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出外的日子。師生們乘搭長途巴士沿高速公路從艾西亞穿越好幾個亞人遷徙區,直達海西利亞。預備轉乘船到王國海域。除了塞巴爾外,梅莉婭一同隨行。在巴士上,梅莉婭為大家介紹海底王國。
「那是個神秘國度,從沒有人知道道那國家從何時開始就存在。亦不知道它是否唯一一個海底國度。我們陸上生物之所以知道它的存在亦因為對方國王親自現身祝賀這個國家的建立。」梅莉婭一邊說,一邊把自己珍藏的歷史影像分享給一年級生們。
片段中在開國元首剪下象徵開國的彩帶後,一條身形巨大、身體修長、有著藍色鱗片的蒼海龍飛到當時的巴里亞上空,並化身成一個有著湛藍短髮、身穿黑色西裝的紳士。
「你好,我是百川,來自亞克亞水底王國。代表我國前來為貴國建立表達祝賀。」這就是兩國邦交的開端。在赫薩提出建立多種族學校後,百川就提出讓水生種族都能夠與陸生種族交流的條件,並以保障航線安全為條件。
因為對水下的文明一無所知,政府一直小心翼翼的應對。除了這個原因,更因為水下有著一個讓眾水手都為之畏懼的存在——海神大人。
據水手描述,那是個有著無數觸手的存在。當潛入深淵太久,就會看見祂。任何看見祂那隻巨眼的人最終都會失去理智。即使沒有陷入瘋狂,都會為了保存理智把遇見海神大人的記憶抹去。
因此,海西利亞設有精神病院,供那些水手渡過餘生。
對於水下王國,格拉漢在家裡都聽過不少。因為孟斯達算是亞爾多斯的城市之一,所以建設時作為海運大亨的亞路福商會都一同參與。
只是他從不理解海神大人的可怕之處,他只知道自家商會旗下的員工有時途經南海會遇上海難,但是最終都瘋掉。
他曾經跟隨兄長以形象工程為目的探望過那些在病院渡過餘生的水手,在那裡他看過跟海神大人有關的壁畫,那是個擁有著綠藍色身軀的軟體生物。
但是頭部卻看似被堅硬的甲殼所保護,而頭的基部則有著一隻血紅的大眼睛,再加上那多達數十條的觸手,讓格拉漢感到毛骨悚然。
卻沒想到自己會到南海那裡,儘管南海仍有著海神大人的相關目擊報告,但是近年來一直相當沉靜,就似消失一樣。家中企業的水手們更是希望祂永遠消失不要再浮上水面。
但他卻沒想到自己會遇上海神大人,更被他奪走重要的事物。
巴士到達海西利亞後,老師們便帶領學生到碼頭區,預備安排上船。似乎早知道學生行程,碼頭各個角落有不少隸屬於亞路福的黑衣人在埋伏。朔夜一見到其中一個黑衣人,就明白是家庭教師做的好事。
在學生在場的場合搞狙擊未免太張揚了⋯⋯朔夜心想,同時一直觀察著菲莉婭的反應。自從親眼見證著她化身龍人,還有弗萊迪身上的秘密,朔夜就開始懷疑她根本不是人類。就算是擁有魔法師血統,就算擁有魔人血脈,任何人都無法容納如此龐大的魔素吧?
突然間菲莉婭往後看而且視線集中於暗殺者所躲藏的地方,把正在思考菲莉婭異常之處的朔夜嚇得差點心臟驟停。
「怎麼了?」在她身邊的茉莉問道。
「我總覺得好似被某人注視著,而且⋯⋯好似不只一人。」
果然被發現⋯⋯朔夜對於菲莉婭那異於常人的感知感到害怕,這種程度的感知力恐怕已經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回想起之前,菲莉婭就對於自己的突然出現毫不意外,就似一早知道自己在附近一樣。明明已經用風魔法去除氣味及聲音,但仍會被發現。她到底是甚麼怪物?
似乎是察覺到被目標發現,暗殺者們只能作罷。
學生們乘上一隻渡輪,朝著孟斯達的方向駛去。或許是平生首次乘坐航海載具,緹菲莉婭第一時間抓住甲板邊緣的欄柵使勁地嘔。有些同學是人生首次到外國,因此都相當興奮,茉莉拉住緋華一同自拍、狼人學生們更是興奮得集結於甲板上不斷搖尾並且大聲嚎叫。
至於菲莉婭,則躲在船艙內用從艾西亞買下的工具來試圖拆解蒼月,嘗試理解無法擊發它的原因。
她之前試過就雙槍問題問卡爾及奧斯卡。對魔晶石有理解的卡爾指出魔晶石一次只會容納一種屬性的魔素,無法混合在一起,除了生產魔晶石的彩晶龍王。但槍上似乎有著某個構造限制它只能吸取特定屬性的魔力。
菲莉婭拿出奧斯卡推薦的工具套裝,預備把槍拆解。她甚至為此特意把一塊硬板及工具箱塞在背包中,方便她在船上進行拆解,因為她不知道耗時多久。
正當她在專心把槍拆解時,朔夜靜靜地接近。她環望四週,似乎無人注意這邊的情況。她知道菲莉婭不可能沒有發現她靠近,因為之前自己出現在他們身邊時,自己是確實使用了消除氣味及聲音的風屬性魔法,但是菲莉婭就似一早知道的反應,讓她知道這種技倆根本沒用。
只是連家庭教師凱爾都出手的話,那麼自己要為少爺搶先完成。起碼這樣能至少保住他的性命,因為凱爾是格拉漢爺爺塞拉斯親自聘用的,連他家的幾個哥哥都是凱爾親自調教的。但是因為格拉漢出生於末位,根本不會有任何機會繼承任何遺產,所以凱爾都沒有跟他客氣。
若被凱爾搶先,或者少爺的處境可能變得更不妙。畢竟家主大人是會毫不猶豫的丟棄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抱住這想法,朔夜靠近菲莉婭。果然被她發現了。
「朔夜?」菲莉婭就似注意到朔夜的接近抬起頭,然後天真地笑了:「若你不介意望著我拆槍並且感到沉悶的話,就一起坐吧!」
朔夜為菲莉婭的粗神經皺起眉頭,然後恭敬不如從命地坐在她身邊。
「約會當時多謝你回來。」菲莉婭一邊用螺絲把蒼月的槍柄卸除,一邊說。
「我只是為了保護少爺,僅此而已。只因為他在乎你,我才會一併保護。若他對你失去興趣,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你拋棄。」
「但因為你,讓我有勇氣去站出來保護格拉漢。」菲莉婭這話讓朔夜瞪大雙眼,她從沒想到會被人這樣解讀。她現在只盤算著如何處理菲莉婭。
儘管從她個人看法,菲莉婭確實可憐——失去父母、誤傷朋友,這一切都讓她相當厭惡自己,但是因為格拉漢,她獲得重新振作的力量。只因家主大人的命令,她必須死。要怪就怪她是家主大人所信賴的人所預言的滅國者。
只是菲莉婭開始自說自話:「我一直相當厭惡自己。因為身上寄宿著名為陽炎、會焚毀一切的力量,我誤傷了弗萊迪,害他半身不遂;大概連爸爸都認為媽媽是被我這份力量燒死,所以才拋棄我吧?但是格拉漢是知道這些之餘仍願意接近我的人。」
她那啡瞳彷彿閃耀著熾熱的光芒:「只要是為了保護他,我願意擁抱這份讓我無比厭惡自己的力量。」
「那麼弗萊迪呢?」朔夜平靜地問出這句話。若果菲莉婭的條件真的只需要一個能夠接受她擁有這種隨時會焚燒一切的能力,那麼知情之餘、更活似個疼愛女兒的老爹一樣會因為菲莉婭跟格拉漢走在一起而大動肝火的弗萊迪豈不是更適合嗎?
菲莉婭聽到這問題後呆了半晌,之後低頭、緩緩開口:「他……值得更好。」
聽到這話,朔夜猛地站起來:「菲莉婭.克魯特,或者你因為自己與生俱來的能力而相當厭惡自己,」然後彎腰湊近她,右手揪住她的衣領、雙眼瞪大地說:「但是既然少爺選擇了你,就拜託你好好的愛惜自己,別再妄自菲薄了。你有事的話,會害少爺、還有著緊你的人傷心。」
朔夜都不太清楚為甚麼自己會說出這些話來,或者是同樣身為孤兒、具有魔法師血統,才忍不住對不太會愛惜自己的菲莉婭說出這些話來。明明自己應該是要侍機動手,卻被她那種彷彿自己可有可無、自己是生是死都無所謂的態度惹怒。
既然這麼輕視自己的性命的話……不如由自己親手來奪走吧?朔夜心想,但正當她伸手到裙中試圖摸索匕首時,渡輪鳴笛示意即將到埗。學生們紛紛回到船艙內領取自己的行李預備下船,菲莉婭亦收起工具及剛開始拆解的蒼月,預備進入浮台都市孟斯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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