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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B.時機
鄭永認出那個聲音是昨日的男老鴇,看來是來朱家討人的。鄭永感到有些不安,連老鴇都能找到這裡了,代表一定有人看到他的行蹤,光是這點就足已讓他暴露在風險下,若是鬧得太嚴重,驚動到將軍那,又有可能為朱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朱君建不知道鄭永抿唇的原因,他口氣嚴肅:「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沒必要的話不要離開,如果有什麼萬一,外面的護衛會護送你離開。」
沒有讓鄭永有解釋的機會,人直接離開房間。
鄭永也難以解釋,他把匕首擱在桌面,臉埋進雙掌裡思考。
無論朱家拿什麼方式打發老鴇,昨天在妓院周遭疑似見到鄭永,今天又有位老鴇到——跟王子關係良好的朱家,很難不察覺當中的關聯。自己需要盡快警告朱家父子⋯⋯自己也需要盡快行動。
當鄭永從椅上跳起,並向門的方向奔去時,一將門開啟,臉直接撞上守衛的後背。
鄭永的整張臉,連鼻尖都痛到腦袋發昏,身體只好倚在門板,摀著臉哀嚎。明明朱君建才剛提過,自己卻完全忘記門口的守衛,衝出去把彼此撞到身體無法站直。
撞擊的力道算是猛烈,兩人的哀嚎也不小,惹到附近僕役的驚慌,來不及查看情況的僕役,趕緊前往大廳。從走廊外可以聽見大廳中客人有些嬌嗔似的聲音,若是在平時,或許還找不到時間進入,但現在情況緊急,她敲了門後低身走到當家身旁,忽視客人無禮的指責。
「你們朱家的人真沒有禮貌,連僕人都這樣!有人准許她進來嗎!」老鴇聲音高吭。即使朱家出了足夠贖身的金額,都無法安撫老鴇。
「殿下那似乎出了狀況。」僕役低聲說明。
朱東岳聽見後直接起身,手按了一下兒子的肩膀,隨著僕役離開。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把我的人拐走,現在又這樣怠慢人家。」
朱君建根本無法控制場面,父子兩人都知道。不過朱君建感覺得出事態的嚴重,只好盡全力安撫眼前的老鴇。
等主僕兩人趕到時,即便鄭永的鼻子流出鮮血,朱東岳看到眼前滑稽的場面還是鬆了一口氣。
「殿下?」朱東岳示意僕人前去攙扶。
「我沒事⋯⋯」含糊的聲音沒有多少說服力。
僕人掏出手巾,先擦拭鄭永臉上的鮮血。
「老爺。」被撞的守衛勉強鞠躬,接著向後退開。
朱東岳後命令那個僕人將鄭永扶回床上。
「殿下,小心。」經過桌椅時,僕人提醒鄭永。
「好,謝謝妳。」只能閉著眼的鄭永,每一步都踏得細碎,慢慢得被帶回床邊,將沾上血漬的手巾還給僕人。「抱歉。」
「我先跟殿下說幾句話,」朱東岳走向桌椅,坐在上頭。「妳先去跟少爺告知殿下平安,我待會回去。」
僕人說聲是,收走鄭永關上房門離開。
「說吧。」
「那個老鴇⋯⋯我⋯⋯」鄭永的頭跟鼻子痛到無法組織好清晰的句子。
「我知道。」朱東岳可以察覺老鴇跟昨日穿著女裝的鄭永之間的關聯。
「妓院,我不是故意過去的。將軍把那裡封住了。」鄭永說昨天自己製造出的騷動:「他派人過去抓我,你們現在很危險。」
朱東岳意識到自己並不清楚這麼大的騷動,整個朱家都沒人聽見這項消息,他也發現這或許意味著整個朱家都被孤立了。
「您先好好休息,有任何情況在下都會處理妥當。」朱東岳穩住自己的聲音,但當唇閉上上時,他才發現自己在顫抖。離開鄭永的房間時,他本想回到書房寫封請求信給跟將軍關係良好的老丈人,但現在自己的妻仍駐守於部隊,即使兒子留在家中,整個情勢仍對朱家不利。當他快走到書房時,聽見一陣尖聲。
「你們才出這麼一點就想打發我!我是看那個死崽子可憐,他花了我多少!吃的!穿的!用的!」那位被遺忘的老鴇大喊。
朱東岳知道老鴇在說謊,怎麼可能一天就能花上那麼多錢,況且殿下當時所穿著的裝束根本稱不上華麗,即便排除書寓、長三這類高級妓女,連么二這種次等身價的都不可能穿上這種粗布——頂多比那些賺皮肉錢的好上一些,以及唱曲、詠詩這類技藝都尚未開始學習,那老鴇分明是想敲朱家的竹槓。他用指側推開眉間,每件事都撞成一團,等他去處理。
等到房間只剩自己一人,鄭永才想起自己忘記跟對方抗議朱君建在門口安排守衛的事。如果他真的提了,現在的朱東岳認為鄭永急需守衛的保護,可能還會說「如果連這點障礙都無法解決,想做的事並沒有這麼重要」來打發他。
現在門口沒有任何人看守,本應該是最好離開的時機,可是他勉強睜開自己溢滿淚水的眼睛,整個房間都還在晃動中。他撇嘴責怪自己錯過了那麼好的時機,即使這個時機是犧牲自己清晰的意識換來的,他也沒想到白天也不是行動的恰好時機。
疼痛跟暈眩讓鄭永能快速入睡。他清醒的當下無法掌握確切的時間,他只知天色暗了下來,不知道現在正處於日落後的微光。
鄭永坐起身,頭沒事但鼻樑還有點不適。
他聽見壁虎在牆上的笑聲,大概是在嘲笑鄭永不止無法保障自己的安全,還讓朱家跟著陷入危機。
而且他沒剩多少時間了,朱家只要一有離開的準備,馬上會招人起疑,但現在朱家又不得不走——鄭永不能確定為何將軍不立即動手,大概是朱君建的母親。難道將軍已把伯母的職權架空了?不對,朱君建的祖父絕對會干涉,可是朱東岳在知道昨日將軍所下達的封鎖令時的神情⋯⋯鄭永越想越沒有答案,整件事完全兜不起來。他只能確定,不管結果如何,必須馬上行動。
可是當他快走到門前時,緊鎖的門讓他再次回想起門口有守衛。鄭永氣得想大吼,可是忍了下來,也不把怒氣發洩在任何眼前的東西上,他要冷靜。
「冷靜一點。」鄭永的雙手捏住自己的雙頰,冷靜才能看起來跟平常一樣,不被起疑。
「殿下,請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外頭的侍衛語氣有一點試探的不確定,聽到裡頭的動靜,卻怕自己冒犯到對方。
「沒事。」鄭永咬著牙回應。在那一剎那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想法,對著門外說:「我需要兩杯水,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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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23的A線跟B線 都有描述到部分的妓院,關於用詞,資料來源是 呂文翠《海上傾城: 上海文學與文化的轉異,一八四九 - 一九○八》
本來打算要到完結的時候再提世界觀的,剛好最近幾章可能需要解釋,反正也快完結了,先講部分也無仿。
預設小說的氣候是接近台灣的南部,假如無法從台灣的歷史去發想的,則內容參照明末到清末的江南(像是高級妓院)。
說到妓院,晚明有個文人叫錢謙益,他可以說是當時的文壇領袖,他最後的妻是妓女出身的才女柳如是,而他有一名學生是影響台灣很深的大木博士鄭成功 巧合嗎?對 是巧合🤪
當時的高級妓女,都是不賣身是賣藝的。回到小說,以鄭永來說,雖然故事裡沒有提到(以後如果有修文的話,可能會再著墨),在政變前他兩種都會找,但比較偏好肉體上的享樂,在23A出現的是純賣藝的旅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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