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乾淨明亮的夜晚 - 21B.喬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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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B.喬裝

　　被踢了那兩腳，鄭永抱著肚子，他躺在地上聽著自己因疼痛發出的聲音，地面是冰冷的。

　　他掙扎了很久才爬起身，旁邊的老乞丐沒搭理他，好似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鄭永拿身旁的布料胡亂擦拭自己的臉跟身體，接著穿上褲裝，把上衣扔給老乞丐。

　　「送你。」他不在乎老乞丐收不收，那身衣服太危險了，必須趕緊脫手。

　　他不可能躲遠，將軍的部下也知道這點，鄭永必須想辦法離開這裡。也許可以繼續扮成乞丐，身上起了點被踢過的瘀痕，不會有人注意乞丐的蹤跡，只要有官兵經過，他可以假裝跪下來磕頭要飯⋯⋯他被那兩腳踢的位置還在痛，如果等一下又被毆打，自己的身體應該承受不住，還可能因此曝光身分。

　　乞丐不行，僕從可能是不錯的主意，同樣是不會被人注意到的身分。也許可以到自己以前常去的那幾間應徵做僕役，在找個藉口溜出來。以往他都將自己的身分隱藏，沒有人知道他是王子。

　　時間不充裕，鄭永只能邊行動邊思考，憑印象跳過有小倌的店。

　　樓上本來要補眠的姊姊們都被將軍派來的人打擾，她們打開木窗，有些只是好奇街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有些甚至和那些差役打情罵俏起來。

　　街上巡視的差役變多了，若是繼續下去風險太大，鄭永只好硬著頭皮進去自己不熟悉的店。

　　「去去去。」裡頭的老鴇看到全身髒兮兮還打赤膊的鄭永，揮手示意他滾出店面。「哪來的髒小鬼。」

　　老鴇一開口鄭永就後悔了。老鴇穿著打扮都是女性的裝束，但聲音完全是男性的高音，走近後看清的臉型也同樣是男性的，可惜鄭永來不及跑了，只好咬緊牙鞠躬說自己是來應徵當雜工的。

　　「這裡不缺人，滾。」

　　鄭永抬頭，說他急需用錢，謊稱家裡的弟弟跟妹妹生病了沒藥可吃，自己什麼都願意做，希望老鴇能讓他在這裡打雜，賺點小錢。他越說越激動，只差沒直接下跪。

　　「閉嘴。」老鴇伸出手掐住鄭永的雙頰，左右搬弄。「你聲音不錯，說話的方式跟貴族有點接近，長得也不差。」

　　老鴇自顧自地說完後，從櫃檯的抽屜抽了一張紙。

　　那是張契約，上面簡單記載每月的薪資如何計算，以及若要贖身所需的金額。

　　老鴇否定鄭永可以先拿到一筆錢，說那些都算在等等的治裝裡了。

　　要不是進退不能，他也不會在那張吸血的契約蓋指紋。

　　確認鄭永蓋完指印，老鴇向店內喚了一位姊姊出來，吩附那名女子帶鄭永進去梳洗更衣。

　　即使心裡千萬個不願意，還是跟了進去。他才剛走進簾內，馬上聽見有人進到店裡問老鴇，有沒有見到像是貴族的男子進來店裡。老鴇說對方是他今天看到最像貴族的，接著開始對差役說些肉麻的句子，並慫恿對方留下來消費。

　　他聽見木製的樓梯發出聲響。

　　「接待客人會在樓上，你之後住的房間也是。」帶領的姊姊解釋，「不過梳洗是在這個方向，你先把身體洗乾淨，我等等會把你需要的衣服拿下來，不然上樓的話被客人看到不好。」

　　鄭永點點頭，走進浴室邊洗著身體邊想等等要怎麼脫身。

　　那個姊姊沒多久就來敲浴室的門，問鄭永洗好了沒。鄭永說好了，接著裸著身體走出浴室，姊姊帶著鄭永到隔壁的房間，要鄭永穿上放在桌上的衣衫。

　　「這是女人的服裝。」鄭永皺眉，雖然有點樸素，不及老鴇跟姊姊身上的，但還是女裝。

　　「對呀，怎麼了嗎？」

　　鄭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穿上了女性的衣裝。

　　「感覺有點不合身，等等我們再去裁縫那邊。」姊姊說：「你先坐好，我先幫你試個妝。」

　　「試妝？」

　　「你會化妝嗎？」

　　「不會。」

　　「因為你還不會化妝，這樣的話才有辦法挑選適合的布料，跟需要的裝飾品。」姊姊解釋，「一開始也不會讓你先接客，在衣服送來之前必須學會化妝，以後的衣服你才知道該怎麼挑。」

　　接著姊姊叫鄭永閉上眼睛，並在他的臉上撲上一層粉，惹得鄭永差點打噴嚏。粉上得很厚，上完後鄭永還必須繼續閉眼，但能夠開口說話，不怕把粉吃進嘴裡，兩人開始邊化妝邊閒聊。

　　姊姊問鄭永為什麼會想在這裡工作，鄭永說自己本來想做雜役，接下來重複跟老鴇說的那些什麼弟弟跟妹妹生病的謊話，還另外增加了什麼父母慘死於叔公的手下之類的。

　　「妳哭了？」鄭永聽見鼻子用力吸氣的聲音。

　　「嗯。」姊姊點點頭。

　　「別哭了，那些都過去了，我不是還好好的嗎。」鄭永雖然對自己說的謊有點感到罪惡，還是溫柔地安慰對方。

　　等妝畫好，姊姊拿了鏡子給鄭永。

　　他完全認不出鏡裡的自己。很好。

　　「所以我們現在要去裁縫那邊？」

　　「對喔，你怎麼好像很期待的樣子呀？」

　　「因為可以趕快賺到錢，才能讓弟妹有好生活啊。」

　　姊姊點點頭，帶著鄭永離開，在路上簡單講解常見的客人類型，還有針對他們的應對方案，並提醒鄭永不管任何情況都不能愛上客人。

　　鄭永點點頭。

　　這塊區域都被封住了，士兵在所有通出去的路上檢查進出這的全部人物。

　　鄭永警覺地注意整個街道，不過因自己臉上的濃妝，加上兩人談論的話題，不會有任何宮殿來的人注意到他們，就連輪到他們檢查時，士兵也只是輕浮地摸了他們幾把。

　　「討厭啦，他今天才剛來，都還沒正式接客就要被您摸來摸去的。」姊姊嬌聲的說。接著跟士兵打情罵俏一段時間後，才放兩人離開。

　　「我等等要去買個東西，我們等等再去布莊那邊可以嗎？」姊姊問鄭永。

　　「沒關係，我也想回去跟弟妹道別，不然他們會擔心。」鄭永說，反正自己還沒拿到錢，衣服也比較樸素，換不了多少。「不然我們等等在布莊見。」

　　姊姊說好。

　　比他想像得容易，雖然女裝他穿得不太習慣，還是趕緊回到朱家。

　　因為喬裝，他進不去朱家的大門，又不能自曝身分，只好對著朱家的僕人說：「你們家昨天是不是有人失蹤了。」

　　他本來以為僕人聽得懂這言外之意，沒想到僕人一臉震驚地叫鄭永不要亂說，來回張望確定沒人聽見他們的對話，接著慌張地把鄭永趕出去，要他不准向外人多說什麼。

　　鄭永只好用他的老招，到自己熟悉的位置，穿著女裝行動較不便利，但他還是成功翻牆入內。

　　不成功的是他來不及回自己的房間更換自己的打扮，這次躍下牆時，類似的情況又上演，只是這次面對的是朱東岳伯父。

　　「殿下？」朱東岳皺眉。

　　────

　　本來這章跟上一章（B線）都是大綱裡沒有的，是寫到這個段落時，覺得鄭永受到的困境好像不夠多，所以才再增加一點點。

　　女裝的部分是上個月讀巫仁恕《奢侈的女人》這本講明清時代的江南風尚文化，被啟發的，當中提到明末的男子會因為覺得女性的裝束好看而穿女裝、學女性編髮的方式。因為當初在設定這篇的世界觀時，是把明清當作是部分的參照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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