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15 故事與現實

早上七時，海濱公園的跑步徑。

我和童遙在海邊跑步，左旁是樹木和長椅，還有麻雀。

路上有一些習慣晨跑的人，只是都靜止了。

到達1500米標示牌後，童遙停了下來，說真的跑不動了。

「你先去吧，我一會兒再追你。」童遙喘氣地說。

「我走一會兒，緩一緩氣，會再跑的。」她答應說。

她身上都是汗，純棉短袖衣都濕出來了。

「要是你追不上呢？」我問。

「那就在終點見。」她說。

距離海濱盡頭還有1500米。

「你一定要追上來喔，那裡的景色很美的。」我說。

然後我就向前跑了。

跑步其實是單人的運動，我早已習慣單人奔跑。

無論起初是約了誰誰誰一起，最後都肯定是自己一個練跑為主。

沒錯，跑步是一個人的運動。

超過一個一個定格的人，強壯的叔叔和決心減肥的女人。

跑著，跑著，就跑了一百米。

身後就沒有了動靜。

回頭看，只有靜止的人。

童遙真的能追上來嗎？想想也覺得不可能。

我改為步行，繼續向前進。

步伐愈走愈慢。

索性蹲下來解鞋帶，再綁一次鞋帶。

結果她真的有追上來，呼吸聲愈來愈大。

「躂躂躂……」腳步聲漸近。

兩吸兩呼的節奏，配合踏前的步伐。

「你在……等我嗎？」童遙追上來說，聲線喜悅。

「誰在等你？」我說，慢慢站起來，「鞋帶鬆了，我順便休息一下而已。」

「那繼續吧。」我開始起步。

她卻抓住我的手臂。

「能不能慢一點？」她拉著我。

聽了這話，我就再跑不動了。

「我們走一段路吧。」我說。

「反正，只為減低肌肉酸痛的話，跑到這裡的運動量就夠了。」我說。

隨後，我們一邊看風景，一邊散步。

發現飛到中途的麻雀，她會去摸摸。

「難得看到定格的麻雀，當然要摸一下。」她小心地摸著。

「小心禽流感。」我說。

「有野貓！」她又發現。

她蹲下來摸貓貓。

海濱公園是個很適合兩個人來的地方。

原因是風景很美。

風景的定義，我把人也包括在內。

最後一段路，我們是跑步完成的。

也算是完成了最初跑到盡頭的目的。

我們在海濱的盡頭拉筋收操，同時享受望到遠遠的、對面岸的海景。

「江郎才，我抬不起腿了。」童遙說，選擇坐下來，伸直拍齊雙腿。

像世界B裡游少山的壓前方式。

「要幫忙嗎？」我好心問。

「輕輕力，幫一下。」她低頭向前壓，「不要一下子很用力。」

我看著卷髮馬尾蓋著的濕背衣，小心地用雙掌觸碰，再按下去。

「可以了嗎？」我十秒後問。

她指尖超出了鞋尖。

「嗯，可以了。」她回答。

「呼氣一下。」我說。

趁她呼氣、身體放軟時，我再用力壓前一點，幫她壓到最盡。

保持五秒後才鬆手。

鬆手後，發現手上有她的汗。

「哇，好厲害，真的鬆了很多。」她滿意地起來，再伸展一下。

「日常多拉筋，身體會更好。」我無視了手。

把風景都看一遍後，我們就回程了。

「回程也要走三公里才到起點嗎？」童遙有點崩潰。

「對啊。」我說，「你數學不錯喔。」

「以後我都不要再練跑了。不練肌肉了。」她崩潰地走著。

走著，走著。

「練跑真可怕。」她把手放在背後，「還要做各種體能訓練就更可怕。」

「你滿足了嗎？覺得自己有男主角那麼厲害了嗎？」她又望向我。

「你指游少山？在訓練方面，他一定更厲害啊。」我說。

「我們只是做了一次訓練，他面臨的是五周的訓練。」我說。

「但是他的世界，跟我們的世界不同。」她說。

「有什麼不同？」我問。

「他的世界有風。」童遙說。

的確，靜止的世界沒有風，除非我們跑起來，撞向空氣粒子。

「他也有很多人幫，有黃遙、劉文青、吳延弟、廖愛河。」她說，伸手指數著。

「那抽走一個，例如抽走黃遙。」我摸著下巴想。

「再加一個麻煩的小孩，騷擾他。」我說。

——後來接連寫成「三千米短跑」和「童心」兩篇。

「好，不錯。」童遙滿意。

「但我們也不是沒有人幫啊。」我否定她的說法。

「誰在幫我們？這些不動的人嗎？」她路過靜止的跑者。

「你有我，而我有你啊。」我說。

「我們，是互相幫助嗎？」她有點懷疑，繼續走著。

「明明是我單方面在幫你啊。」她說。

「剛才誰幫你壓腿？」我爭論。

「我聽不到你說什麼。」她塞住耳朵，準備逃跑。

回到家裡，她要再次洗澡，我馬上開始寫作。

寫了兩篇後。

洗澡回來時。

她已經看完了。

「兩天訓練終於完了，該輪到班房篇了吧。」童遙在電腦椅上說，有點期待。

並表示不想再看到太多術語。

「接下來，應該是周樂樺的部分了吧。」我用大毛巾揉髮。

「她……有點無敵。」童遙說。

「她是現實世界的人。」我說。

「其他人不是嗎？」童遙問，轉椅面向我。

「其他人像是故事的角色，而她像是現實的人。」我說。

「童遙，我問你一個問題。」我抓緊椅子兩邊的扶手，靠近了她。

「你希望世界B的命運發展，會像是故事式的展開，還是現實般的現實？」我問。

「為什麼要問我？」她問。

「因為你是唯一的讀者。」我說。

視乎你的答案，世界B將有不同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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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故事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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