們得盡早回去將消息傳達給村長大人,爭取時間做出必要的應對。」
「必要的應對……那是……」卡倫艱澀地嘗試開口,卻無法把話說得完整清楚,他的腦筋現在亂成一團。
老師沒有回答,也沒有人試圖追問,馬車又陷入不舒適的沉默。
緩過一陣讓自己冷靜下來,溫提斯老師重新張開緊閉的口喚道:「賽亞。」
「啊,在。」被呼喚的賽亞愣愣地應聲。
「你還記得怎麼駕駛馬車,以及大致上的路線嗎?」
「勉強還可以,路線的話,照這張地圖走就行是不是?」聽到這裡,賽亞已經猜到老師要說什麼,背部稍稍挺直。
「很好。」溫提斯老師嘉許似地微微頷首,接著道:「很抱歉必須這麼要求你,賽亞。但我要你和我輪流駕駛馬車。」
「意思是要連夜趕路?」尤莉迪絲不安地從賽亞身後的位置發問。
老師表達肯定,語氣盡可能平緩,不讓少女加深心中的驚慌:「這次我們不走迂迴路線,直接以最短路徑回村。順利的話,最快差不多三天便能回到村莊。」
除去內急還有衡量馬匹體力所做的必要歇息外,其餘諸如就餐以及睡眠,通通都在行駛中的馬車上解決,務必要分秒必爭。
面對老師的請求,賽亞不可能拒絕。
「謝謝。那麼由你先開始吧,日夜時差於你們來說可能還不好調適,晚上就由我來駕駛馬車。如果有不確定該往哪走的時候,隨時可以叫醒我詢問。」
賽亞與老師對調位置,馬車在短暫停止後重新前行。老師簡單地調整身體姿勢後,便將長袍上的連帽罩上並拉得極低,讓全身保持相對舒適,又能及時反應的姿態開始休息。
平穩的呼吸聲,不出幾分鐘便陷入睡眠狀態。身為資深的旅人,在任何時候都可以進入睡眠讓身體休息。看見老師沉睡的模樣,其他人也試圖讓緊繃壓抑的身體放鬆,能的話最好是睡覺,但此時此刻無人有心入睡。
「那個……萊奇。」傑米瑞顧慮到老師,所以壓低音量。
萊奇拿出買來的書翻了開來:「什麼事?」
「那個必要的應對,你覺得究竟是什麼?」
除了駕駛馬車的賽亞還有養精蓄銳的溫提斯老師,其餘人都看向萊奇,期許在場最為睿智的他能給出答案。
萊奇沒有將目光從書本上移開,只是緩緩開口:「我不清楚。假如那些腐敗貴族的目標真是魔王遺產,我們村子接下來的處境將會很危險。必要的應對會是什麼,我只知道不會是全面抵抗。面對國家級別的惡意,那只是螳臂擋車。」
賽亞打起冷顫。不單是氣候的寒冷,還有股從內心發散的寒意。
「聖輝騎士團如今早已變質,不要再以它為目標。」
這句話再次出現在耳邊。憧憬與現實的差距,想不到竟是如此巨大。
「萊奇,要怎麼做才能如你一樣,這麼平靜?」莉蒂雅將圍巾拉高,遮住鼻口,沒遮住的眼中盡是無助。
只見他搖搖頭,抬起臉露出苦笑,伸出放在書本上的右手掌,上頭滿是冷汗:「你錯了,莉蒂雅。我同樣深感疑慮與不安,讀著書上的字……才怪,現在我哪看得進任何內容。只是看著字句,內心能稍稍緩和而已。」
所有人默然無語。
手持韁繩駛著馬車,賽亞感到無助和茫然,不清楚自己的夢想該向著何處。
夜晚似乎很慢才到來,除去輪到駕駛工作的老師,所有人都努力強迫自己休息。縮著腳,兩手環抱住身體,莉蒂雅依偎在賽亞身旁,兩人合蓋著一張毛毯禦寒。
「賽亞,還醒著嗎?」
「雖然必須睡,換做平常的我早睡死了。但沒有,我還醒著。」
莉蒂雅垂著頭,聲音帶著細微的哽咽:「我們的村子……我們的優思格村,究竟會怎麼樣?」
面對不明白又或者不願明白的問題,賽亞不發一語,在毛毯下牢牢握住少女發冷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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