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18 我們是中六同學

在小食部，阿姨們正在煮麵，公仔麵要熟了。

滾燙的大湯鍋裡，有熱騰騰的蒸氣，停止在湯面上。

「剛才我的表現好嗎？」童遙正在撈麵到碗中。

「沒想到你剛才會拒絕吃午餐，嚇了我一跳。」我說。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童遙問，「雖然你說不需要刻意做什麼，但是我總需要做點什麼吧。」

「你喜歡演小劇場嗎？」我問。

「突然想到什麼情節，就演什麼情節。」我拿餐具，「像剛才那樣。」

「可以啊。」童遙說。

「演的時候，自然就好。可以投入一點感情，這樣的話，我會感受更深。」我說。

「這算是情感方面的取材嗎？」童遙好奇。

「嗯，嘗試表現出當時的喜、怒、哀、樂。」我說，「在動態方面，你就盡情做一些女生的小動作，說不定我觀察下來，描寫水平也會提升。」

「放心，交給我吧。」她把清湯撈到空中，把碗升上去，盛住湯。

這是在靜止世界的做法。

她再用蓋子，蓋住碗，然後遞給我。

「拿著。」她說。

「謝謝阿姨。」我雙手接過，放在餐盤上。

差點被打。

小食部外面的用餐區，有幾位老師正在用餐，也有一男生一女生急步來到，將會成為首兩名買麵餐的學生。

我先坐下來，打開蓋子，拿起筷子。

童遙婷婷玉立地走來，準備放下餐盤，要坐我的對面。

情景一。

「我對面是你能坐的嗎？」我輕蔑地說，「我身為富二代學生……」

「那你自己吃吧。」她生氣地拿走餐盤，坐在其他位置。

情景二。

我走到她的座位前，拿著一支尖嘴的紅色油。

「你忘了拿辣椒油，你吃公仔麵不是喜歡加辣椒油嗎？」我愛面子地放下一支紅色油。

「這是醋。」她說，一臉嫌棄的樣子，「笨蛋。」

當我正要嘗的時候，她離開了座位，走到男生面前。

「你來了嗎？」她直接抱住對方，像男朋友似的。

我捏到嘖出了醋，靜止在空中。

情景三。

我站在漂亮女生面前，跟她聊天，摸她手手。

「她是誰？」童遙指著對方，十分介意。

「為什麼你會抓住她的手？」她質問。

「既然被你看見了，我就不隱瞞了。」我牽起女生的手，「她是我的新女友。」

「你……」童遙說，「哼，我不相信。」

「你肯定在騙人。」她眼睛紅了。

「難道要我們在你面前親熱，你才相信嗎？」我裝作要親女生的嘴。

「壞人……江郎才，你太壞了！」她腳蹬地，眼眶濕潤起來。

她不想抹眼，突然轉身要走。

這一刻，我竟然心痛了。

我踏出一步，挽住了她的手臂。

「等……」我說。

隨即發現我中了她的計，她馬上暗笑，表示勝利。

完結。

我們坐下來吃麵，正式地吃麵。

「餓到要死了。」童遙胃口很好，拿起筷子。

「這明明是辣椒油。」我加一點進去，憔悴地說。

「剛才有有用的場面嗎？」童遙低頭吃麵前，先撥鬚髮。

「應該有的。」我說。

「說來聽聽。」她說。

「例如被你撞見女友那一場——」我分享著。

劉文青在小食部撞見了廖愛河，兩人都端著麵。

既然都在找位子，兩人便一起走了。

用餐區每張桌子都有人在用。他們注定要跟其他人拼桌了。

這時3B班的李雅媛和3C班的李優媛，都在向流氓青招手。

可是劉文青無視了她們，不想惹上麻煩，只顧跟廖愛河聊天。

兩人坐在其他位置，一起吃麵。

他們覺得同班同學，一起吃麵也沒有什麼大不了。

可是在李雅媛和李優媛眼中，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她們喜歡的大哥哥，可能被壞女人迷惑了，他要被搶走了。

廖愛河又高又同班，是個敵人。

當兩姊妹用餐完畢，瞄準劉文青和廖愛河起身的瞬間——

「她是誰？」兩姊妹攔住了他們，同聲同氣地問。

「你不解釋清楚，不准走。」李雅媛揚聲說。

每逢這雙胞胎要鬧事，周圍就肯定充滿了人。

劉文青忍夠了，對這種生活忍夠了。

「她是我的女朋友。」劉文青鼓起勇氣，牽起廖愛河的手。

「怎麼了？我不能跟我女朋友吃飯嗎？」他問。

「需要經你們同意？」他再問。

「她是女朋友？」李優媛說，「哼，我不相信。」

「難道要我們在大家面前親熱，你才相信嗎？好。」劉文青準備去吻廖愛河。

「壞人。劉文青，你太壞了！」李雅媛哽咽，抹一下淚就走了。

「我討厭你了。」李優媛淚眼汪汪，絕望地轉身，一起離開。

劉文青站在原地，目睹她們離開。

完結。

「原來是這樣。」童遙吃著麵說，只剩下幾根麵。

「之後呢？」她問，「廖愛河有什麼反應？」

「還沒想到。」我說。

「起來。」她起身，招我起身，要我牽她的手，「你是劉文青。」

我左手牽住她，十指緊扣，右手托一下眼鏡。

「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廖愛河問。童遙問。

「不用管她們，她們過兩天就沒事。」劉文青說。我說。

「我是說……」她提起緊扣的十指，在意周圍的目光。

「啊，對不起，很抱歉。」劉文青馬上道歉，再向旁人解釋，「不是這樣的，剛才只是假……」

「她們的同學還在，你要是現在解釋了，她們就肯定會知道。」廖愛河面紅地告知，沒有鬆開手。

「那……可以請你暫時假裝作我的女朋友嗎？」劉文青的臉更紅，不敢看她。

「等到她們對我死心就可以了。」劉文青說。

此時樓上有聲音喊下來——

「我不會放棄的，我會等你！」李雅媛大聲對外喊。

「我會等你們分手的！初戀一定會分手的！」李優媛大叫下來。

老師也起了反應，同學跟著哄動。

「你確定……要裝到她們死心為止？」廖愛河靦腆地問，周圍有太多目光。

「這……我也……艾……怎麼說……」劉文青很苦惱。

「嗯。」他還是點了頭。

「嗯。」我還是點了頭。

童遙就鬆開了手。

「你覺得怎樣？」童遙問。

「你覺得呢？」我反問她。

「好像還可以啊，反正他拿的是愛情卡。」童遙說。

我抹一把手汗。

「我覺得也可以。」我說。

「就這樣定吧。」她說。

吃完麵後，我們把餐盤和碗筷收走，放在收集處。

「接下來，我們上班房？」童遙問，心情不錯。

「好。」我一口答應。

兩人一起上樓梯，我們來到中六的課室。

老師正站在一旁，靜止不動。

同學們剛開始吃飯，桌面上都有飯盒。

「你坐在老師的位置看吧。」童遙輕推我一下，不讓我坐學生座位。

「你呢？」我問。

她瞄準了一位有點像游少山的男生，故意坐在他旁邊。

童遙是要我看她的動態。

假男主角準備吃飯，童遙坐在他右邊。

她有點青澀，慢慢地疊了腿。

她疊腿的動作，在我的位置看來，是膝蓋移到膝蓋上。

她托著頭，要找假男主角聊天。

兩人看上去有講有笑的，她也會捏他的臉，故意作弄他。

又想用黑筆畫他的手，給他畫一隻錶之類。

只是被我阻止了，用老師的身分。

她沒趣地坐好，雙膝並排起來。

我們開始上課，我裝作老師在捧書發問。

「世界上有沒有低過零度的水？」我問。

童遙舉手。

「有。」她回答，「很多人以為水到達零度就會結冰，不知道水其實可以低過零度。」

「正如水到一百度會沸騰，但只有幾度的水，你倒在桌面，一樣會蒸發。」她說。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便翻頁問下一題。

怎料童遙舉手發問。

「問吧。」我允許。

「江老師，我漂亮嗎？」她舉著手問。

「別問老師這種問題。」我說，托眼鏡。

「我像周樂樺嗎？」她又問。

「不像。」我說。

不久，我站在門外，向她招手。

童遙馬上就過來了，離開了假男主角。

「你離開他的這一下，倒是有點像周樂樺。」我說，有點憂傷。

童遙回望假男主角，沒有什麼感情。

「你想他再傷感一點嗎？為了取材。」她問。

門外我望著假男主角，他看著飯盒，沒有望門外。

神情確實有一點憂鬱。

確實有太陽離棄了地球的冰冷。

在門外他的餘光中，童遙讓我扮一下魏仁傑。

「這一幕如果被游少山看到了，他應該會很心痛。」童遙想著說，走近了我。

「不，他已經很慘，別再欺負他了。」我阻止了她。

頂層的圖書館。

下午一時的陽光，因角度問題而不太照進來。

窗口下只有很少光，但很猛。

剛進來的時候，童遙問接下來該怎樣。

「女生就剩黃遙了。」童遙說。

她拿了圖書館職員的眼鏡，戴在鼻尖上。

「像嗎？」她問，拿著一本書。

我看著戴眼鏡，又拿著書的她。

「本來覺得你裝誰都很像，現在覺得不像了。」我說。

「就會覺得，你就是童遙啊。」我說。

「6C班的童遙。」我說。

「我要借數學書。」她偏要說。

胡鬧了一輪之後，我們都坐下來看書。

她在我的右邊，偶爾會翻一頁，持續了一段時間。

忽然，她問了一問題。

「世界B會延續到中六嗎？」她問。

「不會。」我說。

「不會寫到那麼長的。」我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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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我們是中六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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