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都靜止了 - 十九、《就算在遙遠的未來》我們的班衫

星期一，清晨，七時二十八分。

我多年來都是在二十八分進入校門。

但有了上星期五的經驗，發現只要晚兩分鐘就可以在校門遇到周樂樺。

我就不禁有了期待。

我本來想故意晚兩分鐘來到，也就是三十分才來到校門的。

但是為免她來早了，為安全計，我還是等她兩分鐘比較好。

反正又不是很長時間。

挽著運動袋的我，在二十九分就看到遠處的她了。

我很想跟她打招呼，但是她身邊有其他同學在。也許是在路上遇到，就一起上學吧。

眼見沒辦法單獨打招呼，我就默默走進去了。

走進校門的時候，我嘆了口氣。

我傻不傻？傻啊。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麼傻呢？

她到底哪裡好？為什麼總是那麼的……吸引我？

想到這裡，才發現我對她的認識少之又少。

她的家庭背景也好，放學後會做什麼也好，廚藝以外還有什麼興趣，我都不知道。

她是什麼時候做功課的呢？

不，不能總在想她的好。

我要認識她深一點，說不定會發現她的缺點，甚至討人厭的地方。

好讓我有理由，說服自己放棄她。

陽光朝氣十足地照射過來，我抬起頭，又低頭。

只是——

太陽表面被發現了充滿黑點，即太陽黑子後……

太陽不也一樣是太陽嗎？

課室，左面的窗簾透光進來，一橫橫的。

在班主任課時，男班主任再次提醒大家踴躍報名陸運會比賽。

他說星期二就會截止，每人至少報名一項比賽，否則會被列為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要工作大半天。

另外就是班際接力賽，也要派員參加。這個名單可以晚一點交。

「班衫設計方面，大家如果有什麼構想，就告訴周樂樺和李小生吧。」班主任說。

「根據經驗，早一點訂造會比較好。有時候出貨延遲了，或者尺寸不對要換貨之類，都有足夠的時間。」他提醒。

最後，他呼籲大家要好好配合他們，也可以想想打氣的口號和啦啦隊舞。

「考第一的，有什麼想法嗎？」李小生坐在我右邊，戴著大圓框眼鏡。

他長著一張想笑的臉，雖然常常亂說話，又很八卦，但本質不壞。

「什麼，什麼想法？」我準備拿第一節課的書。

「班衫。」李小生問，「給我一點建議好不好？」

「班衫不就是純棉T-shirt，印上班號，再印圖案或字句嗎？」我問，「做得差不多就可以了吧。」

「你參考往年的設計，抄考網上的款式，選兩個款出來，最後讓大家投票決定，不就可以了嗎？」我問。

他像是獲得了標準答案一樣，滿心歡喜。

「周樂樺，你……有跟她討論過嗎？」我問，裝作不在意。

「她……有什麼想法嗎？」我問。

「有發短訊聊過幾句，她好像挺在意班衫的，我們第一個小息會開會。」他說。

「你忘記剛才我的建議吧。」我坐直了身子。

全面精神起來。

「為什麼？我覺得很好，很有效率啊。」李小生說。

「你不想想班主任為什麼選你當負責人？」我責問。

「就是想你創新啊，想點新構思、新點子，炒熱氣氛啊。」我說。

「班主任在其他老師、主任、校長、校董面前，也是要有面子的。」我說。

「陸運會搞成功了、熱鬧了，他在外人面前多有面子，在我們面前也肯定充滿自信。說不定會燃起他的教學熱誠，回想起自己做老師的初衷。」我停不下來。

「OK，夠了，別說了。」他截停我。

「她……有說什麼嗎？」我游離了眼神，「為什麼你覺得她重視班衫？」

「她沒有說，但還用問嗎？」李小生說。

等待回答期間，我拿出原子筆。

「女生重視衣著，當然是為了打卡啊。」他說，「掛著很多金牌，在不同位置合照打卡，在網上曬圖。」

「啪折——」我拇指按斷了筆。

「怎麼了？」他問。

「一不小心……」我收起斷了的筆，「別在意。」

「這是我之前借給你的……」他說。

「你認錯了。」我說。

在第一節課老師來到之前，我問了他衣著上的限制。

他說當天只可以穿學校運動服，或者班衫，不可以穿其他衣服。

換言之，我不可以穿訓練時的運動服裝。

「你想我們班贏得全場總冠軍嗎？在運動成績上。」我忽然問。

「為什麼突然說這個？」他問。

「我有辦法提高全班的運動水平。」我說，「同時達到創新的要求。」

「說來聽聽。」他耳朵長大了。

「有別於傳統的短袖T-shirt。」我說。

「找能夠訂造團體運動服的供應商，為我們製作班衫。」我提出。

「我們用運動背心來作為班衫。」我說。

李小生開大了眼，感受到這個點子的威力，馬上記下來。

「準確來說，或者，應該叫田徑背心。」我說。

然後老師來了。

時光飛逝，午飯時間到了。

經歷兩天訓練，全身微微肌肉酸痛的我，終於等到了午飯時間。

我的身體彷如飢餓的吸血鬼，在等待吸收營養。

開始運動後的我，食量增大。

區區一個學生飯盒，好像滿足不了我。

我幾分鐘就清完了。

李小生不在座坐上，外出進餐了。

我是留校吃飯的。原因當然是，她是帶飯的人。

午飯時間的首二十分鐘，校規列明除了去地面小食部買麵餐、或外出吃飯的學生，其他人不能離開班房。

現在才過了四分鐘。

班房上只有留在班房吃飯的人。

我雙手抱腹，慢慢卷下來休息。

此時，有人拉椅坐下，在我的右邊座位。

莫非是李小生忘了帶錢包？

伏下的我，微微開眼，看到右方是校裙。

校裙屁股到大腿的位置。

我的頭輕輕彈起，是周樂樺坐下來了。

「嚇到你了？」周樂樺放下飯盒，取出餐具。

她的側臉很美，眼睛很美，酒窩陷得很好看。

馬尾也綁得恰如其分。

「找我……有有事？」我問。

手心不禁冒汗。

心臟開始亂跳。

她打開了飯盒，是個很整齊又精美的飯盒。

「李小生對我說了你對班衫的建議。」她說。

「運動背心的事？我只是隨便……」我慌著回應。

「我覺得很好。」她即使說話，也像甜笑，「只是有些問題，要研究一下。」

她正想吃的時候，突然停了手。

「我阻到你休息嗎？我下次再來？」她問。

「不，你說吧。」我坐好身子。

然後她說了女生會不會走光的問題，背心的開口有多大，需要特別注意。

無論是胸口位，還是手臂位的開口。

「你知道女生比男生多穿一件……」周樂樺說，在指胸罩。

「我知道。」我馬上答。

「如果開口位會露內衣出來。」她輕聲地說，「即使是邊位，可能有些女同學會抗拒。」

「又不是每個女生都願意額外買運動胸罩。有些人本身就不太想參與。」她說出難處。

這的確是男生不用考慮，而女生會在意的事。

本來參與度就已經是一個問題。

花費太多，買運動胸罩，會讓錢變成另一個問題。

「不好意思，是我想得不夠周到。」我認錯了。

「別這樣，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樂樺噗哧一笑，搖了搖餐具。

「我也想穿運動背心，一定很特別。」她一臉期待，陷出酒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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