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乾淨明亮的夜晚 - 19B.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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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B.不同

　　鄭永當然知道朱君健會生氣，比小時候發現碗裡的食物被偷吃還生氣。

　　那是因為當時在他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是鄭永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到朱君健發脾氣，其他時間人都是笑笑的，有些年紀大點的長輩常說朱君健的笑容配上圓臉，看起來多有福氣——當然朱君健是三個人中脾氣最好的，至少巫瑞不高興的時候還可以從表情看出來，鄭永則是隨便一點小事就在發脾氣，但朱君健不會。正因不常生氣，所以生氣起來也會特別恐怖。

　　他知道自己在踐踏朱君健對他的信任，還是撒了謊。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他主動跟對方要了木匕首，說比較方便在睡前練習，他的確有在睡前練習，否則這個謊太容易被察覺。讓鄭永意外的是，朱君健在他執行計畫的前一天，遞給他一個有點老舊的匕首。

　　「這個送你。」

　　「謝謝？」鄭永接過匕首，比想像中還沉。

　　「本來是我媽的，後來要給我用，可是不太適合我。想說你進步得很快，可以帶在身邊，雖然不太可能出什麼事啦，不過帶著還是比較安心。」

　　「謝謝。」

　　只是朱君健不會想到，昨天才剛送鄭永匕首，今天對方突然說木劍忘了拿，實際上是趁這段空擋溜出朱家。等到朱君健察覺不對勁時，他衝進鄭永房間，木劍跟匕首還在，桌上放了張紙條。

　　「抱歉，晚點回來。」

　　朱君健想把紙條揉成一團，還是把脾氣壓下，將紙條送過去給自己的父親，並詢問該派多少組人馬去找鄭永。

　　「時間到了，自然會回來。」朱東岳將熱水倒入裝了茶葉的壺中。

　　朱君健不解地看著父親，不光是對方所說的話，以及父親竟然沒生氣，而是平和地繼續泡茶。

　　「現在若派人去找，反而顯眼。」朱東岳補充：「城市雖不小，但將軍的宅邸離這也不遠，若是突然有大動作，察覺不出有什麼才難。」

　　「我知道了。」

　　即使朱君健並不放心，也對父親的說法感到困惑，還是點頭準備退出茶室。

　　「君健。」

　　「怎麼了。」

　　「喝完這杯再走。」

　　茶水倒進兩個小的杯子中，兩人各取了一只並飲下。

　　朱君健放下杯子。「今天的味道好像淡了一些。」

　　「是嗎？」

　　朱君健含糊地回應一聲，想轉身離開茶室。

　　「君健。」

　　這次他沒有回應父親的話，手放在木門，等待父親接下來的句子。

　　「如果沒有我的准許，不准離開你的房間，明白嗎？」

　　「為什麼？」

　　「還不是時候。」

　　反抗不了父親的命令，朱君健悻悻然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不能理解自己的父親為何不讓他出去找鄭永，甚至鄭永離開了都還是無所謂的樣子。父親重視鄭永嗎？朱君健知道這是肯定的，至今仍是如此，否則不會在整個家族還處在危機中時收留鄭永，也不會向鄭永保證朱家會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到底是為什麼，父親的態度會完全相反，朱君健怎麼想也沒辦法找出原因。

　　不過鄭永是對的，這個行動不適合帶著朱君健一起。朱君健的身形太過顯眼，容易引起將軍派來的那些監視者的察覺，況且自己現在穿著朱家僕人的服裝，兩人服飾的組合並不適合出現在市集外的地點。不止如此，若說是體能或武術、劍術，這類正面攻擊型的，朱君健的確是個強悍的對手，但在其他行動上就顯得有些笨拙，在面對非打鬥的情況下反應也稱不上靈敏。最主要還是，他不希望朱君健受傷。

　　除了因為那是他的朋友外，還有朱家願意收留自己，鄭永已經夠感恩了，總不能把對方扯來自己的行動裡。不過鄭永也知道，朱君健從頭到尾都不可能支持自己的這項行動，更何況是參與。

　　剛從朱家離開的鄭永，覺得時間還太早，等到了日落時的狼狗時光，才開始行動，他走向將軍的宅邸。

　　本來只是想探查一下宅邸的走向是否跟記憶裡的一樣，還特地穿朱家僕人的制服來避免被注意，沒想到還是被注意了。

　　「喂！」一個粗啞的聲音吼著。「在那邊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失禮呀，兩位老爺、大人。」假裝被嚇到的鄭永，把自己的腔調改成另一個地區的腔，又將每個字的發音咬重，他不停地鞠躬，「這裡好漂亮，以前住的地方從來沒看過這麼漂亮的房子。」

　　「看你在這邊鬼頭鬼腦。」巡視的守衛上下打量眼前的土包子，正要開口勸離對方，但當鄭永一邊喊著好漂亮，另一手準備摸向圍牆時，守衛抓住了鄭永的手。

　　「誰准你碰的？」

　　「失禮呀，大人，這太漂亮了實在忍不住。」

　　「在這邊鬼鬼祟祟的，」硬扯鄭永的手腕，「過來。」

　　「真的很失禮呀大人，小的只是從鄉下地方來的。不知道這裡不能碰啊。」鄭永作勢要下跪，而他的手也一直發抖，周遭開始出現圍觀的群眾了，他必須趕快離開，不然被認出——或是更糟，被將軍看到他就真的玩完了。「小的給您磕頭，大人⋯⋯老爺⋯⋯小的給您磕頭⋯⋯拜託不要⋯⋯」

　　被鄭永的動作所影響，本來只是要把人拉走，卻變成類似拖行的，守衛忍不住往鄭永身上踢了一腳。

　　「好好走會死？」

　　鄭永趕緊站起，空出來的手往自己臉上打著巴掌。「是小的做錯了，拜託老爺放了小的，小的才剛來這裡，還不熟悉⋯⋯」

　　「好了好了，別打了，乖乖跟我們走。」另一個守衛抓住鄭永的另一個手腕，但馬上放開，接著轉身對圍觀的群眾揮手。「結束了結束了，快回去做自己的事。」

　　鄭永安分下來後，圍觀的人群覺得也沒什麼意思，轉頭離開。

　　確定沒有人看向他們後，另一個守衛輕推一下同伴，「只是在這邊看一下而已，有必要嗎？」

　　抓鄭永的警衛沒有回應，沈默了一段時間才開口：「最近又輸了幾場，有點吃緊。」

　　「好啦，也幫不了你。」翻了個白眼，「喂土包子，沒多多拜神明，遇到我們的大賭神。」

　　兩名守衛把鄭永帶往馬車房，馬車房對鄭永來說不太陌生，負責該區域的僕人剛從他們身邊走過時，鄭永趕緊低頭。

　　幸好沒被認出。

　　三人沒有走進馬車房，讓鄭永鬆了一口氣，可是現在要去的方向他並不熟悉，他甚至不知道馬車房的附近有道小門。門上面只有拉環，卻是向內推的。

　　一進門後，兩人叫裡頭的人將牢房打開。

　　「阿如姐開牢房，登記賭神抓到的。」

　　「阿坤你又賭輸了？跟你說過這麼多次那是上面給我們的獎金，不能隨便這樣濫用，你也跟我說好，結果今天又這樣隨便抓人。」裡頭的警衛是個女的，比鄭永想像中年輕太多了，打開牢房後把鄭永推了進去。

　　「抱歉啦，阿如姐，小孩子之前生病錢不夠用，想說下去摸個一圈，拼看看，誰知道會連本都賠光。」

　　「錢不夠來跟我們講，我們都會借你，憨大呆才去賭。」

　　「上次跟你們借的都還在籌，哪好意思再跟你們拿。」

　　那位叫阿如姐的女性本想繼續說下去，但開啟的門打斷了他們的對話，跟剛才鄭永他們進來的方向不同，又進來了兩位守衛，阿如姐只好將桌上的簿子推向剛進來的兩人。「手印先蓋一蓋。」

　　兩人的拇指按了桌上的紅泥，再將自己的拇指印上簿子內，接著離開。

　　「阿坤，下次真的不能再這樣了，最後一次了。」阿如姐說完後將簿子遞給阿坤和另一位守衛。

　　「啊審問⋯⋯」

　　「我會處理，你先回去陪小孩，小孩比較要緊。」

　　「多謝阿如姐，多謝。」對阿如姐鞠躬道謝，而要離開時又突然被阿如姐叫住。

　　「這些你拿去，不用還了。」將錢塞入對方手裡。

　　「噢阿如姐都對阿坤這麼好。」

　　「好啦好啦，你們趕緊回去，不要讓小孩等。」

　　直到整個空間裡只剩阿如姐跟鄭永兩人，她才走回自己的座位，面向鄭永。

　　「明天透早你就恢復自由了。」

　　鄭永不知道要回答謝謝還是怎樣，他只能點點頭。剛剛在那些人對話時，鄭永邊聽邊觀察整個空間的規劃。牢的空間不大，可以容納五人左右，地上鋪了一些乾稻草，也有一些破布，但鄭永不太敢去碰，地上還放了幾個狗盆樣的碗。

　　整個房間比牢的大小再大一倍，有兩扇門，一扇往內一扇向外，守衛要換班都需進入這個房間蓋手印，接著才能離開。如果是離馬車房不遠，應該也在僕人的寢室與進出的位置附近。雖然僕役的空間他不太熟悉，至少在外頭時他已經大致確認了宅邸大致的情況，與記憶裡的出入不大，內部應該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喂！」阿如姐的聲音打斷鄭永的思緒，「你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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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新年快樂

　　附一張鄭永的圖，本來還有一張巫瑞的，因為還沒畫完，所以下次更新再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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