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天師2 - S2.EP.29 各懷鬼胎

薛辭立於勵德邨的停車場前，目送諸派離去。

足足呆站了一小時，才終於送別完畢。薛辭彎身拍了拍快僵化的大腿，然後向身後的侍從訴苦道：「唉，每次開會都這麼大陣仗，命都短幾年，真是的…明明我已經沒多少時日能耗了。」

侍從躬身道：「言重了，掌門定會長生忘死的。」

「長生忘死…這話已經過時了吧？現在大家都在追逐長生不死。」薛辭嘆道。

「掌門要先回去休息嗎？」侍從似乎沒太想搭理薛辭，自顧自地說道。

「不，我先去看看小珊。小瑚你去安排一下剛才會議談到的事吧，召回那幾個邪靈，還有聯絡姓張的小子。」薛辭背負雙手，沒入擋土牆之中。

「知道了。」侍從薛瑚鞠躬道別。看似二十上下的她，原地佇立了一回，收起了侍從的姿態和表情，將本已高䠷的身板挺得更直，然後紮起灰銀色的長髮，讓深褐膚色更顯光澤。她緊抿那鋒薄如刀刃的嘴唇，瞪起渾圓卻銳利的雙目，露出一副候任掌門的氣燄。

薛瑚是薛辭的孫女，亦是他唯一的親人。為了學習如何應對其他門派，所以拜託薛辭，讓她每逢會議時，都偽裝成貼身侍從。所以她對紅香爐門、聯合會以至整個香港靈道，都自信已經瞭如指掌。

稍稍停留了會後，她便穿過結界，回到紅香爐門，確認已不見薛辭的身影後，她便大步走向別館，來到一間供年輕門生聚集的休息室。

休息室內眾人一見薛瑚，都肅立起來。

「掌門，會議結果如何？」一個架著眼鏡的門生，站到薛瑚身邊，儼然一副副手姿態，與其說他是在發問，不如說是在為薛瑚打開話題。

「正如所料，爺爺還是那副軟弱無能的樣子，不過正好讓心懷不軌的人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

「心懷不軌的人是指？」副手問。

「官富場及長生門。」

「都怪現任掌門太軟弱，才致使那些鼠輩如此放肆！」

「爺爺他早幾年還不是這樣……」薛瑚黯然。

「他已經老了，回不去幾年前了，只能靠我們！」

「我明白。」薛瑚說道：「好了，不說他了，來談正事吧。要如何趁這機會，進一步掌權——」

薛辭佇立在休息室外的角落，由於他布了結界，而且是一道相當高深的結界，若非一派之長級別的靈力者，都難以察覺他的存在。但如今，即使是八常之中，恐怕也只有兩、三人能到達這境界。

他神色落寞地道地望向遠方，然後無言離去。

他穿過主樓，走過屋群，然後來到薛氏祠堂。

薛辭先向祖先們上香。他望著正中央，書著薛師二字的神主牌時，不禁問道：「祖師爺，距祖上們來到此地，已近二千年了，我們一族仍留在這是非之地，到底是對是錯？」

薛師，是紅香爐門的開山祖師，早於東漢時期，就因協助修建墓穴而來到此地。那個墓穴位於李鄭屋，在1955年才因為土木工程而被發現，並被命名為李鄭屋古墓。墓中其中一塊已失效的結界靈磚，就刻著他的名號。

縱使是開山祖師，但畢竟已是二千年前的古人，再神通廣大，亦無法為其子孫解困。於是薛辭再嘆一口氣後，便默默走入堂後的密室。

只見密室內置了一副棺木，卻沒有蓋上棺蓋。棺內浸滿了淺藍色的透明液體。那些液體包裹著一具少女的屍首，或者說，是煉骸。

只見那少女留著一頭灰銀色不過耳的短髮，嘴唇鋒薄如刃，雙目緊緊閉上，並用亮銀色的線縫起。

是天秤座的煉骸。

「小珊啊…」薛辭跪在棺邊，不禁老淚縱橫，哀道：「爺爺本以為…能透過煉仙計劃讓你長生忘死，卻沒想到，現在害你連魂魄都丟了，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就順了他們的意，放下吧，把曾經的那份野心、夢想以及和司的承諾，都放棄吧……」

薛辭緩緩站起來，把手伸入淺藍色液體之中，輕撫著薛珊的臉龐，續道：「反正…這地方終究是片借來之地，就算真的勝過了司命之門，還有虎視眈眈的官府走狗，更別說背後還有真道門了……」

「我累了，真的累了。待這事完了之後，就帶著你回鄉歸隱吧？」薛辭溫柔地梳理著薛珊的短髮：「但所謂故鄉，已經是二千年前的事了，那裡還會有親戚嗎？唉，真可笑，天大地大，怎麼好像沒有一個地方能容納我這老骨頭？」

轟！

就在薛辭感懷身世的同時，突然傳來一陣巨響和劇震，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

他馬上衝了出去，只見天空上竟出現了一道裂痕。

不對，不是天空，那是結界的裂痕。

轟！

再來一陣巨響和劇震，然後，是有如玻璃粉碎的刺耳聲音。

守護了紅香爐門數十年的結界、每一個紅香爐門門人都深信牢不可破的結界，穿了一個大窟窿。

只見窟窿中央，屹立著四個人一字排開的身影。

不，是一人一貓三邪靈的身影。

天師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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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2.EP.29 各懷鬼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