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傳說 - 藍月，第四十六話，暫別聖法提加

看亞德獨自回來，聖與翼姬已經大概猜到狀況。

翼姬將聯絡魔導具交給亞德，並拜託他抽空練習同時使用兩股魔力的方法。

討論後，他們決定一周最少連絡三次，並且掐好了在水之都約見面的日期。當晚亞德與聖一同向神王與神后報備。

聖王巡行本來就時有所聞，加上聖還聲稱這次巡行是光明女神的神諭。兩人雖然對時間有些微詞，但考慮到聖的實力，勉強答應。

兩人本來還想派護衛，卻被聖堅持回絕。神王夫婦也就只能囑咐他務必小心。

再幾天就要出發，亞德忙得像陀螺到處轉，見到珞緹雅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亞德雖然暗自慶幸不必強撐著尷尬的情緒，實際看見她若無其事地跟紫晶與琉璃一起吃下午茶，也沒辦法像想像中那麼灑脫。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異樣，跟聖獨處時比放鬆一點，明顯少了笑容。

聖悄悄用念話問他：「你是被龍女甩了嗎？」

「你在胡言亂語什麼。就算我外表看起來是魔族，現在仍是聖法提加的王子，沒有胡思亂想的自由。」

「原來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哦，那之前是在裝傻啊？」

亞德心情不好，連帶口吻也不算客氣：「你這說法對我不公平，我有許多要考慮的事。更何況，一直去看得不到的東西不過是自尋苦惱。這點你不是也很清楚？」

後面這句是暗指聖跟翼姬的事，聖被說得啞口無言，只有雙手一攤。「好啦，別生氣了。又不是我甩你的，幹嘛對我發脾氣？」

「我．還．沒．有．發．脾．氣。」

即使是聖也聽懂他話語中的意思，連忙擺擺手。「好好好，你沒有發脾氣，都是我不對。我只是有點好奇，翼姬看你們氣氛怪怪的，就問我你想怎麼應對珞緹雅的事。但我回答不出來，所以姑且問問，不是要逼你回答。」

亞德瞥了他一眼。「不怎麼辦。我有很多要關心的事情，除了戀愛之外的。」

雖然亞德嘴裡這麼說，身邊的氛圍卻騙不了人。

紫晶看出亞德情緒不佳，纏著逼問聖發生什麼事，搞得聖看到她就想逃。與率直的她相比，琉璃表現得稍微委婉一點。她為亞德挑選了能夠安撫情緒與助眠的茶，也會適時提出邀請，讓亞德陪她出去花園散心。

剩下的空檔，亞德會去拜訪由希，從他那裡得到一些練習的建議。

時光飛逝，出發時間在即。

眾人走得很低調，只有神王夫婦、諾伊莎與珞緹雅來送別，由希與尤爾兩人則接受水神族女王多琳的命令，帶著少許菁英親自護送。

臨行前，紫晶去了趟墓園跟威尼爾道別，亞德就只站在遠處旁觀。

感覺袖子被輕輕扯了一下，是珞緹雅。她猶豫地開口：「你最近很忙嗎？」

亞德不禁想起聖的問題。

聖說得沒錯，他確實生氣了。亞德理智上能夠理解珞緹雅的選擇，反倒是搞不清楚自己的情緒。他依方面覺得自己不夠成熟，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又覺得心軟。

反正都是道別，笑著總是比繃著臉好吧？

「因為我還是王子，有很多例行事項事情要做。妳身體狀況還好嗎？」

珞緹雅點點頭，然後又搖頭。

「什麼意思，是說跟之前差不多嗎？」

「嗯。」

突然又沉默下來，兩人之前相處總是很自然，少有這種尷尬的時刻。

還是亞德主動開口：「妳接下來還會在聖法提加待多久？」

「我去滄雨，找魔王。」珞緹雅顯然還有話要說，看她明顯糾結，思考很久才問：「我可以去水之都找你嗎？」

亞德忍不住感到欣慰：「妳的神族語進步了。」

「是你教的，我也看書。而且最近很無聊。」珞緹雅又盯著他，「亞德，你還沒回答。」

想到珞緹雅也是被龍族流放，孤身一人在外，亞德忍不住還是拍了拍她的腦袋：「當然可以。在那之前妳應該先好好休息，好嗎？」

「我不是妹妹。」珞緹雅說。

「我知道，妳是姊姊。」亞德忍不住笑：「好了。這位姊姊大人，妳自己要保重。我也得出發了，有機會再見吧？」說著又要摸她的頭。

珞緹雅好像不喜歡這種哄孩子般的態度，卻也不拒絕，一臉彆扭的不高興。「你寫信給魔王陛下，就不寫信給我嗎？」

亞德一臉好笑：「我都不知道妳會去哪，怎麼寫信？」

珞緹雅很失望，但她還是點點頭。

亞德道：「妳自己一個人在外，要保重。我應該會在水之都待上好幾年，如果妳改變心意的話，就來水之都找我。到時候，我會正式邀請妳參加宴會。」

「你不會忘記吧？」

「……不會的。」

珞緹雅點點頭，「好，那等我休息之後，我去找你。」

下次見面可能就是幾年後了吧？

畢竟龍族壽命很長，他們的時間觀念也跟常人不同。亞德有點依依不捨，可換個方式想也不是永別，能夠跟珞緹雅在臨行前說開，真是再好不過。

結束簡短的談話，眾人各自道別，搭上駛離聖法提加的馬車。

除了琉璃之外，馬車對面坐著的是尤爾。這位精靈族的大祭司打著哈欠，百無聊賴地盯著亞德。亞德本來在讀書，感受到對方的視線，暫停手中的動作。

「尤爾閣下有什麼事嗎？」

「小王子，你從由希那裡聽說了多少？」

小王子？啊，是在說我。亞德一怔，「您的意思是？」

「去水之都的路程不算遠，也有魔法陣能夠直達。會用馬車這種傳統的方式，當然是有其他事情要做。」

琉璃問：「我本來以為是要拜訪路上的賓客，難道不是嗎？」

尤爾無聲地咧嘴笑，露出小小的虎牙。

「也會有這種常規的拜訪。雪少爺已經答應多琳，要親自指導你跟小女王。也就是說，你們會變成他的玩具。按照那傢伙地性格，他肯定會有特別的安排。」

「雪少爺」是尤爾對由希的戲稱，跟他的名字有關。這傢伙總是不好好喊人的名字啊？

「所謂特別的安排，是……」

「根據我對他的了解，他肯定會想測試你們的實力。」尤爾戲劇化地頓了一下，看亞德的目光是露骨的同情：「也就是說，這趟旅程絕對不可能平安。特別是小王子你，你是那個魔族之花的孩子，又有龍族的血統。是很好的玩具……喔，不，是研究對象。」

多數情況下，他是個知識淵博的前輩。雖然在外風評兩極，但亞德還是挺欣賞他很有個性這點。同樣作為混了神族跟魔族血統的王子，加上他的父親亞瑟是拉娜的弟弟，兩人血統上的淵源也讓亞德對他多了幾分信賴。

「玩、玩具？」亞德想起平常跟由希的接觸，這似乎不無可能。「如果不是太誇張的話，配合他的研究……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你這麼快就被收服啦？這速度也太快了點。」

「因為相處的過程很愉快。我還以為兩位是很好的朋友？」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那傢伙有時候挺極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不喜歡不必要的冒險，實在不想跟他牽扯太深。」

亞德的回應倒是很犀利：「但您還是在這裡，不是嗎？」

尤爾一時語塞。確實，以他的身分根本不需要被由希這樣耍著玩，願意幫忙也是心甘情願。「你這小子挺伶牙俐齒的。總之，我可不是在玩，我也有自己的目的。我也得就近觀察你跟小女王的品德，回報給族長。」

「那麼，您目前對我有什麼看法？」

高挑的精靈族大祭司由上而下俯視著他，綠色眼眸目光灼灼。

「我可不想講好聽話哄你。你要聽真心話嗎？」

「既然是精靈族的意見，我想知道沒有壞處。」

「我來之前就聽說過你的事，本來聽你想跟百合結婚，以為你是個頗有野心的人，實際上卻不是如此。你比想像中能忍，對於權勢很消極被動。比較意外的是，你跟小女王感情不錯，這也不是可以裝出來。」

亞德點點頭，「很多人確實都覺得驚訝。紫晶雖然有時候比較任性，但她很優秀，有責任感、也有未來女王的自覺，我認為她很適合當女王。」

「除此之外，你會的東西太少。我本來以為是因為你沒有天賦，實際上並非如此。這顯示聖法提加對你很忌憚。你學會的東西很少但有必要，我猜對你的教育方針是神王陛下的意思，其他的指導是拉娜陛下的授意……我很好奇，你為什麼不去滄雨？難道說，你是在意魔王陛下的那些謠言嗎？」

「什麼謠言？」

尤爾擺擺手：「沒什麼，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也好。如果以後有機會，你自己聽他說吧。總之，這對你來說是絕佳的機會。你有天賦，只要能夠努力學會更多東西，有辦法拓展自己的選擇。就像由希，如果他能夠執掌的不是海亞大圖書館，現在多半還是水之都的王。他之所以能夠這麼自由，是因為他太優秀。對王族來說，最珍貴的就是自由。」

「非常感謝大祭司閣下的建議，我會謹記在心。」

「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必要那麼鄭重地道謝。總之，由希那傢伙看起來挺喜歡你，這是很難得的機會。他本來就對你印象不錯，你只好好跟著他，就能學會很多東西……好好加油吧。」

「是的，尤爾閣下。」

「別叫我敬稱，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接下來，我們還有好一段時間要相處，我也直接喊你名字了。」尤爾對他伸出手，「請多指教，亞德。」

「請多指教，尤爾。」

雖然尤爾這麼說，可旅途前三天很順利，沒什麼特別的事情。

亞德還在想，或許是尤爾杞人憂天。

可是他很快就不會這麼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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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月，第四十六話，暫別聖法提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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