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角,正如其名,是這個城市最興旺的一角,既不像銅鑼灣般高竇,亦不似尖沙咀般國際,可說是最為貼地的鬧市,塞滿國際品牌的大型商場一街之隔,就可以是龍蛇混雜的烟花之地,這個城市的一切,無論是黑暗面還是商機,都盡藏於此。
所以不難想像,一個遊走在黑暗行業和正常社會之間的邊緣人,會選擇定居於此,而他那頭浮誇的紅藍頭髮,在這個燈紅酒綠之地,反倒成為了入鄉隨俗的保護色。
「喂,你、你,身分證!」一隊防暴警態度兇惡地截查一對身穿黑衫的男女,卻任由他們身旁的張群己掂行掂過。
阿己穿過一棟棟陳舊破落唐樓,然後來到一棟和周遭格格不入的,高高瘦瘦的私人樓宇大門前,笑著向入面的看更揮了揮手,那深鎖的電子大門便「啪」一聲隨之開啟。
「張生,今日這麼早回來呀?」看更笑著打招呼。
「被條女放飛機,所以只好回家吃自己了。」阿己胡扯一通敷衍過去,然後便搭上升降機。
當升降機門關上,阿己才露出疲憊的神情,然後望了望錶:「才十一點啊…和平常比的確很早,但攰到仆街啊…」
「這些大門派就是寧舍麻煩。」阿己把額頭靠到升降機的壁上磨擦,不住地抱怨:「他老母的,什麼都是規矩規矩,規他冚家的矩啊!」
阿己再連發了一輪粗口後,情緒總算是平復了一點,於是便轉過身來,挨著牆慢慢下滑,然後坐到了地上,才再繼續自言自語:「但幸好出手夠闊綽,應該可以好好休養半年吧…」
「不對,還有個大麻煩在啊…」阿己掩臉嘆氣,同時升降機也到了,機門徐徐打開,柔和的暖光灑落在他身上,但阿己卻一點都感覺不到回家的溫暖。
因為,還有另一份未完的工作,正待在他家中。
張群己步出升降機,走到自家單位的門前,抬起無力的手,勉強地打開大門,便見到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坐在梳化上,捧著一桶雪糕,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上串流播放的日本動畫。
「你的東西。」阿己從自己的背囊中掏出一個黃色腰包,然後隨手拋到荀非的身旁。
「喔。」荀非卻幾乎沒反應。
「高達有那麼好看嗎?」阿己本想發脾氣,卻不知不覺被紅色彗星的身手吸引了過去,自然地坐到梳化上,並拿起茶几上的薯片,卡茲卡茲地投入到宇宙世紀的世界去了。
待到白色基地沉沒,阿己心滿意足地伸著懶腰,才想起本來要發的脾氣,但早已被電視上的光影沖淡了。
「這不是我的腰包嗎?」荀非此時才發現身旁的物體。
「裡面是你的銀包證件還有銀行卡之類的。」阿己望了望清空了的薯片袋的深處,嘗試尋找倖存者。
「你真的摸到入我的房間嗎?」荀非驚訝道:「平時都有好幾個近衛把守,我連偷偷去後院玩都做不到啊…」
「我也覺得太順利了。」阿己陷入梳化的懷抱,雙眼輕閉:「說不定…是中了圈套…連照顧你…也被算成工作的一部分了吧…」
阿己斷斷續續的聲音慢慢變成了沉穩的呼吸聲。
「辛苦你了。」荀非馱好腰包,然後取回掛在衣架上的外套,並從中取出符咒口罩,然後掛在臉上:「也謝謝你,不過既然已經離家出走,我需要的就不是被安排好的寄人籬下,而是親身經歷一下這個世界。」
荀非戴好口罩,打開尚未關好的大門,向著沉睡的阿己道別:「再見了,有緣的話,再一起看下一部動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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