婈 - 23 | Penana

「來，一──二──三！」

『喀嚓』快門切下了這個時間點，細白的手指輕按著相機按鍵，看著方才所拍攝的照片所發出的亮光輝映在眼上，輕眨的眼瞼只顯露出又密又翹的睫毛。

「完全不行啊……」若紅看著剛剛透過窗戶拍的流浪貓，抿著嘴，煩惱完全寫在臉上「還是趕快睡覺吧！」

躺到床上，一閉上眼睛眼前又浮現早上的事件，本來自己闖了禍，結果被偉明救了，這樣英雄救美的事竟然還真的遇上了，心中難免小鹿亂撞。

『不行啊……他是雲妤的，快忘掉、忘掉。』不斷的深呼吸，多想些無關的事。

平靜下來後燈光似乎有些眩目了，若紅把頭埋進棉被裡，屈身在床上，屁股高高的面向門。

『啊，話說……那個女孩子是誰呀？』突然在意起那位幫偉明擋水的女孩，看起來有點姿色『嘖嘖……你還真搶手啊……』

想到這裡，若紅開始替雲妤緊張了起來，馬上從床頭櫃上拿下了手機。

在準備按下撥號鍵的瞬間，她猶豫了。

『現在跟她說這些又能怎麼樣？只是讓她更煩而已，雲妤有自己的打算，等她準備好了就會自己去找偉明了，這是她自己跟我約定好的。』

「唉──雲妤妳動作快點啊……」我們旁觀者看的很心急啊！

關上電話，不知為何又想起了偉明英雄救美的畫面。

『哎呀……』

混混們朝自己圍了過來，而偉明很有男子氣概的站在身前，保護身為女孩子的自己，那背影不論是誰都多少會有點心動吧？

『就一下下……可以吧？雲妤……對不起，就一下下……』若紅把全身捲縮進棉被裡，微微皺眉，閉著雙眼感受著甚麼，呼吸變的深沉，體溫漸漸的升高，雙腳不由自主的挪動著。

「嗯……」不由自主的發出聲音，呼吸變的急促，全身緊繃著，不一會兒，彷彿一切豁然開朗，拉緊的繩索忽然鬆開般癱軟在床上，喘著灼熱的氣息，感受著微微出汗的背，潮紅的雙頰沾的似乎是淺淺的淚水。

『我真是……』回過神，感到羞恥的她將臉埋了起來「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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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心情好像很好？」薇婈咬著湯匙走進廚房找我。

「怎麼了？又想再要一顆炸雞塊呀？」此時我俐落的用筷子夾起一顆溫度剛好的雞塊塞進妹妹的嘴裡。

「嗯！！嗯嗯！！」咬著東西，聽不清楚說甚麼。

「吃完再講，免的噎到。」我輕拍她的頭，繼續我的晚餐烹飪。

「嗯……」突然就抱住了我的腳，仰頭用滿滿肉屑的嘴說「不是啦！我不是要吃雞塊！」

「喔？那怎麼了嗎？」可是妳還是吃得很開心啊。

「哥哥看起來很開心！發生甚麼好事了嗎？」

「有嗎？有那麼明顯嗎？」我翻動著平底鍋裡的青菜們，營養均衡是很重要的。

「有啊，笑的超噁心的，而且今天好多炸的喔！」妹妹抱著我的腳晃呀晃，雖然有點礙事但很可愛。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哇賽還笑的真有點噁心，看了一下旁邊的盤子們，炸雞塊、炸杏鮑菇、炸魚肉、可樂餅……糟糕，一不注意還真的營養一點也不均衡了。

「嗯……這樣不好嗎？」

「……不知道。」把臉埋進了我的大腿上。

「為什麼不知道？妳不是很喜歡吃炸的嗎？」這答案有點出乎我預料啊。

「對啊，可是會變胖。」

「哈哈哈哈！！」

我放下筷子跟鍋鏟把火轉小，蹲下來抱住她捏著妹妹肚子的肉「小婈怕胖啊？」

「對啊，我怕胖了哥哥就不喜歡我了。」薇婈反過來抱住我的脖子。

「怎麼會呢？哥哥永遠都喜歡妳的，哥哥眼裡只有妳啊！」啊，不對，現在多了吟庭了，我眼神閃爍了一下。

「真的嗎？」

「真的喔。」像是為了安心，我吻了她一下「不然這周末就別吃麥當勞了，然後游泳多游一點？」

「不要啦！！！」

「會胖喔。」

「吼──好啦！！」嘟起嘴巴，用拳頭捶著我。

看著好玩，我舔了她嘟起的雙唇嚇了她一下「去客廳等著吧，飯快煮好了。」伸手去搔她的癢，把妹妹逗得嗝嗝笑的。

看著她在沙發上做好看電視，有點難以置信這是現實，我……真的交女朋友了呢，還是跟吟庭，本以為我的第一任女友會是雲妤的說，想起來五味雜陳，但還是不由自主開心的笑了起來，又是有點噁心的笑容。

『明天又是各種羨慕忌妒恨的視線啊……』上菜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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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反常的，吟庭竟然比我還早到學校，平常都是接近打掃時間才出現的，而且一看見我進教室就靦腆的東張西望，等我走近才跟我道聲早安。

「早安。」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總之先在我位子上放下書包。

「吶，偉、偉明，要……一起買早餐嗎？」她轉過身來低著頭，眼神閃爍不定的看著我，竟然比交往前還要害臊，或許其實她從來沒有交過男朋友？

「痾、嗯，好啊。」搞得我也很難為情。

「咦！！！！」敬業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下巴合不起來「你、你、你……你不是說對她沒興趣的嗎！？」

「痾……是曾經說過啦……」我尷尬的搔搔脖子。

「……我們走吧。」吟庭輕拍我的手臂，想把我帶出教室。

「痾……嗯。」這叫重色輕友嗎？隨意的向敬業揮手後便離開了他的視線。

「戴偉明這個背叛者！！！」敬業悲憤的吼著，凱杰只是安靜的拍著他的背。

我羞澀的跟吟庭肩並著肩走在走廊上，原來交往……跟平時與女生互動天差地遠，本來以為自己算是很擅長應對女性，但沒想到跟女朋友走在一起會如此尷尬。

路上偶爾會看到路過的男同學對我指指點點說悄悄話，對對對……我搶了你們心中的女神，閃一邊涼快去！

愈接近合作社人潮愈擁擠，吟庭抓住了我的衣角，害我小鹿亂撞了起來。

「妳第一次來學校買早餐吧？」勉強提了這個話題。

「痾，嗯，對啊，平常都是在學校外的早餐店吃完才進校。」她的手冰冰的。

「我可以推薦幾個還算能吃的早餐給妳。」不過其實我也很少在學校吃早餐，因為我都是在家吃完才來的。

「謝謝啦。」報以一個甜美的笑容，身體貼了過來。

領著她買了個蔥抓餅加蛋和一杯奶茶，帶她衝出人群後找個陰涼處坐下。

「呼……原來在學校買早餐這麼累，你每天都這樣嗎？」吟庭端詳著手裡的食物。

「痾……沒有，我通常都在家吃完才出門。」應該說在做我妹的早餐時就順便吃了。

「咦！？你怎麼沒告訴我！？」

「啊？」

我被她的反應嚇到了，吟庭氣的站了起來，似乎有點慌張「這樣……我還來找你一起買早餐，那你這蛋餅還吃的下嗎？」她用那細嫩的手指碰了我手中的蛋餅一下。

「啊，這……沒關係啦！當然吃的下，而且是我答應妳一起來買的啊！」我在意起周遭的目光，想趕快息事寧人。

「真的吼？」

「嗯，當然，啊對了，我還有點事要在掃地時間開始前去辦一下，妳幫我把蛋餅拿回去好嗎？」

「咦？」

「待會兒見囉！」沒等吟庭允諾，我就把蛋餅放到她手上，小跑步往跟教室截然不同的方向前進，這樣……像是逃跑了吧？

「吼……這算什麼嘛……」不開心全寫在臉上，吟庭嘟著嘴端著兩人份的早餐不好意思的爬上階梯。

「嘿，吟庭。」有人突然捉住了她的手。

回頭一看是那個少年，那位和自己做了甚麼約定的少年。

「幹嘛？」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口氣冷冰冰的。

「你們……在一起了？」那男孩面露愁容。

「……先放開我，我不想被別人誤會。」手肘一甩便揮開他的手，吟庭兀自上樓，那男孩默默跟在身後。

到了二樓，兩人卻沒有朝教室走去，反而走上了陰暗的階梯頂端，通往天台的路徑，但基本上門是鎖住的，留下讓人不願輕易深入的幽暗。

找個好位子坐下，吟庭隨意吃了兩口蔥抓餅加蛋「還可以嘛，給你。」一扔，少年接住了它「你知道我為了保持身材都不吃早餐的吧！送你吧！」語畢，順手就從內褲裡抽出了一支菸跟打火機。

「……所以……你們在一起了？」站在較低的階梯上，細心的捧著被咬過的蔥抓餅加蛋。

「是啊，就說會成功的吧。」吸了一大口，火光在陰暗裡呼吸著。

「那我們的約定……還算數吧？」

「你是說，如果我成了沒人要的女孩子，就答應跟你在一起的約定嗎？是，還算數。」煙霧飄緲著。

「呼……那就好，我還以為妳真打算就跟著他一輩子呢。」少年咬了一口熱騰騰的早餐。

吞雲吐物的動作停了下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咀嚼著蔥抓餅，少年笑著「我了解妳，雖然你們交往了，但妳並不覺得妳成功得手了吧？不然才不會垂頭喪氣的在這裡抽菸，而是笑的甜蜜蜜的挽著他的手。」

「你懂甚麼？」似乎是有些惱怒，吟庭的眉頭皺了起來。

「我懂啊，妳不過就是個喜歡享受『被愛』的狩獵者而已，妳永遠不會真的愛上他的。」少年又咬了幾口。

深吸一口氣，吟庭站起身「也許如此吧。」拿著手中那抽不到一半的菸，塞進少年手中的蔥抓餅加蛋裡「但你也永遠不會在我的狩獵名單內。」

說完，吟庭兀自下樓回教室去了。

「真可惜啊……」少年若有所思的看著被糟蹋的早餐，往吟庭咬過的地方舔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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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紅，有人找妳喔！是男的！」某個教室裡傳來喧嘩的聲音。

本來在掃教室的若紅挺直腰桿，緊張得把掃具放下後小跑步到門口。

「是昨天那個男的嗎？」

「哇塞！這麼快就有人追喔！」各種閒言閒語交雜著。

我站在教室外等著，這種事我早就習慣了所以不當一回事，但她就不一樣了，從教室角落走來門口的路上表情明顯不自在。

「痾……幹嘛？」若紅眼神閃爍，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還幹嘛……當然是找妳問話啊！」我用食指戳了她的額頭「說，怎麼不告訴我妳也在這間高中？」

「痛欸！我幹嘛要告訴你啊！」她摀住額頭。

「當然要說啊！害我以為這學校都沒有我的舊朋友，難道妳討厭我嗎？」

「才沒有這回事……」話語剛下，若紅的耳根子有些泛紅。

「那怎麼不跟我說勒，太見外了吧。」

「我是轉學進來的，本來就跟你不同校，進來後……我又不知道你哪一班，特意找你又很奇怪，所以打算等下次聚會再說的……」頭低了下去，讓我有機會好好看看她，她頭髮長了一點，瀏海多了個髮夾顯得俏麗，整體來說……更有女人味了。

「嗯……怎麼想轉來這裡？難不成是為了我啊？」我看看手錶，看來是趕不及回去打掃。

「你想太多了，先這樣，掰掰。」似乎是受不了班上的閒言閒語與視線，若紅轉身就回教室掃地去了。

「欸欸……唉，算了。」本來還想問雲妤的去向的，算了不急。

拍拍屁股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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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滿為患的操場，悠揚的旋律，和飄揚的國旗，暖陽鋪蓋了整個校園，輕冷的風吹動著整齊的人群。升旗歌停下的瞬間，國旗稍稍加速的抵達頂端。

「各位同學請坐下。」司儀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催眠著我們。

冷天氣這樣曬太陽其實很舒服呢，如果校長講話講久一點說不定真的會睡著。

「頒發第一次段考全校成績前五十名，請唸到的得獎者前往司令台集合。」還有這樣的一個東西啊，會有我嗎？呵呵。

每個有自信的學生都豎起耳朵聽著，好奇心重的則拉長脖子看著，無欲無求不期不待的則低頭沉思。

「王博武、沈凱杰……劉若紅、林鴦郁……洪吟庭……」被唸到的人紛紛往司令台聚攏，而名次似乎是從第五十名開始往前唸起，第二十名才開始報名次，這讓大家更緊張了。

「第二十名，戴偉明。」這麼剛好啊，還以為會在更前面一點的說。

莞爾，看著走在我前頭的凱杰、若紅和吟庭，帶著瀟灑的意味緩緩起身慢條斯理的前進，而廣播絲毫沒有停下。

「第十四名，邱雲妤。」

嗯？

我有聽錯嗎？

原本輕鬆的腳步卻無法邁進，沉重的像是生了根一樣，原本平和的呼吸卻變得雜亂，冷汗直流，我……真的沒聽錯吧？

來不及思考，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轉身，想看看那位站起身的女孩，那位與我心中同名同姓的女孩。

「同學，快點前進！」看見我停下腳步，別班的導師催促我。

沒辦法。

因為……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麻花，那草莓髮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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