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傳說 - 第四十三話，黑森林的暗影

眾人充滿希望之際，某人的聲音打斷了談話。

「啊，原來妳也在。」聖的發言實在不給面子。

「是的……很抱歉在這種時候打擾，我想請教珞緹雅小姐。」琉璃滿臉的歉意地舉起手，彷彿自己做錯了什麼，聲音越來越小，「綜上所述，聖王大人身體的穩定程度與亞德的神力量有關。我想問的是，所謂強大的標準是指……龍族的標準嗎？」

「對啊！」珞緹雅語調歡快。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對龍族來說，「足夠的魔力」……到底是什麼程度？

聖撓著腦袋，「對妳來說，什麼樣才叫做足夠？」

「什麼樣……就是……」珞緹雅腦袋當機。

龍族是黑暗神廷的眷屬，整個種族都是受到祂的祝福。

這位神祇十分愛護自己的眷屬，將使用神術的權能授予整個種族，並特許龍族在自己的領地內創造了屬於龍族的世界，禁止其餘種族進入。因此，龍族生活的世界又被稱做「龍族禁地」。

亞德靈機一動：「那麼，雪之君主算是魔力足夠嗎？」

「那當然！」

「那麼，」翼姬陷入思考，「我呢？」

珞緹雅表情有點微妙，她看起來幾乎有點不高興，但她還是了頭。「我不行、聖也不行、魔王陛下勉強可以。」

亞德忍不住扶額。

也就是說，最少必須把能力提升到……五界的頂端嗎？

「那可是創造的神術，能夠輕易傳給外人嗎？」翼姬問。

面對這個提問，珞緹雅的表情有點為難：『亞德是龍族，是自己人，所以父親肯定會幫忙……但是，最好還是別讓他看到聖比較好。』

翼姬問：『妳所說的父親是誰？』

『是黑龍君主。』

雖然早就有了不好的預感，聽見珞緹雅這麼說的時候，翼姬還是倒吸一口氣。

正如翼姬所說，新生的龍族非常少。有鑑於此，龍族對於混血龍族也十分愛護。至今也因為魔族王室曼德沙家的龍族血統，而對他們十分偏愛。

早先魔族的內戰因為三皇子龍．曼德沙之死而越演越烈，最後，得知此事的黑龍君主震怒，派出龍族消滅了三分之一個歐龍帝國。龍族就是這麼偏愛他們的孩子，而亞德身為龍的兒子，肯定也在黑龍君主的掌握中。

像珞緹雅這樣年幼卻離開禁地的龍族非常不尋常。唯一的可能就是觸犯了禁忌。

將傳聞與現在連結，珞緹雅跟弟弟就是龍族的兩位幼子……是被龍族寄與厚望，卻被稱做「弱小龍族」的姊弟。姐姐擁有強大魔力卻無法化身龍形，而弟弟卻正好與姊姊相反，無法化身人形。一百五十多年前，還未獲得「不滅」祝福的兩人，在儀式前悄悄離開禁地時，弟弟遭到獵殺而亡，姊姊在事發之後消失無蹤。

現在看來原因很明確。

那就是，珞緹雅使用了遭縱屍體與靈魂的禁忌魔法，強行將弟弟的屍體與靈魂留在世間。翼姬臉色慘白，聖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怎麼了？」

「別吵，我在認真考慮。」

「……既然是考慮我的事情，那就告訴我啊。」

「不要，反正你又不聽我的。」翼姬越想越覺得心煩。先不說聖本人對自己的死活事不關己，甚至不惜跟自己敵對。更糟糕的是還惹上了龍族的黑龍君主。

「好啦，我知道是我不對。妳別生氣好不好？」

翼姬幽幽地看著聖：「你肯定還是會像這樣我行我素。要是你再這樣把自己弄傷，我會不計代價你關在黑森林。」

「妳還在說這種話。」甚至還咧嘴笑起來。

「我不是在開玩笑，根據契約，只要我能夠打贏亞德……你就必須永遠地留在我身邊。戰鬥沒有結束，契約到現在仍舊有效。」眼見聖終於收斂笑容，翼姬這才稍微壓抑了怒氣：「你可真是毫無緊張感，就這麼不怕死嗎？」

「有什麼關係，」聖甚至伸了個懶腰往後靠，「死掉的話能夠見到妳。」

「你這……笨蛋……」

翼姬絞盡腦汁思考。

能夠透過亞德見到黑龍君主的女兒，確實相當好運。光是有機會在珞緹雅的引薦下接觸龍族，大大提升聖活下去的可能性。

就這樣讓聖離開黑森林到處晃盪，要是遇見黑龍君主的話該怎麼辦？

雖然翼姬如此煩惱，聖還優哉游哉地欣賞她困擾的表情。

「妳就這麼捨不得我嗎？」

翼姬拍開他把玩自己馬尾的的手，「那當然，你看不出來嗎？」

聖還真的不鬧了，回過頭，看見他表情有點微妙……是害羞了嗎？聖迴避她的視線，而亞德笑著看他們，似乎覺得很有趣的樣子。

聽見亞德跟珞緹雅談話。

「有什麼方法能讓黑龍君主幫忙嗎？」

「他會幫你，不幫聖。」

「為什麼？」

「因為聖不是龍族，不是自己人。」

珞緹雅的答案也正如翼姬的猜想，母親之所以一直不對亞德出手，就是不希望與黑龍君主為敵……只要珞緹雅發現黑森林的秘密，遲早要跟黑龍君主為敵。

翼姬在黑森林生活兩千年，頭一次面對如此艱難的抉擇。

一邊是母親，另一邊是機會。翼姬閉上眼睛陷入沉思。

良久，她才終於開口。

「珞緹雅，我有件事想單獨告訴妳……」

珞緹雅望著她，那雙綠色的眼眸澄澈，帶著初生之犢特有的寬容與純淨。

翼姬想賭的，就是夕陽之女的好意。

翼姬作為黑森林之主，清楚明白這座森林裡埋藏的所有秘密，以及母親為達目的背負的罪業。至今她一直獨善其身、事不關己，事已至此，即便坦誠相告也未必能夠減輕罪責。但如果能夠換取一些讓聖活下去的可能，那麼……她願意嘗試。

珞緹雅咧嘴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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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途中，聖跟亞德就這樣聊了起來，主要話題當然集中在翼姬身上。

亞德旁敲側擊地想探知聖的態度，可他就是死都不肯鬆口。

「好了，我的事情怎樣都好吧！」聖被問到惱羞成怒，「你不是應該忙做行前準備，還有時間跑來跟蹤我。我已經很小心了，你到底是怎麼跟的？」

「……應該是珞緹雅的功勞吧。」

「明明一直處於魔力匱乏的狀態，卻能做到這種程度。該說不愧是龍族嗎？」

琉璃道：「珞緹雅真的很厲害，而且她戰鬥的過程一直沒用魔法。」

「不是不用魔法，是用不了。」剛剛跟翼姬打了一場，聖似乎有點累了，側身靠在亞德肩膀上，「看她狀態大概撐個五十年就不錯了，還有那個力氣多管閒事。」

「什麼意思？」

「因為龍族是半神啊。」聖說，「龍族的成長跟進化主要跟魔力有關。如果一直處於魔力透支的狀態，就必須常常進入休眠狀態。只不過龍族壽命很長，所以只要能夠得到『不滅』的祝福，只是休息幾十年不算什麼。」

「是因為後院的那只龍嗎？」

「是啊。」聖注意到亞德到處張望，「你在找什麼？」

「進黑森林之後，我一直感覺到有好幾股熟悉的力量……我本來以為是你的神力，但是，好像不只是你。還能感覺到有幾股令人懷念的力量。」亞德說著甚至閉上了眼睛，專注地感覺細微的氣味。

「這很正常，有很多國家的王族為了避免死後屍體被禍害，會將死者的屍骸保存在黑森林。你可能是感覺到祖先的魔力。印象中，滄雨的魔族跟聖法提加的神族都有這種習慣。」

亞德問他：「中間翼姬有一段用魔族語說的是什麼？翼姬聽了之後表情好像不太好。」

聖「哦」了一聲。

「她問珞緹雅的父親是誰，她說是黑龍君主。雖說我早就有點感覺，但是，這樣算起來珞緹雅可算是龍族的公主。」

琉璃驚訝道：「黑龍君主……是跟初代聖王結緣的那位黑龍君主龍刑嗎？」

「是啊，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龍王，除了之前出現在歐龍，已經許久沒有他的消息。龍族有歷史至今，後代幾乎都是跟外族特別是魔族所生，很少有完全純血的龍族……龍族雖然有相對較強的個體卻沒有國家的概念，從血統角度來看，珞緹雅大概就是龍族唯一的純血龍族。」

「珞緹雅小姐果然厲害！」琉璃讚嘆。

事實上，翼姬與珞緹雅談的比想像中還久，就連亞德也有些疲倦。

「雖然可以拜託龍王，但是，對方畢竟是神出鬼沒的龍族，不應該寄予厚望。保險起見，還是得考慮其他後路。我只是在想，如果能夠研究我的魔力，或許可以找到其他更好的方式。」

「你是說要找由希．海亞？」

亞德點點頭。「我剛剛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之前甚至還溫．瑪格琳的請託，如果拜託他的話，很有可能被拒絕……如果以協助研究魔導具這件事做交換，或許他有可能會答應。」

「如果他拒絕，就去找珞緹雅不就好？」

「你剛剛都說了，珞緹雅自己也自身難保，怎麼能拜託她這種事？」

聖聳聳肩。「是嗎？我倒覺得珞緹雅很願意幫忙，畢竟你身上有龍族血統，而他們龍族就是這麼偏愛擁有龍族血統的人。」

「說起來，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珞緹雅會說魔族語，但是卻沒學過神族語。如果龍族離開禁地是為了找對象，那不是該學通行語嗎？」

「那是因為龍族只偏愛同樣身為黑暗眷屬的魔族，對神族完全沒興趣，以龍族的角度而言，他們根本不需要學習神族語跟通行語。」聖嘗試用眼神暗示亞德，珞緹雅學習語言可能代表的意思，可是亞德一點也沒接收到。

實際上，亞德的態度或許才是正確的。

龍族是佔有欲很強、非常執著的種族，珞緹雅對琉璃沒有敵意，甚至還在遭遇敵人時幫了她，這代表她確實對亞德沒有戀愛情感……或者說，現在還沒有發現。

算了，還是別介入太深。亞德雖然性格溫和，但是並不被動，而作為龍族的珞緹雅也是如此。如果本人有那個意思的話，肯定會採取行動。

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聖倚著亞德閉上眼睛，陷入短暫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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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話，黑森林的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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