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月傳說 - 第四十四話，弱小的龍族

珞緹雅注視著桌子對面的少女。

紅髮暗紅色眼眸，容貌端正、膚色白皙，冷淡的面容看不出太多情緒。

真是漂亮的人，不過，跟聖是完全不同的類型。

雖然身上有股濃烈的深淵氣息……但是，卻有股比她更強大的深淵力量蟄伏於此。

珞緹雅閉上眼睛，感受深淵中殘留的氣味。

這瞬間，她再一次懷疑自己的感覺出錯。

珞緹雅下意識四處環望。她發現除了翼姬之外還有三股強大的深淵力量，而且直到現在才感覺到。

「我暫時撤掉了一部份的干擾結界，妳應該能感覺到吧？」

這瞬間，珞緹雅陡然瞪大眼睛，「為什麼雪君的氣息在這裡？」

「詳細狀況我並不清楚，但就我所知，雪之君主生下孩子後，著急地帶著孩子來黑森林請求母親協助。後來，她似乎跟母親達成了某種協議，母親答應她的請求，但是要求雪之君主留在黑森林提供魔力。」

「也就是說，呈現半封印的狀態嗎，難怪找不到……」珞緹雅點著頭，看翼姬表情越來越奇怪，不禁懷疑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等等，雪君的孩子是亞德的父親？我聽說那個人已經不在了，這好奇怪啊……」

「事情正如妳所想。」翼姬雙手交握，表情明顯陰鬱：「雖然只是一些小事，但我希望能用這些情報換取龍族的諒解。」

「原來如此，難怪魔王陛下怎麼找都找不到。原來在這裡。」

能感覺到翼姬正在窺探，等待著她的反應。

珞緹雅問：「告訴我沒關係嗎？這應該是黑森林的秘密吧。」

「我希望能夠取得妳的信任，因此，這點犧牲是理所當然的。」

看著翼姬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珞緹雅有點茫然。

這是為了要請求父親幫忙？她撓撓腦袋：「我有點不太懂，但我總覺得妳對我們有誤解。雪君跟溫．瑪格林的交易是她們之間的契約，龍族不會干涉。更何況只不過是十幾年甚至百年的代價，對我們來說都算是輕微的。」

翼姬顯而易見地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那真是太好了。」

「就結論來說，溫．瑪格林確實兩度幫助我們家的孩子。跟孩子們相比，死去同伴的骨骸不過是身外之物。如果想請求父親幫助，真正的問題不在雪君而是亞德。」

「什麼意思？」

「唔……這個嘛，告訴妳應該沒關係吧……」珞緹雅很罕見地思考了一段時間，最後她說：「父親雖然將我流放，但我身上有他的鱗片還有結界，不論距離多遠他都能夠知道我的方位。現在父親還沒有動作，就代表他還在休息中，這是個好消息。如果可能的話，最好別讓父親知道聖的存在。」

「為什麼？」

「如果讓父親找到聖的話，他肯定會死。就算躲在黑森林也沒用，他會想辦法把聖找出來，然後徹底消滅。如此一來，聖身上的神聖魔力就會回到亞德身上，這也是父親的希望。」

這番話讓翼姬升起的希望一瞬間熄滅，她強忍著怒意：「既然如此，妳為何又建議我尋求黑龍君主的幫助？」

「誰開口都沒有用，只有亞德親自開口，父親才可能答應。只要父親答應幫忙，其他事情就不成問題。」

翼姬抿著嘴唇。「也就是說……我只能把希望寄託在亞德身上嗎？」

「如果妳這麼擔心的話，就跟他們一起去水之都啊！」

「我是冥王的眷屬，與有過守護黑森林的契約，不能離開太久。以我現在的狀態，想去聖法提加已經不算容易，更遑論要到距離黑森林最遠的歐蘭諾……」

「好畢竟歐蘭諾是水神消亡之處，對克制屬性來說確實很麻煩。」珞緹雅思考了片刻，「既然這樣，要不要常是看看附體？如果有合適的軀體，可以像聖那樣暫時離開屬地，雖然力量會受到抑制，但總比原本的方法好。」

「倒不是說沒有適合的軀體，只不過在冥界。」

「冥界？該不會是……」

「是的，就是蒂法妮瑟的軀體。」總是沒有表情的翼姬，很難得露出明顯的情緒，她甚至皺起眉頭。

「這確實是個可行的方法，看來我得抽空謁見冥王大人，請求他的幫助。」

「我想把這裡的事情告訴魔王陛下，可以嗎？」

「……請隨意。」

「好，那應該沒問題了吧？我肚子有點餓了，想快點回去聖法提加。」珞緹雅站了起來，本來就要往出口走，卻聽見翼姬問：「為什麼要幫我？」

「嗯……我想想，首先，幫妳對我來說不算什麼。第二個，我會活得很長，我也想認識其他長壽種族的人。」珞緹雅認真的掐著手開始數數字，「第三個，妳聽到可能會不太高興。」

「是什麼？」

「我聽過妳生前的故事，被信賴的人背叛而且殺死實在太討厭了，我不喜歡這個故事的結局。我希望妳能夠幸福。」珞緹雅說，「雖然說對象有點麻煩就是了。」

「聖哪裡麻煩了……啊！」

「哈哈，自己說出來了！先說，我不是故意套話的，是妳自己……」

「少、少囉嗦！」

表情不多的死神少女一下子怒氣沖沖一下子滿臉通紅，哪裡還有神話中「人偶公主」的影子。珞緹雅咧嘴笑：「只要還活著，我們以後會有很多見面的機會。就算不是朋友也沒關係，但最少不要成為敵人。」

「黑龍君主的女兒也要考慮這種事嗎？」

「是啊，因為我跟父親還有弟弟都不一樣。我是……」

珞緹雅稍微停頓了一下，彷彿不在意地露出笑容。

「除了血統之外毫無價值的弱小龍族。」

回到原本的空間已經過了大約半小時，那個被珞緹雅形容為「很麻煩」的傢伙正枕在亞德腿上休息，還把攤開的書蓋在臉上遮擋光線。

亞德抬起頭，對兩人露出笑容：「歡迎回來。」

「慢吞吞的，話可真多。」聖的聲音從虛掩的書下傳出，他俐落地起身理了理弄亂的長髮，「現在已經清晨了，再不回去的話聖法提加可就要亂成一團了。」

這口吻實在算不上友善，往常翼姬總會跟他吵起來，這回她卻保持異常的沉默。

「怎麼了，表情這麼奇怪……」說著，聖起身走到翼姬面前，小心翼翼地窺探她的神情。他想安慰，伸出手又猶豫不決地縮回去，「別露出這種表情啦，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沒有回答，翼姬握住聖的手。「我也想相信第三條路的存在。」

「妳們到底說了什……」

還沒出口的提問被纖白的手指輕輕點住。「下一次，我會去見你。」

被翼姬的凝視鎮住，聖好陣子說不出話。許久，他輕輕點頭。

「好，那我等妳？」

終於繳出正確答案的聖，終於成功帶起翼姬的笑容。

「那麼，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如果有緣的話，我們到時候在聖法提加再會。讓我送你們一程吧。」

翼姬比了個「請」的姿勢。

眾人依據他的動作聚在一起，緊接著，散發深淵氣息的魔法環繞眾人發出光芒，為他們敞開大門。

離開隧道之前，珞緹雅忍不住回過頭。

翼姬仍看著他們，凝視的神情雖然少有表情，注視著聖的視線異常柔和。

被她看著的聖正好回頭，帶著笑容對她擺擺手。

……

回到聖法提加時已經是午夜。

由於亞德等人突然消失數小時，斐斯特蕾雅立刻回到聖法提加尋求協助，幾乎將城市內外都翻遍，還是找不到亞德等人的身影。擔心不已的斐斯特蕾雅懇求天使族的協助，這才在他們消失的地方找到些許魔法的痕跡，但這就是最後的線索。

亞德失蹤時有琉璃跟珞緹雅與翼姬在場，拉娜不怎麼擔心，反倒是鬱鬱寡歡的斐斯特蕾雅過於擔心，吃不下飯也拒絕睡覺。

最後，心情煩悶的斐斯特蕾雅幸運地在午夜等到終於歸來的眾人。

斐斯特蕾雅滿臉懷疑：「你是說，你們不小心跟到了森林的傳送陣裡？聖法提加附近有這種地方嗎？」

這是眾人離開前商量好的藉口。

雖說不是說毫無破綻，但也難以證實真偽……可由希跟尤爾也被派來確認狀況，這就難說了。珞緹雅咀嚼著麵包，心想著這藉口搞不好一秒鐘就被拆穿。

誰知由希的答案仍出乎意料。

「森林是元素流動最頻繁的地方，偶爾發生這種事也不奇怪。你說對吧，尤爾？」

尤爾盯著放在他面前的玫瑰茶，那精心調製的優雅香氣，顯然是琉璃的賄賂。雖然他們幾位都很優秀，但畢竟年紀不大，很難隱藏住心思。

不論是亞德嘗試隱藏的坐立難安、琉璃的心虛、珞緹雅與聖的的若無其事，些許氣氛的微妙變化都逃不過精靈祭司的眼睛。

他悄聲地嘆氣：「如果你說不奇怪的話，那就是這樣。可是……」

屬於森林的清新氣息，籠罩著眾人的所在，將殘存的深淵氣息掃除地一乾二淨。

尤爾握住茶杯。「這樣的狀況，並不會頻繁發生。是吧，亞德殿下？」

「確、確實是這樣。」

斐斯特蕾雅對險惡的氛圍毫無感覺，但她嗅了嗅空氣。

「這是森林的氣味吧。下次有機會，我也要一起去！」

終於回歸的夜晚，伴隨著忐忑不安的希望，這夜眾人均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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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話，弱小的龍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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